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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雨夜飞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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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也是一个这样的夜晚,暑热湿重,乌云渐渐压顶,笼罩了整个南京城。只是在大自然的威力之外,满城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氛。

三天前,燕王朱棣率领的靖难大军已来到京师正阳门外。

而就在此数天之前,前方还传来捷报,朝廷的十万大军在济南附近大破燕军,俘敌无数,燕王更在乱军之中不知所踪。兵锋所向,似乎不日即可攻陷燕京,彻底平息此次叛乱。

朝廷之中诸臣纷纷忙着上贺表,一大堆贺表摆在御案之上形成两座小山,各有两三尺之高,建文帝甚至还没来得及翻看这些臣子的璀璨文章。

谁能想到,突然之间,就有守备师的斥候在正阳门外三十里坡发现了燕军的旗帜。建文帝起初以为是误报军情,或者是燕王使的围魏救赵之策。燕王在外将兵多年,征伐无数,素来用兵诡诈,很难说不是为了解济南之围,派一小支军队到京师附近虚张声势,好引得朝廷大军回师救援。

不过斥候带来的消息却一次比一次清晰,也一次比一次震惊,建文帝彻底陷入不解和慌乱之中。

原来这不是什么谎报军情,也不是什么围魏救赵的小股部队,而是整整五千人的精锐骑兵,是燕王麾下与元朝残部在大漠和草原上厮杀了十几年的虎狼之师,精锐中的精锐。

如果说朝廷军队的主力没有北伐,哪怕京师附近再留三万人的军队,也堪堪有一战之力。只不过此次朝廷北伐决意毕其功于一役,加之燕王军队一直在淮河之北活动,从未靠近过江防,所以京师的守备力量除了五千人的守备师,就是内城的三千禁军。

只不过那些守备师从未经过野战,平时对着老百姓摆摆威风还可以,遇到久经沙场的野战军,基本如病猫遇见老虎,只有发抖的份儿。至于那些禁军,平时舞刀弄棒,捉对厮杀,倒也有些战力,只不过对上集团军作战的部队,仍然没有招架之力。

建文帝一见大事不妙,火速差人带着圣旨、兵符前往济南前线调兵回援,如果一切顺利,不出半月,几万大军就可回师勤王。

在此之前,即使力有不敌,也要死死顶住燕军的攻城,等待大军的增援。

就在此时,建文帝却又犯了一个错误。也许是他想见识一下燕军的真正实力,也许是从未与这个叛乱的叔叔面对面拼杀过,建文帝亲自部署了守城战略,将所有守城部队分为三道防线,一道是三千人的守备师,在城外雨花台正面迎战燕军,务求将燕军拖延五天以上,第二道是三千人的守城军队,包括剩下的守备师和一部分禁军,务求坚守城池十日以上,第三道是皇城的两千禁军精锐,严防死守,预备在城破之后坚守至援军到来。

咋看之下,层层防御,互相支持,迟滞攻城军队,确实也不失为固守待援的一种方法。

只不过建文帝估计错了三件事,一件事是低估了燕军骑兵的可怕冲击力,第二件事是高估了守备师的抵抗能力,毕竟守备师的优势在守城,不是野战,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错误估计了济南援军的回师之日。

战事甫开,三千守备师没有抵抗五天,甚至没有到五个时辰,就在燕军铁骑的冲击下被分割包围,逐渐消灭。

建文帝站在正阳门上,遥望着雨花台方向,那里隐隐传来厮杀声,叫喊声,马蹄声,烟尘蔽日。只是这声音没过半天,就渐渐弱了下去,直至最后消失不闻。

建文帝此时方才醒悟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如果将三千守备师撤回来守城,万不会如此轻易就被燕军消灭,如今一进一出等于白白损失了六千守城军队,这个城防愈发摇摇欲坠了。

而令建文帝担忧的事情也终于来了,他终于亲眼看到了燕军,看到了燕军骑兵的黑盔黑甲,看到了旗帜上大大的燕字。燕王的五千铁骑,正式来到了城外三里处扎营。

而令建文帝不解的是,燕军并没有乘着胜势一鼓作气攻城,而是好整以暇驻扎了下来,全然不像是一支前来奇袭的军队,反而倒像是一支打算长期围城的军队。难道燕王不知道济南的大军不日就会班师回援,速战速决才是上策。而且从围城的军队来看,也并非围成铁桶阵,起码北门外就没看到什么骑兵。

建文帝当然知道这又是叔叔的战术。虽然他没看到叔叔,但他能清晰感觉到那个中年男子就在正阳门外的军营之中。

三天过去了,建文帝没有等到燕军发起攻城,却等到了一些守城的士兵悄悄从北门逃走的消息,这里面甚至可能还有一些穿着平民服饰的禁军。傍晚时分,一匹快马从北门外疾驰而至,通过城门后,一骑绝尘向着皇宫而去。

然后,建文帝就等到了那个让他濒临绝望的消息,没有援军。

济南的十万大军开始确实打了胜仗,燕军损兵折将,甚至连燕王也不知所踪。但奇怪的是,燕军在败退之余,总能集结出有生力量进行反扑,朝廷的大军攻又攻不下,退又退不了,被区区两三万燕军死死缠在了济南府周围。

当然他们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个道衍和尚的谋划,他以弱势兵力死死拖住朝廷军队的主力,而将精锐集中起来交给燕王亲自带领,趁京师守备空虚,出其不意,直捣黄龙。

这当然是赌博,燕王没有足够的实力和时间与朝廷周旋,一旦朝廷将天下的兵马和资源动员起来,燕王必败。唯有出其不意,行险一搏,才有成功的一线希望。

而目前看来,胜利的天平正在向燕王倾斜。

入夜,燕王中军帐。

一身戎装的燕王端坐在中军案前,案上铺着一副地图,正是京师的城防图。

“说说城内外的情况吧。”燕王正一手端着茶杯,一手缓缓转着杯盖。当然,军中并没有什么上好的瓷器,那也只是一只普通的青花盖碗茶杯,色泽已有些暗淡,却一直是燕王的身边之物。

一名盔甲齐整的青年军官微一躬身,不疾不徐的说到:“城防方面,三千守城军队已不足七成,余皆从北门逃散。禁军方面逃出来的不多,但据报宫内发生了不少失窃之事。城中居民已足不出户,朝中的几个大臣府门紧闭,但见到不少下人从后门悄悄离开。还有,今天傍晚去济南府的快马已经回城了,想必此时皇帝已经知道了援军无望的消息。”说话的人正是郑和,燕王麾下的爱将,负责燕王贴身护卫以及军情刺探之职。

此时帐中端坐的除了燕王,还有在下首陪坐的一位僧人打扮的老者,正是道衍和尚,姚广孝。

原来燕王迟迟围而不攻,除了以心理战给守城军民造成压力,迫使其不战自溃之外,还在等着建文帝派去搬救兵的快马。

燕王当然知道救兵不可能搬回来,但这个消息一定要传给建文帝知晓之后才能攻城,否则建文帝如果还有一丝侥幸希望,必然全力组织守城,而如果他知道外援无望,除了投降,恐怕只有逃亡一条路可选。

这些都是道衍和尚在燕王率兵南下之前已经谋划好的,是整个计划的一部分。

当然,计划的最后一部分是道衍和尚自己,他要亲自赶到燕王军中,再次确保整个计划的执行。随他此次秘密前来的,还有一千精兵,已经被他埋伏在北门外二十里处的江边。

如果建文帝要逃走,最可行的路线就是从江上乘船西上或者东下。燕王旗下骑兵凶悍,水兵却不是朝廷的对手,所以如果建文帝真能乘船逃到洞庭湖或者鄱阳湖,太祖留下的大明水师绝对能给燕王带来**烦。

所以道衍和尚计划的最后一步就是江边截杀,务必要把皇帝留在陆上。包括整个的奇袭和围城计划,也都是为这最后一步服务的。

因为五千骑兵精锐,攻城毕竟不是强项,如果守城军队拼死一搏,打成个胶着之态,时日一久,不但北边战事生变,江南的各路朝廷兵马也必会赶来勤王,到时燕王反而成了被围的那一方了。

只不过,事情的发生往往与人们的计划有所差异,即使是妙算如斯的道衍和尚。

燕王轻轻啜了一口暖茶,缓缓将茶杯放在案上,徐徐说到:“道衍,火候到了么?”

道衍和尚仍是那幅波澜不惊的神态,“王爷,可以了。”

燕王双目精光忽现,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令:“郑和,传令各营,立即攻城!”

“是!”郑和躬身领命,疾步转身出帐。

正在此时,一道耀目的闪电从天空斜斜的劈将下来,瞬间将整个城门内外照得一片惨白,黑暗中似乎鬼影重重,愈发显得整个沙场直如修罗场一般。

闪电过后,大地重新陷入黑暗之中,只剩下轰隆隆的雷声和无边无际的雨声,恰似一头无头无尾的怪兽,要将人间的万物全部吞入腹中。

忽然间,天地间好像安静了下来,静得好像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安静到极点有时候并不能给人带来平和,反而可能给人带来恐惧。

忽然间,就像从地狱里升出的鬼火一样,成百上千支火龙平地而起,迎着风雨,直扑正阳门而去。

每支火龙都是一支精钢箭头打造的羽箭,箭头缠绕的火浣棉浸满了燕王府独制的火油,遇水不灭,落处即燃,不尽不休,正是令大漠上的敌人闻风丧胆的夺命火龙箭。

大雨之中,守城的兵士没有想到燕军会此时发动攻击,更加没有想到燕军不惧风雨,上来就使用了火龙箭。

顷刻间,城门上方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过了片刻,火光骤然乍起,迎着风势连成一片,伴随着火势一片痛苦的叫喊声从城门上此起彼伏的响起。

着火的士兵拼命地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火苗,反应快些的已手忙脚乱地脱着身上的盔甲,或者倒在地上翻滚,希望能压灭身上的火焰。而那些不幸中箭的士兵,早已变成一个火人一般,惨叫着在城楼上四散奔逃。一时间,整个城墙上被火光照得忽明忽暗,期间人影绰绰,伴随着凄惨的哭号,直如人间炼狱一般。

风雨中,又是数千支火龙箭,挟着威势,从城外漫天而至。

此时,燕王身着黑盔黑甲,骑在一匹毛色纯黑的马上,静静地眺望着远处已变成火海的城墙。

而在他边上的是一骑白马,端坐着一位披着灰色斗篷的瘦小老者,正是道衍和尚。

燕王左手持缰,右手缓缓举起,略一停顿,以决绝之势向下劈下。

燕王掌势一下,边上的郑和怒喝一声,“杀!”双膝一夹马腹,高举长剑,如离弦的箭一冲三丈之外。

而紧随其后的,是两千名黑甲骑兵,蹄声隆隆,混着天边的惊雷,直如地狱中来的索命阎罗,直扑正阳门而去。

城墙上惨嚎声弱了一些,火势却仍在蔓延,但火光中已开始有零星的弩箭射出,在风雨中颤颤巍巍地射向远处疾驰而来的骑兵,如春天里的弱风拂柳一般,丝毫不能迟滞骑兵的冲击。

而城墙上的十架守城巨驽,在火龙箭攻击之下已被毁去一般,剩下的几架城驽正在十几名士兵的合力操作下,艰难地进行着攻击准备。

咯吱咯吱,巨大的城驽指向了遍野而至的骑兵,只不过在黑暗之中,巨驽的指向显然无所适从,只能是粗略瞄准。

饶是如此,巨驽仍然发挥出了作为守城利器的巨大威力。只听几声沉闷的崩崩崩,几只三指粗细的弩箭,破空而出,向着黑暗中飞了出去。空气中像被利刃划开的布帛,隐约发出嘶嘶的声音,直击人心的最深处。

顷刻之后,几声巨响传出,伴随着十几匹战马的嘶吼,显然黑暗中巨驽仍然射中了目标,并给攻城部队带来了实际的损伤。

但巨驽威力巨大,其弊却是射速缓慢,即使熟练士兵操作,也仅能保持十息之间发射一支的节奏。本来这种守城巨驽对付的是攻城一方的器具,诸如云车、撞车之类,这类目标巨大,移动相对缓慢,正是巨驽一物降一物的绝佳目标。可惜今夜燕军根本就没带来什么像样的攻城器具,直接用骑兵发起了冲击,这种巨驽顿时变成了大刀砍蚂蚱,中看不中用,徒具威势罢了。

而就在守城巨驽准备发出第二次攻击的十息之间,骑兵的前锋已冲至距离城墙不足三十丈的地方。城头火光映照之下,已可以依稀看清那些黑盔黑甲的骑兵,长刀负在后背,手中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似驽非驽的物事。

只听冲在最前方的军官暴喝一声:“放!”第一排的黑甲骑兵抬起手中器具,嗖嗖声破空响起,几十道黑色的细丝如泼出的墨汁一般直射向城墙,在闪电的映照下,恍如一片浓密的黑色蛛网,罩向了前方的城楼,如果细看一下,每条细丝顶部是一个小巧的龙爪,爪锋锐利,泛着幽幽的金属光泽。

这正是燕王府为此次攻城秘密打造的又一件利器,攀龙锁。此种锁具形似弩箭,以机簧发射,以利单兵操纵,锁具头部的龙爪以百炼精钢打造,射程之内抓石破木如刀切豆腐,无往不利。最难得的是锁丝,长逾十丈,乃用西域已失传的天蚕丝制成,水火不侵,刀剑不惧,韧性极强。当初道衍和尚也是花费了数年时间,遍访西域才得此秘法。之所以费劲心机制作这种锁具,原因无他,燕军虽然精悍,控弦之士十万,但与朝廷相比仍然规模太小,如果打成硬碰硬的攻城战,且不说从燕京到南京相隔千里,笨重的攻城器具如何能跨越千山万水运到南京城下,即使侥幸能够抵达,也早已失了攻城先机,必然打成一个拉锯战的结局,而这正是道衍和尚最担心的局面。

但即使以道衍和尚之能,数年间也仅得了数百丈天蚕丝,制成几十具攀龙锁,所以是当成绝密的制敌法宝来使用。为熟悉攀龙锁的用法,道衍和尚此前率领百名精锐骑兵,在燕京西边的深山中苦练数月,确保能在飞奔的马背上发射锁具,进而人马分离,一举攀上二十丈高的悬崖。

时至今日,攀龙锁终于大展身手。借着飞奔的战马,当攀龙锁刺入城楼上的垛墙之中时,黑甲骑兵已冲到城下三丈之内。只听那名军官大喝一声:“起!”,数十道黑影从马背上腾空而起,凭借着攀龙锁极强的韧性,那些黑影在光滑的城墙上如蜻蜓点水般略一借力,纵跃间已飞升数丈,迅速接近了城墙上的垛口。

而此时城墙上的守城军士也反应了过来,赶紧抽刀去砍那细细的绳索。但奇怪的是,任凭军士如何砍剁,哪怕城墙上坚硬的砖石都被砍得簌簌而下,那绳索却依然毫发无伤。

而就在瞬息之间,那些黑影已攀至城头,以鹞子翻身之势飘落在城墙之上,人在半空却已顺势抽出了背负的长刀,对着城头的军士当头劈下。

那些守城军士本来有数百之众,如果缠斗起来本来不一定落得下风。只是事起仓促,城墙上的众人没想到那些黑影来势如此之快,加之那些黑影皆是刀法凌厉的凶悍之辈,一上城墙便刀刀见血,直似饿虎扑入羊群一般,从气势上反而将守城军士镇住了,眼见守城一方节节败退。

就在此时,城内忽然杀声响起,数百名禁军向着城墙急奔过来。原来皇宫内早得到急报,正阳门城防吃紧,建文帝当机立断,从守卫皇城的两千禁军中再拨出五百生力军,急赴正阳门协助御敌。

城上守军一看有援军来救,被震惊的心神略略定住,败退之势渐止,慢慢向攻上城墙的燕军前锋围了上去。

一时间,城墙上杀声震天,火光中刀剑飞舞,人人皆是杀红了眼。

就在第一批登城前锋攀上城墙的同时,第二批数百名骑兵也赶至城下,一声“放!”,数百条精钢绳索堪堪射向了城墙之上。这些只是普通一些的飞天锁,与攀龙锁当然不能并论,如果城墙上有人抵御,数刀之下钢索即使不断,承重之力也会大减,只是当下城墙上众人正在厮杀之中,却没有多少人有余力再去关注这些人。

饶是如此,因为钢索坚硬有余,韧性却是不足,难以像攀龙锁那样借力跃荡而上,只能依靠臂力,一步一步的沿着城墙向上攀爬。

只不过道衍和尚此次安排的攻城之士都是有一定技艺的猛士,辅以在燕京的秘密训练,也仅用了不到半刻的时间,已有数人率先越过城墙上的垛口,挥刀杀入混战之中。

就在此时,增援的禁军也堪堪赶到城下,正在拾级而上。

只不过等这些禁军出现在城墙上的时候,第二批数百名攻城军士已有大半翻上城头,局势立刻急转之下,刚刚胶着的双方竟是迅速向着一边倒的方向发展。

更可怕的是,黑暗中有十几道黑影从城墙上顺着飞锁悄无声息滑入城内,立刻消失在暗夜之中。

混乱之中,只听的城门下方起了一阵厮杀。过了片刻,一声沉闷的声音自城下响起,紧接着听到嘶哑的吱扭之声,不知道哪里有人大喊,“城门开了!城门开了!”

城上的守城军士本来还在苦战,一听叫喊,再联想此前再熟悉不过的沉闷嘶哑声音,大家心里都知道,城门大开,正阳门失守了。

没想到叫喊声刚一落地,一支火箭嗖地一声腾空而起,在浓暗的夜空中显得尤为明亮醒目。

只听得远方传来了一声悠长浑厚的号角,燕军的主力骑兵开始攻城了。

这声号角不但城墙上混战的众人听得真切,号声甚至直破雨雾,穿过重重宫禁,一直到达皇宫的深处。

建文帝面色苍白,他知道,外城已经破了。

此时的燕王和道衍和尚正在百名亲军的护卫下,跟随前方的大队骑兵,直奔正阳门而去。

城墙上早已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守城军士无心恋战,纷纷夺路而逃。

而此时上千铁骑正从洞开的正阳门下一冲而过,直奔内城皇宫而去,丝毫没有理会城墙上还未结束的厮杀。

当燕王来到正阳门下的时候,城墙上的战斗已经基本结束,只剩下零星的一些哀嚎,而遥远的内城方向,正传来震天的杀声。

燕王一收马缰,黑马瞬间立住。此时雨势已经渐弱,燕王借着亲军的火把和城头的火光,仰头端详着正阳门上的三个大字,久久没有言语。

百名亲军散作扇形,正在警惕得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但同样无人言语,连战马也没有嘶叫之声,燕军军纪严整,由此可见一斑。

道衍和尚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跟在燕王身边。

“洪武十三年,本王就藩北平,就是从正阳门出的京师,此后再未踏入此门。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这城门上的字倒有些斑驳了。”燕王悠悠说到,像是自语,又像是慨叹。

“王爷此番靖难,大功就在眼前。正阳门易守难攻,先前王爷却坚持舍弃其他几门,集中全力攻正阳门,贫僧还有些不解。现在想来,王爷这是不忘初心,正是要从来路去,直取大宝。”斗篷下的道衍和尚缓缓说到。

燕王微微一笑:“本王一介武夫,哪有那么多想法。此次攻正阳门,倒是从军事的角度考虑更多一些。正阳门易守难攻,对方必然有所放松警惕,此次城上并未准备滚木巨石热油一类守城物事,足见本王判断无误。本王那侄儿生性优柔寡断,必然不敢把所有赌注押在正阳门上,恐怕更多守城物事都在其他三门和皇城。本王本来做好了损失数百攻城军士的准备,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一点东西都没舍得放在正阳门。遇到你我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建文也算是生不逢时了。”

道衍和尚接到:“建文不懂军事,本来就不多的守城力量却被他拆得四分五落,哪里都担心是缺口,就哪里都是缺口。”

燕王摇了摇头:“建文哪里知道,这外城乃是太祖当年费了多少心血建成,如果他全力防守此处,今夜胜负恐怕还未分出。放着外城的地利不守,却去守那薄弱不堪的皇城,本王这侄儿的心性倒是从未变过。”

道衍和尚点了点头,却并未再说话。

燕王右手一挥:“进城!”

正阳门距离皇城不过五里,其时满街无人,纵马狂奔,一炷香的功夫可到午门前。

燕王一行人却没有着急,纵马保持着匀速,不疾不徐行走在京师的大街上。两侧店门紧闭,灯火全无,连狗叫声都似乎不可闻,整个京师像是一座空城,又像是一尊巨兽,在暗夜中张着大口,想要吞噬这一队打着火把入城的人。

突然,前方黑暗中马蹄渐近,倏忽一骑快马疾驰而至,离着队伍还有数丈,马上人翻身而下,单膝点地喊到:“禀王爷,郑大人已带领前锋攻破午门,正在向内宫杀去。”

燕王点了点头:“知道了。让郑和按计划行事。”

“是!”来人一跃而上马背,掉转马头,快马很快消失在长街尽头的黑暗之中。

长街又陷入寂静之中。雨还在下,风却渐渐小了。

突然,道衍和尚低喝了一声:“不好,皇宫似是起火了!”

燕王举目一望,果然皇宫所在的西北方似有火光冲天,烟尘和雨雾混在一起,迷迷茫茫,看不真切。

“走!”燕王一夹马腹,已率先冲了出去,身后众人纷纷催动战马,紧紧跟随燕王向皇宫方向冲去。

片刻之后,马队已冲到长街尽头,往右一拐,皇城已在前方不远处。

此时的皇城,正笼罩在一片火光和烟雾之中。午门之上倒是没什么火势,显然这火是从三大殿甚至是后宫生起。

攻城之前,燕王就最担心皇宫失火,毕竟这是太祖的心血,自己幼年也曾在宫中度过一段快乐的时光,一旦皇宫失火焚毁,对天下、对祖宗、对自己都无法交代。

他曾与道衍和尚反复推演,寻求将皇宫完整保留下来的策略,此前也对郑和屡次嘱咐,攻入皇城后能不杀就不杀,能不毁就不毁,尤其严禁属下兵士纵火。

燕王相信郑和,也相信燕军的军纪,断不会违背军令导致皇宫失火。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这火是皇宫中人自己放的。即使不是建文帝亲自点火,恐怕也是他的意思。

那他为何要纵火呢,想烧毁尸骨,来一出金蝉脱壳?

这种可能性燕王与道衍和尚曾推演过,结论是即使建文帝想要玩调包计,要突破燕军的重重封锁也难比登天。

正在燕王陷入沉思之时,突然西北方的天空一道光亮无比的闪电从天上斜斜劈下,像是有人将天与地形成的混沌生生撕开了一道缝隙,天光乍现。这道闪电如此光亮,照得整个皇城一片惨白,令人不敢直视。

伴随着闪电而至的,是一声沉闷却直击人肺腑的巨雷,又好像不仅是雷声,中间夹杂着一种天上才有的神物发出的鸣声,龙鸣。

燕王突然有点恍惚了,直视着皇城方向,一动不动。他没有注意到侧后的道衍和尚,正在灰色的斗篷下暗诵佛号,念念有词。

就在闪电即将消失的刹那,好像一道火龙从皇宫漫天烟雾中腾空而起,沿着闪电消失的方向,驾着云雾,直冲九霄之上。

“火龙!火龙现身了!”黑暗中,不知从哪里发出的呼喊,带着颤抖的哭音。

燕王坐在马背上,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亲军有几个已被吓得跌落马下,更多的人则是僵在马背上,颤抖着不能动弹,好像看到了一种难以置信的恐怖景象,心神已俱被其摄走。

连皇宫中隐约的厮杀声也在这一瞬间突然停了下来,也许双方都被这幅景象震慑住了。

天雷落地,火龙飞天。恐怕今夜看到此景的所有人都会以为自己在梦中,只是这个梦太过可怕,每个人都想挣扎着尽快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道衍和尚突然一声高喝:“王爷,入宫要紧!”

一语惊醒梦中人。

燕王缓缓收回了目光,努力抬起有些颤抖的右手,“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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