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刚刚贴得太近了，她也不好受？毕竟这般一个纵情恣意的声色场所，无论是谁踏足其中，都会因此被勾起一些暧昧奇幻的遐想。
看到郭久神情惊愕，风寄灵脸上马上又重新罩上了一层冷静淡漠的外壳。
“你发现了吗？”她语气也仍旧是极其平淡的，听不出什么起伏，只有语速比刚刚更快了一些：“我的平面居然软掉了。”
她把手很自然地从他的腰背移开，按了按身下的黑色平面。平面确实软掉了。原先它虽然被揉搓得像是荷叶，但终究还是硬质的。此时被风寄灵按了一按，指尖处确实向下陷出了五个小小的浅窝，看上去居然还很Q弹的样子。
郭久正待说些什么，还没开口，这平面猛地又翻了个个儿。风寄灵的手下意识在平面上空抓了一下，便跌进了他怀里。两个人一齐下堕，头顶的黑色平面随即崩坏，又一个新的平面出现在下方。
摔了上去，有点柔软，就像是一张硬面团做成的饺子皮。被砸了这一下，空间面剧烈摇晃，似乎随时又会翻覆过去，两人一时间都不敢动了。
郭久突然注意到风寄灵的高开叉长裙被掀开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乱风，还是刚刚混乱中的动作，总之，被掀得很彻底。尽管他看不到什么，也并不想要看到些什么，但是她身材相当高挑，这紧密拥抱的姿势，便使得她原本应该被裙摆遮掩的地方，恰恰好好地贴在了最要命的位置。
“对不起！……”郭久一脸尴尬慌乱道歉，一赶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嘘……别动。”风寄灵说话声音也有些颤了，不过听上去好像并没有愠怒的意思。
郭久希望她是真的没有生气，而不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觉。就不应该看什么表演，妈的。他又觉得对不起严越，又狠不得把严越给揪过来暴揍一顿。
最后他忍不住痛骂严越。严越的意识很快连接了过来，感受了一下他的处境，吓了一跳，立刻火了：『说了多少遍我恐高你还故意把我扯过来好吓我？』
郭久被他气得噎住。
严越被吓这一跳，也便得他不自觉地一个抽搐。空间面的微妙平衡立刻被打破，哗地一下便翻了。
郭久用目光焦点调整了参数，改变风衣下摆处内部结构以更好掌控平衡，带着风寄灵随风向下斜掠，同时帮她掩了掩裙摆。大概是礼尚往来，风寄灵便伸手为他按住头发，以免被风刮得过分凌乱。看上去她确实没有计较什么，郭久这才敢说话：“我觉得你的衣服好像不太适合应付这种高随机性的危险情况。”
“穿习惯了。”风寄灵说：“选衣服很麻烦的。”
郭久不自禁地想起了风寄灵的衣柜。里面整整齐齐地挂着好几条完全一模一样的黑色V领高开叉长裙，但他完全没有在意，并觉得这是……正常操作。
他和严越的衣柜也大差不差是这样子的。从叶繁夏的形象设计师那里拿几套方案，然后批量下一串订单，这样就再也不用纠结什么穿搭问题，实在是太机智了。
他决定回去要再把那位设计师给借过来帮风寄灵选一些衣服。
劲风！
猛地一个摇晃，郭久没功夫继续胡思乱想了。
两人疾速下堕。风寄灵刚刚在下方布下一个新平面，毫无征兆地又被斜里吹来的气流托浮着，向上斜斜地升空了好几米。
气流翻滚，此涌彼退，明明是虚空之中，却如同身陷怒海。两人的体重在这等巨大的浮力面前如若无物，像是飘零的落叶，在乱空中忽高忽低，翻翻卷卷。
这时，不只郭久与风寄灵，原先落下去的那些建筑材料、装饰摆件，甚至惊恐的人们，也是同样被气流托浮着，在空中乱舞翻滚，如若微小到极处的碎砾砂尘。
这无异于一场把一切人与物视作粒子的随机运动，时不时地还会发生一场碰撞。巨大沉重的建筑材料碰撞一起，响声轰然，如天崩地裂。郭久突然间感知到严越的意识连接过来，很担心的情绪，显然是已经顾不得恐高，无比关切这边的状况。
严越并没有说话，显然是不想他分心。此时的情形也确实让人无暇分心。一个巨大的混凝建材块被狂风卷着撞了过来，风寄灵竖起了一个空间面把它挡开。
混凝块在空间面上撞出一声巨响，细碎石砾四下飞迸。好歹是逃过了，郭久刚刚松了口气，却突觉怀里一空——风寄灵不见了。
凭空消失。就像柳承锋那样凭空消失。是柳承锋在开玩笑把她给拉走了？郭久“喂”了一声，但却无人回应。
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试探着喊：“你别闹……”
又一块建材撞了过来，断截面甚至还伸出了几根近尺长的合金骨。郭久瞬间一身冷汗，此时他被乱风挟裹着，很难调整姿势去躲，只能把衣襟一敛，双臂交叉挡在身前。
风衣内里置入了减震功能极佳的复合防板，应该能硬挡这一下。郭久盯着这块建材。它疾速拉近，冷光沉哑的合金骨那锋利的断面被飞快放大——
撞击。
没有痛感，也没有冲击力。无知无觉地穿身而过。
“柳……”
没有人。镜上蓝光一暗，与那个人的连接彻底断掉了。眼前是流光溢彩的绚烂碎片，它们飞舞着，碰撞着，忽而爆射光芒，忽而渊微稀薄；忽而缩小得如同一粒彩砂，忽而又逸散得有如断空长虹。
他不再能够看得到那块建材了，也不再看到被气流托浮空中随机运动的众人与杂物。这是一个被剥离开来的空间，一片静谧，静到极处，几乎出现幻听。
幻听就像是警笛声，无比刺耳，又被无限托长。眼前的光彩还在动，随机流动。
一阵晕眩。把他从晕眩中拉回来的是严越的声音，仍旧是清晰而亲近的，让他不自禁地想抓住他，就像是溺水的人一般抓住最后的稻草不愿松手。
——『你还好吗？』严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