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智敲了敲桌面，“请正面回答。”
孟维帅不疾不徐地从口袋中拿出一包手帕纸，抽出一张纸，在众人面前擤了擤鼻涕，并顺便擦干脸上的泪滴，惹得伊濛嫌弃地瘪了瘪嘴。
“不好意思，警官你刚才的问题是什么来着？我忘记了。”
上官智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说起最后一面，孟维帅陷入回忆，分手的那一天，便是两人最后一面，当时以为，只是分手而已，谁知，竟会变成今天这般局面。
若是知晓余甜甜会遭此横祸，当初他说什么也不会和余甜甜分开，至少，他还可以保护她。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事情已经发生，世上也没有后悔药。
“分手后没有再见过面吗？”
孟维帅摇了摇头，直言，他认为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最好不要出现在对方的生命中，虽然做朋友也是绝佳选择，但当时余甜甜说，真心爱过的人，不可能做朋友，至少她不能，所以孟维帅不想给余甜甜带来困扰。
木子在一旁听得有些反胃。
佳人已逝，很多话早已没有判定真假的渠道，都凭孟维帅一张嘴。
陈木继续问道：“你和余甜甜谈恋爱过程中，曾经有过不愉快的过往吗？”
孟维帅说：“小情侣吵架拌嘴的很正常，但我和甜甜有矛盾从来不会过夜，所以相处一直挺好的。”
“分手原因方便说吗？”
“是我对不起甜甜，但男人总要有自己的事业，公司派我去外地发展，工作前景相对更好一些，我想着，最多三年，我就能付得起房子首付，那时就能给甜甜她想要的幸福，可是她觉得异地恋太考验情侣感情，也不想再跟我谈三年恋爱，所以跟我提分手，我也理解。”
木子难得动气，“孟维帅，你是人吗？”
“睁着眼说瞎话的能力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木子，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孟维帅似是不明白，木子情绪为何这么激动。
好一个和平分手，若不是余甜甜这段恋爱从头到尾木子都知情，听到孟维帅这样说她都要信了。
明明是孟维帅家暴，分手时还闹得那么难堪，居然在他眼中，轻描淡写一句两人人生观价值观不同就概括了？
真是笑话！
孟维帅面上有些不开心，“木子，你不了解我和甜甜之间发生的事情，念在甜甜的份上，我不怪你出言不逊。”
木子气的胸膛起伏，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伊濛反问道：“你说你和余甜甜是因为未来发展分得手是吗？”
“算是。”
“那你现在为什么还在本市，不是要去外地工作吗？”
孟维帅一顿，紧接着说道：“等配合完警察调查，我就要离开了。”
“喔？是吗？”伊濛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可是我记得你是在华商保险公司上班，正好我姨夫在华商做高管，没听他说起最近华商有外派的项目啊。”
一番话把孟维帅怼的哑口无言，闭口不提外派的事情。
陈木顺着话追问，“你被外派到哪个城市？”
孟维帅突然推翻自己刚才说的话，强调自己没有被外派，是他个人觉得，在这里没有发展前景，想要去别的城市发展，余甜甜觉得，自己在这里有朋友，有工作，不想为所谓的爱情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从头再来，所以两人才分得手。
“你知道余甜甜住在哪里吗？”
“分手之后，甜甜就从我们两人租的房子里搬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她搬去了哪里。”
正在这时，上官智没来由地问了句，“你还爱她吗？”
饶是孟维帅，也被这句话问得愣了愣神，他低了低头，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孟维帅否认道：“不……不难，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木子瞧不上孟维帅这般做作样子，想到好友余甜甜惨死家中跟此人脱不了干系，更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静谧的房间，摄像机内的孟维帅低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倏尔，他抬起头，看向陈木，“警官，我可以看看甜甜吗？”
陈木的目光，放在木子身上。
“孟维帅，我问你，甜甜身上的伤，是不是你打的？”木子眼神冰冷，没有一丝善意。
“伤？什么伤？”
木子呵呵冷笑一声，“你跟我装什么装？你敢说你从来没有对甜甜动过手？你敢说自己在谈恋爱过程中，没有做过对不起甜甜的事情，你敢吗？”
孟维帅似是被木子这种问话态度激怒，声音也不自觉地大了起来，“我敢啊，我为什么不敢？”
“好，那你拿你妈妈发誓，如果你曾经有动手打过甜甜，就让你妈妈不得好死！”
“李木子！”
任谁双亲被这么拎出来侮辱，态度都好不到哪里去，孟维帅没想到李木子居然是这样一个人，好歹相识一场，居然这么过分。
木子指着孟维帅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只会动手打女人的窝囊废，你忘了是谁把你从悬崖边拉回来，又是谁陪你住廉价出租屋，吃泡面，甜甜陪了你这么多年，爱了你这么多年，你居然舍得打她，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不堪的回忆被重新提起，孟维帅忿忿不平地站起身，“李木子，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说我什么意思，我今天就要为民除害，弄死你这个渣男！”木子越说越上头，拎起凳子就要开抡。
伊濛见状连忙上前帮忙，一时间审讯室乱作一团。
陈木眼疾手快，率先夺走木子手中的凳子，怒喝道：“干什么！？当这里是生死决斗台吗？”
一声怒喝，木子方才如梦初醒，拘谨地站在一旁，诚恳地向陈木道着歉。
上官智第一次看到女人比男人还猛，有点儿被震惊到了，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想要缓和一下这尴尬的气氛。
孟维帅一副受惊的样子，躲在陈木身后，“警官，你快看看这个泼妇，在警察局就敢动手，这要是在外面，还不杀了我啊。”
“陈警官，对不起。”伊濛小心翼翼地说，刚才她条件反射地上前帮木子，好像给大家添麻烦了。
“伊濛，李女士，麻烦你们先去外面等候。”陈木客气地说。
伊濛拉着木子，两人离开了审讯室。
见两人离开，孟维帅这才放下心来，控诉着方才木子的泼妇行径，并谢谢陈木施以援手，一副受害人的样子。
陈木没有就这个话题多加讨论，而是问起余甜甜本人性格，据孟维帅所说，余甜甜人如其名，长相甜美可爱，性格也很和顺，平时与人为善，没什么仇家。
所以听到警察说余甜甜在家中遇害，极有可能是熟人作案时，孟维帅也很震惊，想着以余甜甜的个性，应该不至于如此。
在孟维帅说话的时候，陈木一直紧紧盯着孟维帅的眼睛，似是想要从中察觉出什么端倪，陈木眼神一动，换了个话题，“余甜甜家中有摄像头，这件事你知道吗？”
“什么？甜甜在家里安装摄像头干嘛？”孟维帅语气十分真挚。
“你不知情？”
孟维帅义正言辞地说：“我当然不知道啊，我和她都分手了，连她搬去了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她家里安装了摄像头。”
陈木眸光流转，“你觉得，李木子是个怎样的人？”
“木子啊。”孟维帅想了想，然后才缓缓开口道：“人还行吧，除了脾气有点儿大。”
“这种女生不太适合做女朋友，若说谈恋爱，甜甜比木子强多了，可惜……”
提及木子的反应倒是出乎陈木意料，接着问了一些有关余甜甜的其它事情，便让孟维帅先回家了，临走前孟维帅再次请求道：“警官，我还是想看看甜甜。”
陈木说：“这件事我们需要征求一下死者家属同意，有消息了我们会通知你。”
“谢谢。”
此时的木子心情已然平稳不少，恰逢余甜甜父母从老家赶来，看到熟悉的木子，径直冲到木子身前，“木子，甜甜呢？”
上官智带领着余甜甜父母来到余甜甜尸体前，看到女儿尸体的那一刻，二老发出绝望的哀嚎。
哭声响彻在走廊，伊濛在门口听着有些不是滋味儿，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她理解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第一次觉得，生命是如此脆弱。
木子和余甜甜关系最好，听到二老的哭声，莫名红了眼眶，“陈警官，孟维帅绝对是杀害甜甜的凶手，你不要相信他的话，他那张嘴说出的话，最好一个字都不要相信。”
陈木淡淡地说：“案件会移交给刑侦二队的李队长，请放心。”
“你不负责吗？”
“木子，陈警官有其它案件需要处理。”伊濛帮着解释。
陈木手头上确实略忙，所以这桩案子，全权交由市局刑侦二队，上官智从旁协助，也当作是历练。
木子好奇，陈木对于孟维帅的看法。
陈木却说：“我没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