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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寄人篱下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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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山上不久,木一就收到了一封信。

信封上,收信人一栏是写得比较完整的,而寄信人就只落了“内详”二字。从邮戳判断,这封信是从云南大理寄来的,应该是白露寄的。

木一捏了捏信封,感觉里面除了一张信签纸,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有些硬。猜测可能会是明信片之类的东西。但是印象里明信片,好像又要比摸到的这个东西大一些。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木一找来小刀,小心翼翼地沿着信封边沿裁开。用手指把信封里面的东西夹了出来。原来是一封短信夹着一本艳红的农业银行的新存折。翻开存折,上面端端正正地在户名哪里印着“白露”二字。看来这是白露的“工资本”了。

展信一看,字迹娟秀。

“木一:你好。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回到大理了。这里的空气和你哪里的空气一样清新。这里的阳光也和你哪里的阳光一样明媚。这里每天都在上演美丽的爱情故事。我想也许某一天,我也会遇到一个属于我的故事吧。你也要遇到一个属于你的故事哦。”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你已经去过我家了。家里的情况就那样,你也知道了。屋子够小了吧。嘿嘿,我就是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长大的。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长大了要住一间很大很大的房子。嘿嘿,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实现我的梦想。”

“对了,走得匆忙。连床上用品这些都没有带走,就麻烦你下山的时候帮我带回去。那张蓝白相间的桌布是云南白族的扎染,送给你了。不要嫌弃我用过了哈。”

“最后,随信寄来我的工资存折,一并帮我交回乡上哈。里面的工资我一分都没有动。密码还是原始密码000000。”

“愿你开心健康!勿念。”

……

当木一把白露的辞职信和工资本交给拉木书记的时候,拉木书记颇感意外的。不过拉木书记还是好心地给木一说:“木一。白露的辞职信和工资本,我先暂时收下了。年轻人做事情比较冲动。你下去了给她带个话,就说工作来之不易,如果后悔了,赶紧回来上班。到了月底她还不回来上班我就正式报上去了。”

木一虽然心里很清楚白露不会回来了,但是还是代白露感谢了拉木书记的好意和关心。

……

眼看再过一个星期就要笔试了,木一准备去请假。但是在请假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更坚定了他要离开的决心。

事情是这样的。县上启动了事业机构改革。然后以前从事国土员工作的事业编制人员就直接纳入行政编制,成为公务员,其他的事业编制人员就在乡农业事业服务中心任事业职务。

结果拉木书记把一直任国土员的木一的名字改成了去年才分去的任乡团高官的吉布扯沙。只因为吉布扯沙成为了拉木书记的准女婿,拉木书记的大女儿和吉布扯沙成了“男女朋友”。

这样的打击还不够。按理说木一的资历和能力都在其他人之上,这成为公务员的机会被拉木书记的女婿争去了也就算了。接下来起码给木一任个乡农业事业服务中心主任的职务吧。结果拉木书记把潘江任为主任,仅给木一任了一个副主任。这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所以木一,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再在瓦拉多呆下去了。他要下去集中精力,迎接“进城考试”。争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其实是“背水一战”。

拉木书记对木一“报名考试”颇感意外。自己明明把消息捂得死死的,就是不想让木一有出头的机会。可是偏偏这木一不知道从什么渠道,还是得到了考试的消息。他也不好不批假。毕竟文件上白纸黑字地写着“要各乡镇大力支持考调工作,为机关输送人才”。

只见木一写了两张请假条。他决定刁难一下他。

原来木一请假是做了两手准备的。他写了两张请假条。第一张假条请假十天,从8月8日请到8月18日,即8日下山,18日上山。第二张请假条,也是请了十天假,从8月19日到8月28日,也就是说如果第二张假条派上用场的话,木一就要8月28日才上山来上班了。

“木一,不是我不给你批假。只是你这样的请假情况,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你让我怎么给你请假呢?我最多给你签一张假条。第二张的话,你怕是要到工委去请假哦。”

“拉木书记,我是这样考虑的。因为笔试时间是8月15日。如果我笔试过了,有幸进入面试的话,面试时间是8月22日。我来回跑上跑下,既浪费时间,也影响考试。所以我写了两张假条。当然,如果我笔试考了,没有进入面试。那后面的张假条就没有必要了。我就18号上来上班。”

“第二张你要我给你签也可以。等你考了笔试,上了面试,再上来找我给你签。”

见拉木书记存心为难自己。木一也只能忍气吞声。“那就麻烦你给我签了第一张吧。”

“拉木书记唰唰签了”。

“拉木书记,是不是工委给签了第二张假条,就不用你这里签了?”

“如果工委给你签了,就不用在这里签了。只是你要把假条交回乡上来。”

木一,收拾好东西。拿着假条上工委去了。工委的领导倒是很支持木一,大笔一挥,给批准了。木一遂来到中果庄卫生院。在闻清风的宿舍借住了一宿。当夜,两人聊了许多。闻清风大大地把木一鼓励了一番。木一把工委领导签了字的请假条交给了闻清风。并约定8月18日下午,木一如果没有上来的话,那就是进了面试。闻清风就把假条交到瓦拉多去。

第二天,木一怀着无限复杂的心情下山去了。

回到家。木一见俊哥儿一个人喜滋滋的样子。连忙问他:“俊哥儿,什么事情让你这样高兴啊?”

“大哥,你回来了哈。早晓得你今天回来,妈妈就不用跑一趟下去了。”

“妈妈回来了?她回来做什么呢?”

“嗯。回来了。是这样的。妈妈前天回来了。回来之后呢,就把房子租给了小茹的姨娘住了。听说她是为了把娃儿从大马乡整下来读书。这学期开学了就在大塘小学读书了。”

“那小茹的姨娘人呢?怎么没有看到?”

“她说是要收拾一下东西,过几天才搬下来。反正钥匙已经拿起去了的。”

“那妈妈下去做什么呢?怎么没有把你一起喊起下去呢?”

“昨天妈妈说过两天就回成都去了。今天她去公公家,是把留下的这间房子的钥匙交在公公家。说是等你下山来的时候,就去公公家拿。妈妈说要带我去成都好好地耍一下。等要开学了才回来。”

难怪不得俊哥儿这样高兴,原来是要去成都耍了。

傍晚的时候母亲大人回来了。回来之后她很高兴。不过高兴不是因为木一下山来了。而是一直兴奋地讲小舅的事情。说他又耍到了新朋友,说这次的这个“小舅妈”如何如何贤惠,如何如何能干。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腊月上把事情办了”……最后,终于说完了小舅的“大事”。

才说:“不知道你今天下来,钥匙我已经把它放在你公公家了。明天你自己下去拿上来。房子我已经租给人家住了。人家是带娃儿下来读书,拖家带口的,要在这屋里开伙煮饭。你一个人啊就外面随便买一点儿来吃,或者等人家煮完了再煮。实在不行的话就下去吃。不管是你公公家也好,还是你大舅家也好。他们都答应了。如果你下山来,一个人不方便做饭吃就下去吃。”

说完之后,又问了一句:“你这次下来是开会啊?还是办事情啊?”

“我下来考试的。”

“哦。考试哈。那好好考哈。”

木一本来想讲一讲“进城考试”的。但是见母亲大人只是关心小舅的事情。并不对自己的“考试”感兴趣。木一也就把到了嘴边儿的话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第二天送走了母亲大人和俊哥儿,木一也下县城去了,他是去领笔试“准考证”的。领到准考证之后,他立即就赶车回来了。

到了公公家拿到钥匙,就回家了。

过了两日,这小茹的姨娘带着两个孩子搬了下来。大包小包的东西,还有床和床垫,差不多装了一农用车。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中年男人帮着她把东西搬了进来。木一见此情况,也赶紧帮着她们搬。

等搬完了东西。她把两个孩子安顿到了东楼上面睡。她的床就安在了堂屋旁边的东屋。

外地口音的男人舍了些钱,打酒割肉,她做了一桌饭菜,邀请木一一起吃了顿饭。

最开始,木一还以为外地口音的中年男人是她的老公。但是从他们之间的交谈,还有就是她叫孩子叫他“叔叔”。木一算是搞明白了,他不是她的老公。

夜里。木一看书看得迟。竟听到了那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而且呻吟和喘息是那么的肆无忌惮。这让木一很受影响。

第二天,木一就去了大舅家。

“大舅妈,我来你家住几天哈。”

“你妈不是说给你留有一间房子吗?”

“是留了。只是租房的是个妇女,有些不方便。”

“没有关系的。多住几天吧。反正包谷也掰得了,再过一个星期谷子也打得了。你就帮我们干些农活儿吧。”

“大舅妈。这几天恐怕不行。我要看书,准备考试。”

“你都工作了,还考什么试呀?”

“是调进县城的考试。如果考起了,就可以调进县城了。”

“哦。是这样啊。那你每天帮我们挑三挑水上来吧。等你考完了试再帮我们干活儿哈。”

“好的。好的。谢谢大舅妈。”

于是木一在笔试前,每天早早的地起来看书,看了就下到路边坎下水井里挑一挑水回去,以供大家洗漱、做饭、煮猪食;中午一挑水,用途和早上差不多;傍晚也是一挑水,供洗漱、烫脚,还有就是浇小菜地。

挑水出力气不难,让木一感到委屈的是,堂弟对水的故意浪费,而大舅和舅妈又不教育他。还含沙射影地说木一怕苦怕累,舍不得出点儿力气。

这其实不是力气的事情,这是时间的问题。他的浪费造成木一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挑水。而时间对木一来说,那是最宝贵的。他其实很想离开这里,但是他又要节约钱。住旅馆毕竟不便宜。外面吃东西也不便宜。在大舅家,虽然只是一些粗茶淡饭,但是能够填饱肚子,有个暂时的栖身之地,已经很不错了。

好在功夫不负苦心人。木一的笔试成绩,是他所报考的单位的第一名。也是全县第一名。他把这个消息打电话报告了成都的父亲大人。父亲大人很高兴,还专门派了母亲大人回来,言下之意是如果面试需要“讲关系”的话,让母亲大人出面去找海大娘家帮忙。

其实呢,父亲大人的这份“考虑”完全是多余的。因为笔试、面试都是严格按“规范程序”来的。

在面试前一天,木一还专程去县城理了个发,买了一件崭新的白衬衣,配上一条红领带,黑西裤,铮亮的黑皮鞋。

木一对自己的这身造型很是满意。高高兴兴地赶到大舅家去。只是经过公公家的时候,看见母亲大人正和小舅吵架。听那意思,是小舅怪怨母亲大人给他的钱给少了,他带“女朋友”出去耍,没有耍好,丢了面子。

木一实在看不下去,就去劝阻。结果这可惹恼了小舅。他抓住木一的领带就打木一,木一都快要被勒死了。他本能地就给了小舅肚子一拳头。这更激怒了小舅。一阵猛打之后,木一昏死了过去。

只是在昏死之前木一心里恨透了自己的母亲大人。她关心自己的弟弟超过了关心木一。就连拉架,都是把木一抱住,让小舅打木一。木一根本就没有手脚去还击,也没有机会挣脱开,从而跑掉……

不知道昏死了多久,木一终于缓过了气,睁开了眼睛。他一言不发地回到大舅家收拾起自己的书和换洗的衣服。离开了那里。

走出人户,他就给父亲大人打电话,电话通了。他哭诉了刚才发生的一切。父亲大人在电话那头暴跳如雷。木一冷静地安慰了父亲大人,让他不要担心了。自己就赶了个车去了县城,找了一间最便宜的旅馆,一晚上三十块钱住了下来。

第二天早早地醒来,对着镜子梳理头发的时候,木一发现自己的脖子上的勒痕,已经变得淤青了。好在白衬衣的衣领加上领带的束缚,刚好把淤青给遮住了。到街上,喝了点儿稀饭,木一就去参加面试了。

面试成绩,他又得了报考单位的第一名。但是不是全县第一名。面试全县第一名是报考民政局的一位女同志。不过综合总成绩,木一还是全县第一名。

接下来就是体检。体检的时候木一太瘦了,怕体重不够,体检不合格就糟糕了。于是他听了许多快速增加体重的建议。

吃了许多香蕉、喝了许多牛奶。短时间,让身体增加了差不多六斤体重。木一感觉自己的胃都要撑破了。恶心得想吐,头也有些发晕,但是还是要忍住不吐,努力保持清醒。

体检合格了。木一的心里实在是太开心了。

这意味着,他即将离开瓦拉多了。

这一切来得太快了,就像是做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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