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繁夏道：“这些装备价格高，所以在大众手里并不普及。他们在做后续调查的时候，根据弹壳弹孔，很容易判断出来武器来源，随后用屁股想也能怀疑到我身上。”
燕陆倚道：“那边许多死人身上还有没用的枪，我去拿几柄过来。”
她说着便想返回那个大厅。叶繁夏叫住了她，闪身钻进了一个房门大开的房间，片刻后拎了几杆枪出来，人手发了一支，向郭久道：“宋民的办公室，你也知道，他也算是个小高层，照旧死在了椅子上。”
郭久将手电往这个房间晃了一晃。燕陆倚看到椅子上仰着一个人，双臂无力地自扶手两侧垂下来，被手电一照，反射出寒冷的亮光。
他的双臂是金属制成的。
燕陆倚的目光忍不住在这个人身上多停了一会儿。郭久与叶繁夏已经在向前走了，燕陆倚连忙快速跟上。
叶繁夏对维恒会的介绍是“拥有跨时代的科技”。此刻真正到了维恒会的一个据点，却发觉实际情况与原先的想象存在着很大的落差。忽略掉那些坚固的合金墙壁，这里就像是一个无比普通的办公场所，还得是那种穷酸寒碜小公司的办公场所。工作台小隔间、电脑文件，很多办公室甚至还脏污凌乱，很不检点。
郭久的表情有些难受。燕陆倚心里在猜他没准儿正在艰难地忍耐着过去收拾一番的冲动，却见郭久突然间快步向一个办公室走了过去。
一个独立的办公室，桌子后面是很高档的一张皮制座椅。
这把椅子上面同样也有一具尸体，但死状要惨烈得多。
原本该是眼睛的地方，眼下却徒留黑幽幽的两个空洞，脸上蜿蜒几道已然干涸的血痕。
郭久道：“这人是一个移植了柯肯眼球的精神控制能力者？”
叶繁夏道：“没错，同样是个小干部，我还在里面的时候也得向他低头。”
燕陆倚不由得开始担心了：“为什么要取走他的眼睛，这么说的话，会不会有人也盯上了莫黎？”
叶繁夏道：“不好说。”
三人离开了这个房间，顺着黑暗而逼仄的廊道，继续走向更为幽深之处。中间还下了两次楼梯，实在不知道维恒会的这个据点向下深有几许。
阴森诡怖的压迫感让燕陆倚甚至有些呼吸困难，于是干脆摘下了口罩。
路过的一应房门都是敞开着的，不时会有尸体或仰躺在椅子上，或伏身在桌子上。显然是闯入者搜索了每个房间，确保这里不留一个活口。
地板上出现巨大的禁入标识。标识所指的方向，是一扇厚重的合金门，同样是向两侧大开。
叶繁夏与郭久对视一眼，有些不确定的语气轻声说：“我盯了好久的地方，眼下却进得实在容易。不能不让人怀疑，里面的东西还在不在了。”
燕陆倚问：“禁区里面有什么？”
叶繁夏道：“超能力编译器以及相关的数据资料。”
愈向禁区靠近，愈能闻到血液沤出的腥臭以及尸体开始腐败的味道。
一个中年男人的尸体四仰八叉地倒在路上，双眼同样已成两个空洞，血液涌出，在他脑下汇成了一摊，颜色已因氧化变暗发黑。三人大步跨过去，小心地避免踩到血液。
当进入一间陈列着许多橱柜的档案室时，郭久拿着的手电筒突然熄灭。燕陆倚以为是他发现了什么情况，这才熄灯以免暴露目标，连忙屏息以免发出声音，哪想听到叶繁夏突然说了一句：“抱歉……”
他的声音僵硬得诡异。紧接着便是扑嗵一声，向后重重摔倒了。
他后腰挂着的战术匣撞上地面，发出哐地一声巨响。
廊道狭长而空旷，因此传出回声辽远，燕陆倚暗叫不妙，觉得这下多半要暴露了，当即便将手枪保险拉下。
灯光已熄，她目不见物，只能全凭听觉胡乱瞄准。
好像有声音，却又好像只是幻听。
周边终究是一片死寂。
郭久伸手从风衣内侧抽出了什么。一声沙哑的摩擦声后，终于重见光明。
他手里是一个手指粗细的长条柱体，蓝白颜色的火焰在顶端燃烧着，但带来的感觉却如同鬼火一般阴冷。
借着火光，能看到叶繁夏倒在地板上，双眼紧闭，似乎已然昏去。郭久俯身拉起了他的左手。
由于手腕被翻动，通讯终端的屏幕亮了起来。一大串科学术语以及外文缩写，后面跟着不断变化中的数值。燕陆倚完全看不明白，关切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叶繁夏身上不见伤损，不像是受到了什么攻击。燕陆倚心里很害怕，她想起了那些不见伤痕未知死因的尸体。
郭久将终端上显示的数值观察了片刻，道：“没事的。他所接受的身体改造使他对电磁环境的变化非常敏感。因为这里的电磁干扰比外面更为严重，所以他暂时进入了休眠状态。”
燕陆倚完全不能理解这是什么奇怪的改造：“什么啊？”
郭久看上去没心情回答她的问题。他将眼镜摘了下来，用力甩了两下，调了调两侧的精细旋钮，又重新戴回去，一脸苦逼：“我的眼镜也坏了。”
燕陆倚啊了一声，感觉头更大了：“这电磁干扰这么严重的吗，眼镜都能坏！那你还能看清东西吗？”
郭久道：“这倒不影响，只是额外的功能没有了。”他用手扇动空气：“电路烧了，一股糊味，回去得跟繁夏投诉。对了，麻烦你照看他一下，我去看看能不能收集到什么重要情报。”
燕陆倚答应了一声，把叶繁夏搀了起来，将他一边胳膊搭在自己肩膀。叶繁夏人也不胖，但特别的沉，燕陆倚几乎直不起腰来，心里使劲吐槽他吃得多。
郭久走进档案室，将柜子拉开。里面的文件有些散乱，看上去已经被人翻动过。
好几层隔板上留有空位，上面细细的一层尘土正好空出了纸张的形状，显然曾经摆放过文件，但眼下已经被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