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场陷入了一瞬间的沉默。
“……喂，不是吧，他真的……”
“是啊，不敢相信，他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一个满脸胡茬的红发大汉从人群中站了起来，“我才不管他是哪儿来的！我只知道他让我赢钱了！上啊酒神！把那家伙打趴下！”
“……是啊，我本来把房租都输没了，本来只想试试运气，我现在都发财了——上啊酒神！”
“酒神！酒神！酒神！酒神！……”
江偊回身，慢慢踱步走到场边，把自己挂在围绳上，朝黄百万伸出右手，勾了勾手指。“我说过，我会操你们所有人的妈。”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种。”黄百万起身离开座位，慢慢走上擂台，“你或许不知道掌握住整个拳场需要什么样的本事，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做到——你到底为了什么才做这种事？钱？她们根本雇不起你这样的人。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没什么特殊的工作，我就是个今天刚辞职的酒保。”
“呵，随便你怎么编吧。”黄百万走到台边，把雪茄狠狠按在台面上，“我只在乎一件事——你说你知道那件物品的下落，这是不是真的？”
“都这个时候了，还问真不真的问题有意义吗？”江偊嗤笑一声，等着黄百万登上擂台，“你在想的东西和我差不多——把那张欠扁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呵，没错，现在该考虑的事情只有这么一件。”黄百万解开那件和他完全不相称的西装，拳头，手臂，躯干，但凡能看到的部位都是伤痕：留下的陈年淤青，爪痕……但凡这片大陆上能被人空手，不，被不同种族用自己的身体留下的伤痕，都能在他身上看到。
他只是摆好架势江偊就能感觉到——那是和其他人根本不同的气势，像一条野狗一般都贪婪，疯狂，不择手段和……嫉妒。
叮叮叮——开场铃声激昂，野兽们死死盯着各自的猎物，终于要开始厮杀。
——
铁臂远远注视着江偊，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异样，他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江偊绿色的眸子染上了一丝黑色，那混血的面容此时变得更像是炎国人了：黑发黑瞳。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不，现在还有事情要做。铁臂挥手招来侍者，这可怜的人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给浸透了个遍。侍者强压住自己混乱的呼吸，紧咬嘴唇拿出支票单，用颤抖的手在上边写上一个他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祝贺您，这是您的奖金。”沉稳的声音并没有办法帮他压住颤抖的指尖，铁臂上下扫视了他一眼，接过支票，“孩子，你今年几岁了？”
侍者一愣：“额，二十七岁。”
“是吗，和我想象地差不多。干这行当几年了，怎么来干这个的？”
“……我家里有些困难。”
“是吗。”铁臂把支票收进包里，重新望向擂台，淡淡说到，“你知道吗，台上那个人和你年纪差不多，稍微比你小一些。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搅和这么危险的事情吗？”
“这……”“因为他的手已经不干净了，很难摆脱那些乱糟糟的生活。所以就当是一点劝告吧，把你腰上别着的东西丢了，回家去吧。在这一切还没有变得无法回头之前。”铁臂掏出自己的钱包，把里边的现金全部取出递给侍者。
“别再来了——今晚上有关于这里的老板的事情会全部被抹除。你没有再害怕的必要了。”
两人之间沉默许久，侍者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一柄刀——丢在了地上。他接过钱，朝铁臂深深鞠了一躬，快步从侧路离开了拳场。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塔露拉开口轻轻问到：“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日行一善罢了。”
……所以你可千万要挺住啊，江偊。看着擂台上胶着的战斗，铁臂皱着眉头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青色烟雾的对面，那双碧绿的眸子中更染上了黑夜的颜色。
——
踏着灵活的步伐，江偊向前方连续挥拳，黄百万借用着矮小身材的优势不断偏头，压低身位，将冲来的拳头泳手臂格挡开，贴近江偊朝着腹部两拳击出。“啧……”江偊咋舌，无奈之下只能朝侧面闪躲，也被黄百万贴身跟上。他挪动之间只能被动防守找机会脱离这种跟进，但防守的死角总是挨上两圈，体力就这样被不断消耗——
江偊看准时机向背后跳去，紧接着迅速改变站位避免被包夹到边角。黄百万并没有盲目跟进，只是借由这样的空隙放松自己的手臂，然后迈着碎步继续周旋，想尽办法逼近。
这是第几次了？江偊心里紧张感更添加了几分。场下的欢呼声扰乱着他的思绪：那些看不懂门道的人只觉得两个之间不断紧贴拳拳到肉的战斗很刺激，但这其中的门道只有行家才看得出来，他毫无疑问落了下风。
黄百万很厉害——光论那在地下拳场和黑道之间摸爬滚打十数年的经验就不是他能轻易赶上的，那技巧水平只有康纳铁臂那样的战场老油条才能压他一头。
而自己一直以来最大的凭仗：难以置信的耐力和身体强度，都已经在前几场比赛中被消耗掉不少。而正因为如此黄百万那老奸巨猾的性格和稳健的作风才让人心里发怵：他从不冒进，只是通过消耗来磨平敌人的优势和耐心——但是这种不断跟进的攻击让江偊完全没有喘息的时间！
“耐心些。”
可恶，给我消停一些！
为什么这个声音那么难缠！
“你需要一个突破口，现在你这样是找不到突破口的。”
我要你说吗！我知道！江偊心中怒火更盛，从踏上擂台的瞬间开始这个奇怪的声音就盘聚在自己脑海中，而那个声音还在试图控制自己的动作——和巨尾打的那一场，最开始的踏步就是他的杰作。
你到底是谁？！
“这不重要——左边。”
江偊还没看得清情况就朝左边一个转身接踢腿，弓步——推手！刚才看准时机突然突进的黄百万被这连击打停了脚步，推得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踏步，前压，双臂以怪异却美观的姿势挥出——黄百万在地上一滚，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铃声响起，这回合结束了。
江偊只觉得自己冷汗直冒——不，是人在兴奋的时候会冒出的那种酣畅淋漓的汗水。但他自己的脑子里却被惊异占据。
……我从受伤以后就再也没有用这个了。
“是吗？可你现在没受伤啊。”
你到底是谁？
“你怎么还在问这个问题啊。”
我就是你啊。“江偊”把面前的散发撩开，熟练的走向蓝色角柱，从旁边的桶里取出一瓶冰水淋在自己身上。动作熟练的像是他从没离开过这里——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地下拳场的斗士一样。
PS:这一章又披露了一些伏笔，读者们是否猜出了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