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堂是自助餐式的，苑霖跟在韩程后面，挑了几个爱吃的小菜。
“韩总监。”
“韩总监。”
“韩总监。”
遇到的人都会主动和韩程打招呼，见到苑霖也会微笑着点点头。
“我们电视台一共十二的频道，其中新都卫视是上星频道，其余都是地面频道。卫视是我们的主打台，其余频道除了一些购物节目，播出的都和我们的大同小异。”韩程趁着吃饭时间，和苑霖介绍电视台的基本情况。
“我们台里大多栏目组都是联办栏目和引进栏目，自办栏目组只有四个，新闻组、综艺组、电视剧组和综合栏目组，所以我们台的自制节目很少，仅有的几个时事评论和谈话类的节目收视还行，其余节目收视都堪忧，这也是台长着急要改革的原因。”苑霖认真地听着。
“前段时间台里几位元老级的主持人集体辞职，想威胁台长放弃对我的晋升，这是目前台里最大的危机。”听到这里，苑霖突然对着韩程眨了眨眼，笑了笑，笑容里带了点，呃，调侃和俏皮。
韩程看到这一幕，也放下筷子，笑着对苑霖说，
“你在笑什么？”
“这么多大佬不惜代价联合起来威胁台长，他也没放弃你，台长大人很爱你对不对？”
“嗯，可能吧。”看着这个俏皮的可人儿，笑容也在韩程的脸上漾开了。
韩程的笑不是那种破颜大笑，而是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安静又迷人，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藏着着柔柔的光，苑霖突然一阵悸动，她像是踏进了一片美丽的森林，听到了森林里潺潺的溪水，拥抱了清晨第一缕清风，快乐极了。
“为什么晚上总是有星星，为什么你的眼里总是亮晶晶，为什么可乐总是要加冰，为什么连你心跳我都想要用心听……”苑霖哼着歌回到自己办公室，韩程吃完饭后就让她回办公室休息，他还有事要忙。
苑霖躺在沙发上，想着早上发生的一切，可是充斥着她脑子的都是韩程的样子，笑的和不笑的。其实笑容和韩程冷静忧郁的气质一点都不搭，他那张令人痴迷的脸，就应该酷酷的，不苟言笑。可是苑霖偏偏喜欢他笑起来的样子，眼里有光，让人如沐春风。
下午苑霖一直在演播厅熟悉台里录播节目，韩程从头到尾都没离开过，一会盯这，一会忙那，像是忘了苑霖的存在，而苑霖则一直在阁楼看着韩程忙碌，像是忘了时间的存在。
韩程忙起来的时候会脱了西装，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衬衫袖口卷到前臂中间，露出白皙的皮肤，眼睛深邃有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偶尔皱起眉头，偶尔低声说话。
“滴滴滴…”苑霖的手机响了。
“你好，苑霖小姐，我是人事科陈皓，现在已经五点了，台长安排我今天带你搬家，你看现在方便走吗？”
“可以的可以的，麻烦你了。”苑霖一看表，是五点了。
“好的，那我在一楼门口等你”
“好，我打一声招呼就下来。”
苑霖下到演播厅，走到韩程后面，点了点他的背。
“那个，人事科陈经理要带我去办点事，我能先下班吗？”
“好，明天见。”韩程礼貌地回道。
“明天见。”
下到一楼时陈经理的车已经在路边等了，苑霖快走了几步迅速上了副驾驶，后座还有陈经理的助理。中午的时候苑霖已经和她妈妈通过电话了，说台里安排了独立宿舍，下午过来搬家，让她把行李都给收拾好。苑霖的家其实也不算太远，平时不堵的话，开车一个小时就能到，但是如果平时上班遇上堵车，那是真的头疼。到了苑霖家后，两个男人迅速就将苑霖的行李搬上车，妈妈给苑霖准备了晚餐，装在饭盒让苑霖过到去热热就吃。
安排的房子就在离电视台步行20分钟左右的小区，环境很好，也很安静。上到20楼，陈经理掏出钥匙，打开大门，50平米左右的一房一厅一个人住起来其实已经很大了，房子装修精致，家私电器一应俱全，连网络，各种生活用品都备齐了，还以为今晚要撸起袖子收拾一番的苑霖，突然就没什么要操心的了。
“陈经理，这，这也安排得太周全了吧，连衣架，纸巾都有。”苑霖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餐纸。
“哈哈哈，苑霖小姐不嫌弃就好，台长发话对于
你所有的一切都要安排到最好，我生怕漏掉一样，还让我老婆从生活的角度事无巨细的列了张清单给我。”陈经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苑小姐，这是钥匙和网络密码，你收好，在生活上有什么问题你直接联系我，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先走了。”
“好的好的，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苑霖送两位出了门。
关上门后苑霖瘫在沙发上，这待遇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吧，这一来不干出点成绩她怎么还有脸在新都待下去，苑霖越想压力越大。
简单收拾洗漱后，苑霖躺在床上给孙乐菲打个电话想汇报一下今天的情况。
“苑大小姐，怎么样啊今天第一天上班？”
“菲菲啊，今天真是神奇啊，我给你看看我现在在哪……”
一个小时过去了。
“哎，我说你，这一个多小时除了第一句讲的是你住的地方，剩下的除了韩程就是韩程，他长得是有多天花乱坠才你这么如痴如醉啊，难怪死活要去新都，原来你不止对他一见钟情，当时在料理店听到他名字时你就已经‘一听钟情了’。”
“什么呀，我不是还讲了欢迎会和李台长嘛。”苑霖像是被人拆穿了秘密的小女孩，慌张极了。
“得了吧你，欲盖弥彰，不过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谈谈恋爱了，就是不知道这人怎样，先观察观察再说。”
“扯那么远干嘛，在新都我能不能待下去还另说，给我这么高工资这么好的房子，受之有愧啊。”
“你傻呀，你苑霖这名字在CTV都是响当当的，何况在这种地方台。你一个人的名气比他们整个台里人的名气加起来的都高，他们还不把你当佛祖供起来吗？你说你，长得又漂亮，人又聪明，还有粉丝团，要不是实在没有能拿出手的才艺，都能出道当明星了。”
“哎哎，心地给我善良点哈，我这小心灵脆弱着呢。”其实还真的有演艺公司找过苑霖想让她出道，可是苑霖唱歌唱歌不行，演戏演戏不行，还当什么艺人，所以想都没想就推了。
“不过新都这几年真的是越做越差了，同一级别的卫视早就改革成功了，各种收视率相当可观。如果你真的想帮你家韩程，一定要下点功夫。”
“什么我家，别乱讲…我今天有稍微了解了一下，新都内部存在的问题不少，目前最严重的是根本没有能拿出手的自家主持人，他们好的节目策划不少，但是没有一个能做出预想的结果，所以我打算从内部培养一些主持人，这才能彻底解决人员的流动性和节目质量的不稳定性。”
“对，这是个大头，还有一点你可以努力的就是黄金时段的电视剧播放，现在电视的收视率已经被各种网络平台瓜分得差不多了，但是有一个一直没动的就是电视剧，你拥有最早更新权的话，观众就会守在电视边等你。”
“明白……”
孙乐菲在工作上对苑霖的帮助是无人可替代的。
住的近了，苑霖早上的时间就充裕多了，想到一会能见到想见的人，心情就好极了。她今天把头发放下来，披在肩上，穿上连衣裙，更有味道了，其实她的衣品一直很好，这么多年荧幕前的工作经验练就的。
她提早出了门，到办公室把策划书打印出来，装订好。没一会就见到韩程领着一位年轻的小妹妹进了她办公室。
“这位是你的助理江星彤，这是苑霖，你们俩先熟悉一下。”
韩程今天穿了淡蓝色的衬衫，一样是领口敞开，袖子卷起，像是在来这之前已经忙了一段时间。他讲完这句话就往门口走去，准备离开。
“韩总监，我有点事想汇报，一会去你办公室行吗？”
“好。”韩程回答道，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对苑霖说，
“叫我韩程就行。”
“……哦。”
“苑霖姐您好，我叫江星彤，以前是编辑部赵方琼的助理，昨天刚休完年假，今天正式上班。”
“赵方琼？”苑霖记得是“厕所事件”的三人之一。
“是的，赵姐原本是编辑部的元老了，这次跟着袁肖两人一起辞职了，台长对他们三的辞呈直接批了。”江星彤放低了声音说。
“那这个赵方琼和他们蛇鼠一窝的咯？”苑霖说。
“哎，苑霖姐我跟你说。”江星彤跑到苑霖身边低声地说，俨然一副自来熟的
样子。
“其实赵姐人还是很好的，这么多年袁肖一直欺负韩帅，赵姐总是明里暗里地帮着韩帅的，她是有意识地让我们下面的人知道这几年台里的成绩都是韩帅的功劳，所以当台长发话说要升韩帅做总监时，我们下面的人基本都是欢呼雀跃的。有一小波跟着袁肖走的，都是之前在他们手里干活，受他们俩胁迫的，袁肖两人直接发话不按他们要求做的话，就让他们以后在行内待不下去，况且那会你还没来，他们俩还不一定输，所以就越来越多人跟风递辞呈，想着有朝一日台长出面请他俩回来，那当时跟着走的人可就风光了。苑霖姐幸好你来了，你的到来直接让袁肖滚蛋了，要不然韩帅可就又惨了。”
“韩帅……是，韩程？”
“那是。”江星彤色眼迷离的。
“韩帅那颜值和身材在整个新都的排名可是无人能撼动的啊，他可是有小迷妹粉丝团的，我们还有个群的，你看看，这，有各种韩帅的相片。”江星彤翻着手机，像极了一个追星的迷妹。
“可是韩帅就是脸臭了点，就没见他笑过。”
“原来他这么出名的啊。”原来喃喃地说。
“苑霖姐，要不要把你拉进群里。”江星彤坏笑着说。
“不不不，我就不用了。”苑霖连忙说。
“哎，也是，苑霖姐你这种大咖什么帅哥没见过，怎么会像我们一样轻易就被韩帅的颜值俘虏了呢。”
“也，也不是…”苑霖用江星彤听不见的声音说。
苑霖向江星彤打听了台里的一些情况后，就拿起策划书准备去韩程的办公室。
“请进。”轻轻敲了敲门后就听见韩程的声音。
苑霖进门看见韩程坐在办公桌后，手边什么都没有，像是特地在等她。
“你想说什么？”
苑霖推开椅子坐下，把手中的策划书递给韩程。
“这是我写的一份关于培养我们台内主持人的策划案，这几天我了解了一些台里的情况，袁肖两人之前录制好的那两档节目按现在这个速度播放，最多只能撑一个月，这两档节目我都能接手，但这不是长远之计，我们台里现有的主持人没有几个真的能独当一面的，这一块的空缺让我们台里一些很不错的自制节目没办法完美地呈现在观众面前，总是用外面的栏目和主持人，会使我们的节目质量一直处于一个很不稳定的状态。所以我想成立一个主持人的培训班，从我们的现有班队里挑人，或者找一些新人，给我几个月的时间，我有信心给你一支优秀的主持人队伍。”
“好，按照你说的做，你需要什么，我尽力都给你。”
“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人。”
“嗯，你今天先从台里的人挑，无论哪个位置的你看中就直接要走，剩下的我安排。明天开始我让张敏去给你找一些符合要求的新人。”
“好。”
韩程答应得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让苑霖有点出乎意料，她以为至少会研究一下策划案的可行性和成本预算。
“呃，还有就是昨天我一个学姐提醒了我一下，我们想要和同级卫视抢占收视市场，就要在黄金时段的电视剧上下功夫，我们没有自制电视剧和综艺，所以早期只能花钱购买，关于价格和电视剧的选择也是要花很多功夫的，这个我还没有具体的实施方案，等我把策划案写好再给你过目。”
“好。”韩程的声音格外地温柔。
“行，那我现在就去各个部门搜罗人才咯。”苑霖讲完就起身往门口走去了。
“苑霖。”
“啊？”苑霖回过头。
“没事，辛苦你了。”
“不辛苦。”苑霖笑得灿烂极了。
苑霖走后，韩程放松下来瘫坐在椅子上，这几个月，巨大的精神压力压得韩程几乎喘不过气，他每天无休止地工作，像一根紧绷的弦，随时会断掉。袁肖两人给他制造了一个几乎无法收拾的烂摊子，他甚至还不知道一个月后当所有录播节目都播完该怎么办，他的生活像是被巨大的黑暗笼罩着，快要窒息。直到苑霖的出现，她在韩程的世界里撕开了一个小口，阳光慢慢照了进来，照在了他脸上，让他看清了光明的方向，他知道黑暗正在慢慢褪去。所以韩程对苑霖的情感是苑霖没办法理解的，他不善于表达感情，甚至不知道怎么对苑霖说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