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哈哈，”舞娘笑了起来：“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打算拿些假情报来糊弄我。这也是你们布局的一环么？跟你讲哦，我可不傻。”
“这倒真不是。”莫黎很无奈：“既然你不信，那也没办法。现在不问的话，等会儿我反悔了，过了这村儿，可就没有这店了。”
他已经在后悔了。刚才说出来的那句话，让他感到自己瞬间变得很卑鄙。尽管现在严越想让他死，之前却也实打实地救过他好几次，而且叶繁夏和孟泽天人还是很不错的，更重要的是，燕陆倚也和他们在一起。如果只有严越那个小团体的话也就算了，把其它人牵扯进来可就不好了。
纠结了一下，他决定还是不要说了。
这个决定作出来之后，他心中立刻浮现出了革命先烈面对敌人的严刑拷打，宁死不屈坚决保守秘密，最终英勇就义的悲壮场景，登时便因刚才说出口的那句话感到更加愧疚了。
他们可以不仁，我自不能不义。莫黎打定主意，到时候不管这帮人怎么拷问，他死不开口。
“哼，你随意，爱说不说。”舞娘语气风清云淡，听上去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的样子：“有的是让你不说也得说的手段。过来！”
莫黎配合地向她走了两步，突然间感觉天旋地转，一阵沁人香风迎面灌来。
这个女人……居然把他背到了她的背上。
他闻到的是她的体香。
香味顺着发丝沁出来，把他脖子扫得痒痒的。原来“体香”这种东西真的存在。这是一种醇郁艳烈、难以言绘的香味，他嗅出浓浓的荷尔蒙味道，莫名地感到有些浅醉似的晕眩感。她之前在舞池里表演，身上穿着十分暴露，此时赤祼的肌肤和他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
妈呀。
莫黎希望这女人看不见自己的脸。他现在羞得要死，从小到大这许久，还真没有哪个姑娘和他贴近到这等距离。
舞娘身手很好，尽管背着他一个成年男人在背上，一个起落，便能向前窜出极远的距离。他的双臂被绑缚在一起，圈着她的脖子，每次落地时的的惯性，都很容易让他不由自主地触碰到某个柔软之处。妈呀妈呀妈呀妈呀。莫黎努力把手向上抬开，避免过分地碰到她那里。
当他终于被她从背上放下来，两只手已经差不多僵掉了。
“嗨呀，”那个女人又笑了，这次她的笑声里多出了几分柔和音色，如若娇嗔：“你这小哥哥，倒是个正经人呢。”
莫黎脸颊红透，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女人牵着他向前走了一段。他意识到这里的地板平坦光滑，不再会踢到什么石子砖块。
应该是已经换地方了。
“杨前辈！”舞娘高声喊：“人我带过来了！我是不是第一个？啊哈哈哈，果然是第一个没错吧？我是不是很厉害？夸我夸我，要抱抱要抱抱！”
她把他往这儿一丢，欢欢腾腾地就跑走了。莫黎听到她格格的轻笑。很好听呢。他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词汇，“银铃般的笑声”？大概可以勉强用来形容形容吧。
“嗨呀嗨呀，你看看你。”一个有点无奈的男声，噙着几分笑意响了起来：“抓过来一个最废柴的，可把你给能的。”
最……最废柴的。
莫黎“砰”地又被敲了一棒。
“不管不管！我任务完成啦！”舞娘嚷嚷：“我要回去啦，去看看阿凉凉那边怎么样了。这个人交给你了啊，走了走了。”
“走什么走。”那个被叫做杨前辈的人说道：“送佛送到西，带他往里面去。我们在这儿是负责支援的，又不是交接。”
姑娘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嗒嗒嗒地又跑了过来，抓住了他手上垂下来的那根绳索：“走走走——还得劳驾本姑娘再送你一程。”
又走了一小段距离，两人停住。随后有一种奇妙的位移感，就像是坐电梯。不过电梯给人的感觉是“上下”，这会儿他的感受却像是平移。周边变得很安静，听上去像是突然间没有人了，莫黎推测这是她带着他登上了一个传送舱。
位移感消失。舞娘扯着他继续向前走。他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好像是来到了一个人很多的地方。
“哟，这么快！”“湘湘可以啊湘湘！”
看到两个人走过来，一大帮人很惊喜的样子，七嘴八舌地出声招呼，又小声议论道：“这应该就是那个除了一双青眼别的没什么拿得出来的小子？”“也就一双眼睛，用处不大啊。”“你懂个屁用处不大，异界人，他是个异界人！”
“哟——”
异界人的身份被点破，许多人夸张地惊叹起来。
“看不出来啥区别嘛。”
“嗯……嗯，”还有人凑到近前，用鼻子嗅了他几下：“闻起来味道也和普通人一样。”
接着居然还有人讨论起了“异界人好吃不好吃”。不地这个话题说出来很快便被众人给鄙视了，听上去似乎只是开个玩笑。
莫黎心里一阵恶寒，只觉自己仿佛变成了动物园里的猴子，被人指点参观，品头论足，全无尊严。
“好了。”
一个声音突然间从远处传了过来。声音并不高，音色就像孩童一般稚嫩，但众人瞬间安静，然后是毕恭毕敬地一串招呼：“秦遣使！”“秦遣使好些了？”
“没什么事。都散了吧，围在这里做什么？”那个声音听上去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脚步声远去，听上去有不少围观者确实散掉了。
那个孩子般的声音语气一转，又变得柔和了几分：“喂，郑湘，你还好吧？”
“还还还还还还好！不不不不，我很好。”舞娘听上去很紧张的样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儿，以显示自己真的很好：“一点儿也没受伤呢。”
秦遣使淡淡地嗯了一声。隔了一会儿，他又说道：“老韩那边有副眼镜，拿去改一下。郑湘，你跟我过来。”
一个沉哑的男声和郑湘先后答应。细碎的脚步声响，舞娘跟着他离开，莫黎便被晾到这儿了。周边很安静，不过偶尔会有奇怪的长音，像是某种巨大的东西被拖曳着走，他仔细分辨，然而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些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哒哒的脚步声响。他闻到一股香风，郑湘又回到了他身边。
“跟我来。”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