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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幻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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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点声儿!别让人听见!”二叔一脸不悦地瞪了二婶儿一眼。

“那咱接下来该怎么办?让她继续留在这儿还是?”

“当然是撵她出去了,人家的家事儿咱有资格掺和?”

“那你去撵吧,我可狠不下这个心。”

两人出了厨房,先是深情安慰了一番,然后二叔就带着媛子往隔壁去了,正巧大发在那边儿竭力调解着,怎料铁蛋儿和他爹一看见媛子立马火冒三丈,爷俩儿嚷着骂着说什么都要教训她一顿,吓得大发再次把她拉了回来,并允诺吃完饭就送她去县里,然后为她找一辆便车,最后乘车去良城就行了,那里有直飞新疆的飞机。

席间常诗妍还为亲戚们敬了一轮酒,又为大家舀了汤盛了饭,最后大肆祝福一通,听得亲戚们心花怒放,毕竟这是第一次上门儿,怎么着都得表现的知书达理,端庄贤惠,想来大家心中也早已认可了这位媳妇儿,不由得连连夸赞“真是个好姑娘,大发眼光不错!老弟,老妹儿,这孩子没白养!以后你们就有享不完的福咯!”

席毕,大家散去。临近入睡之时,刘云接到了一个来自湖南湘西的电话,是那长老打来的,说状况有变,事态急剧恶化,需要其以最快的速度赶赴支援,刘云答应了,次日一早便返回家中,顺道买了一些菜以及饺子皮和馅儿,花了半天时间包了一簸箕饺子,等母亲回来后便煮了炒了作为团圆饭食用,又置了母亲带回的腊菜,有说有笑的迎来了大年三十儿。

到了三十儿这天,刘云和母亲天不亮便起了,然后好好给家里布置了一番,一股喜庆之息扑面而来,到了晚上刘云打开电视欲看春晚之时,忽然发现舞台上似乎少了点儿什么,总之和以前带给自己的感觉完全不同,很多熟悉的面孔也都不复存在换了新,以前还能全程磕着瓜子儿吃着零食把他看完,现在竟然连一半都看不完了,看来自己确是变得浮躁了,欣赏水平也大不如前,人家都在进步,自己不但没跟上,反倒还退步了不少,索性关了电视上床看了会儿手机便睡了。

初一平静的过去了,到了初二,刘云便辞了母亲来到了鹞子江边儿的码头旁,准备坐船到对岸然后去对岸的高铁站坐高铁去湖南,这是最快最省事儿的方式了,春节期间码头上的船不多,偶有几艘还是比较破旧的那种,但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能坐就行,便买票上了船,然后一路行至舱前。

抬眼一看,见舱内喧闹不止,不由得烦躁起来,便又离了舱门儿往船尾去了,怎料才刚来到尾柱边儿上便碰见了一个熟人,虽说此刻她正微倾于护栏之上眺望着远方的江面和群山背对着自己,但那背影是多么的熟悉,单凭那一头抹茶绿的秀发就勾起了自己的回忆,那日自己和文小露可是花了一整晚的时间陪在她的身边,无非就是想亲眼看着她告别折磨远离苦痛,好在最终一切得偿所愿。没错,她就是艾晶。

“艾晶!”刘云轻声呼唤道。

“嗯?”艾晶闻声扭过头来,随即眼前一亮笑出声来,紧接着立马转过身来到了刘云面前“是你啊刘云,你咋在这儿呢?”

“那个,我去对岸坐高铁,你呢?你咋也在这儿?你的身体咋样了?这么久了,应该完全恢复了吧?今儿才初二,你是回家还是出门儿啊?”

“当然是回家了,这不前些日子找了一个男朋友,然后和他订婚了,过年就没回去,架不住家人三番五次的絮叨,非要我带他回去与大家见一见,没办法只好选了今儿带其归去,至于身体,老早就痊愈了,你还别说,那老中医开的药属实过劲儿,才用了一幅就恢复如初了,而且——瞧!我男朋友来了!”艾晶蓦地抬起手指了指刘云的身后“小杰,你咋才来呢?买个奶茶要这么久?”

“哎哟,你可别提了,那边儿人老多了,方才还有俩男的因为踩脚一事儿吵了起来,可把我急坏了!咦?这位是?”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肤色较黑,体格壮硕的平头男子。

“这是我的朋友,刘云!”

“你好!”

“你好!我叫潘杰,他们都叫我小杰,你也这么叫吧。”潘杰一把握住了刘云伸过来的手,然后将另一只手里的奶茶递给了刘云“给,我再去买一杯!”

“谢谢!不用了!你喝吧!”

“别客气嘛!拿着!”

“那行,谢谢你!”刘云盛情难却,只好接过了奶茶看着他再次跑向船舱。

“小杰一向热情好客,为人忠厚老实,尤其是在对待爱人这一方面做的格外出色,跟我以前兼职时认识的男人完全不一样,所以在和他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接触后,我便芳心暗许,决定出阁于他,然后风雨共济携手一生。”

“哇,你还兼过职呢?实不相瞒,我以前——”话到嘴边刘云忽然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儿,但具体不对劲儿在哪儿又说不上来“你这就订婚了?你不是还在上学吗?难不成是先订完等以后毕了业直接步入婚姻殿堂?”

“上学上的没劲儿,平时兼职已经够累了,学校事儿还特别多,加上我家里条件不好,学费生活费等各种开销全都由自己所挣,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做兼职的想法,也舍弃了很多赚钱的机会,若非生活所迫,谁愿意这么拼啊,只是我太喜欢买东西了,管不住自己的手,花钱如流水,也会遇到拮据难熬买不起心仪之物的情况,这

才出了之前那档子事,好在在那之后我碰见了他,被爱感化,便下定决心改变自己,从此不再大手大脚!虽说兼职地的老板娘压榨的厉害,但我还是利用最后那段时光快速攒下了一笔钱,然后直接撂挑子不干了,毕竟他家的条件也不算太好,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愿尽我最大的努力来帮助他!不过攒钱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告诉他啊,一来他那人好面子,一旦被他知道的话定当不乐意了!二来也怕磨灭了他的斗志,毁了他的上进心,从此安于现状,碌碌无为!”

“哈哈!我闲的没事儿?告诉他干嘛?”

“还有就是这些天我过的提心吊胆的,生怕那个变态再次找上门儿来..也没了继续待在良城的欲望..正好他愿意带我去江南水乡栖身于绿水红桥之上,嬉戏于杏花古道两旁..我便退了学与他同住了,并决定元宵之后与他共赴姑苏..到时就在那儿举行园林婚礼。你得来啊!”

“嗯, 好!”很明显那群人这辈子都不会再次造访于她了,但刘云并没有过多言语,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对了,那个张金牙,他就是一个大骗子!什么鱼怪鳖精,那都是骗人的!祭祀什么的也根本不存在!”

“哦?此话怎讲?”

“后来我跟小杰又去了燕来村一次,听村民们讲先前那些恶行全是一个曾经居住于村里,后又被村民赶出去的外乡人所为,那个外乡人于六年前来到了村里,还带来一个婴儿,据说是给他带了绿帽的妻子所生,那人来到村里后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东边儿说说这家儿那家儿的闲话扯扯老婆舌,西边儿调戏一下左邻右里的良家妇女,终有一日兽性大发糟蹋了村里最漂亮的黄花大闺女,后被村长发现,伙同大家一起欲将其撵出燕来村,谁知他死皮赖脸的窝在村里就是不走,这下可彻底激怒了村里的男丁,直接三五个人一组抡起拳头就将其一顿暴打,其间只因其奋起反抗,男丁一时冲动竟将那啼哭不止的婴儿抛入了映雪湖中,然后就见其发了疯似的随之跳下欲救婴儿性命,奈何水流湍急,深不见底,二人一入水便失去了踪迹,紧接着男丁也尝试过入水救人,但均以失败告终,从此再也不见二人身影,大家一致认为他们已经死了,遂兴高采烈,幸福至今。然而就在那个雨夜,村里无缘无故丢失了小孩儿和牲畜之后,绝望的阴霾便再次笼罩在了全村民众身上..”

“也就是说那个外乡人卷土重来了?”

“是的,满怀仇恨,怒气冲天的来了!伴其左右的被其称呼为表哥的便是那大骗子张金牙了!要知道那些牲畜可是村民们赖以生存的根本,毕竟燕来村是一个畜牧业发达的村子,村民们以养殖牲畜收购贩卖为生,而那些小孩儿就更不用说了,大伙儿的命啊,丢了之后无不悲痛欲绝,寻死觅活,当然,那个外乡人再临此村之后从未公开露过面,只是在村里修了地道携了迷香工具于暗中行此卑劣之事,又特地选了阴雨之天,狂风之夜,行事小心翼翼不露一丝痕迹,且利用了由张金牙亲手刻制而成的充满鱼腥味儿的鳞片,意图伪造成精怪事件,而后张金牙亲自出场,顺势为大家讲了一个有关鱼怪的故事,又借此故事把村民们的积蓄骗了去,自此村民们万念俱灰,接连崩溃,外乡人大仇得报,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离开前夜还专程把真相写在了纸上于次日清晨扔到了村长家的大门儿前,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挑衅?嘲讽?”

“那那些孩子和牲畜呢?”

“这个他并未说明,只是说通过地道运往了旁处,欲知其下落那就报警让警察去找吧!然后他就被全国通缉了..”

“哦..既然祭祀一事纯属子虚乌有,那他们又何故取你性命?”

“这个..”艾晶欲言又止。

“我回来了!”潘杰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你们还在聊啊!”

“舱内拥挤闷热,搁这儿透透气也是好的。”

“行,那你们先聊着,我去解个手!”

“去吧。”

“时间过的真快啊,一晃就到黄昏了,看那夕阳,柔媚温和,绚丽的余晖染红了整个江面,远方雾霭蒙蒙,点点渔火竞相闪烁了起来,再过一会儿他就要坠入天边的群山之中了,然后破碎幻化为一盏盏璀璨耀眼的明灯,点缀在江的两岸。”刘云一脸陶醉,忽又忍不住看了艾晶一眼,顿时惊呼道“哇,你身披彩霞的样子真美!”

“噗!”艾晶蓦地笑出声来“希望这落日残阳能带走我先前所有的悲伤与不快,明儿朝阳升起,一切从头来过,我灰暗的求学生涯就此告一段落!再次向你和小露姐表示由衷的感谢,那天夜里若是没有你们的鼎力相助..我早就..”

“行了,就当时那种情况,任谁看了都会施以援手的,我只不过是跑的比他们快了一点儿而已,这才成功将你救了下来。”

“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你先回吧,我去趟洗手间。”

别了艾晶之后刘云便径直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了去,未曾想才刚迈进干区一步便听见里面传来了潘杰的声音“说干就干!这个臭婆娘,我忍她老长时间了!”

“你当真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她?哪怕是一点点?”另一个声音随之响起。

“爱个毛啊!这种女人谁爱?千人睡万人骑的主,不嫌恶心就不错了!还真拿

我当老实人了,成天不是一个亲亲就是两个抱抱的!完事儿还在我面前撒娇说她好爱我!他吗的!我都要吐了!若不是为了那笔钱,谁特么乐意天天陪着她对她关爱有加百依百顺?最气人的就是她自始至终都没告诉我她还藏了那笔钱,还是我无意间发现的,问她她还支支吾吾的不愿明说,气死老子了!要是常规手段有效的话,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了!一会儿咱就按照原计划来,我把她引到船头甲板上,佯装和她耳鬓厮磨,情到浓时她自会心醉神迷,抛开一切,到时你就沿着侧舱偷偷来到她的身后,然后用提前准备好的麻袋套她的头,接着我会掏出她的手机和钱包,最后我们合力将其扔进江中,这破船年久失修,设施陈旧,伪造成一起失足落水案还是很容易的!完事儿那笔钱我七你三,我六你四也行!”

“嗯!我听你的!”话语间又有一人行至门前“快走!有人来了!”

入夜,月黑风高,阵阵凉意袭来,四周一片死寂。

刘云悄然来到了船头,躲在桅杆的背后阴影之中借着桅灯的微光紧紧注视着最前面的客舱,果不其然,不多时便见潘杰艾晶二人勾肩搭背走了出来,然后一路行至船头的甲板处,而后潘杰便大施话术,道尽甜言蜜语,意欲使其迷乱,又加以肢体动作,热吻拥抱,片刻之后艾晶总算着了他的道,双眼微睁,面色红晕的凝视着他,试图把他的模样深深刻在脑海里,永世不忘,谁知就在此时,一个黑影疾袭而来,临近艾晶身后之际猛地举起了手中的麻袋,然后用力往其头上套去。

“住手!”刘云蓦地跳出阴影,随即一个健步冲了过去,就在麻袋即将接触到艾晶头顶的一刹那一把伸出手去狠狠抓住了黑影的臂膀。

“嗯?”艾晶如梦初醒,一脸诧异的转过头朝着身后看去“你们这是..”

“看看!这就是你心心念念,至死糜它的好男友!”刘云微微一用力,那黑影顿时龇牙咧嘴的叫出声来,手中的麻袋也径直滑落到了艾晶的脚上“为了你辛苦挣来的那笔钱,竟然伙同他人合谋暗算于你,亏你还想着嫁给她伴他一生一世与他白头偕老,着实可笑至极!还好被我无意中给撞见了,不然的话你现在已经被他们给扔进冰冷的江水之中了!”

“小杰你..”艾晶当即红了眼眶。

“你什么你?你以为我真的爱你?藏了那么多钱连知会我一声都不愿意,问你你还不说实话,拿我当什么了?”

“我没有!我只是——”

“闭嘴!”潘杰大吼一声“你要真拿我当男朋友的话,就把钱交出来!我保证既往不咎,日后仍旧一心一意对你!”

船舱内的其他客人不知何时已围在了四周,看得出来他们对这一幕很感兴趣。

“哈哈!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艾晶一脸绝望地瞪着潘杰,嘴角竟溢出了一丝鲜血,似把嘴唇给咬破了“我就算把他扔到江里也决不会交到你的手上!”说着再次回过头冲着刘云笑了笑“云哥,再见了!所施恩惠艾晶来世再报!”紧接着就见其握紧拳头,迈开步子疯了似的朝着前方的护栏跑了去。

“姑娘,钱是无辜的!给我吧!”

“对啊,留下钱,你自便!”客人们接连起哄道。

“喂!”刘云一脸郁闷的跟了上去,眼看着其扶住了栏杆下一秒就要越过入水之时,一把伸出手去将其拉了回来“你干嘛?这就活不下去了?前些日子刚从水边把你救下,这才过了几天又要往里跳?”

艾晶转过身抽抽搭搭的耸了耸鼻子,随即一把扑进了刘云的怀里,然后再也不受控制的的“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云哥..你是好人..你带我走吧..”

“??”

“原本以为从此便有了归属,疾苦即将离我而去,烦闷忧愁亦烟消云散,没想到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我就知道这小子绝不会平白无故的赖在你身边儿半天不走,还真被我猜中了,姘头挺多啊?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抱上了?也不嫌丢人?”潘杰步步紧逼“赶紧把钱给我,你俩的事儿我权当没看见,否则的话..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哥们儿,你误会了,我——”刘云蓦地推开艾晶,正想解释,忽见人群骚乱起来。

“大伙儿让一让!”原是乘警来了,见眼前场面混乱,遂拿出电棒吆喝起来,刘云见状立马上前述说一通,乘警还算公正明智,听完刘云的描述之后二话不说便将潘杰二人给带走了,周遭再次平静了下来。

舱内。

“云哥,你就应了我吧!否则回去了没法向家人交代啊!哪怕是冒充的,也能敷衍过去嘛!”艾晶苦苦哀求道。

“这个..不太好吧..不行你直接跟家人打电话说自己临时有事儿回不去了,等事情处理完了再回也不迟!然后先去小露的私房住个几天,反正你有存款,吃喝不愁,而且小露还不收你钱,当然,到时给人买点东西也是很有必要的,人不收归不收,咱不能白住。等我处理完湖南那边儿的事儿之后,就去找你!”

“到底啥事儿?那么急?一天都不能耽搁?”

“别问了,一会儿到了码头随我下船即可,我去高铁站坐高铁,你在那儿等一艘去天福港的船!小露那边儿你就不用管了,我来跟她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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