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伯给他留言了，告诉他我们到了另一个空间，以后会想办法与他团聚。”柳果果道，偏着头琢磨了一会儿，替李伯伯想出了一个解释：“那可能是我哥哥他没有收到吧？”
郭久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问塔格尔安大峡谷堕崖的事情吗？”
“哦？哦，为什么啊？”柳果果早便把那个名字拗口的大峡谷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被提醒到，这才想起来问：“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很重要吗？”
“相当重要，那可是你们死去的地方……”
柳果果睁大了眼睛：“啊？”
郭久正待细说，却听那边沈岸谷咳嗽了一声打断，冷然道：“你们打算聊个多久？没完没了了是么？”
柳果果一个寒战，连忙转回了身。
“急什么嘛。”郭久笑道：“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这么怕我说给她听？”
“等正事完了，你爱说什么说什么。”沈岸谷道：“你药也吃了，歇也歇了，什么时候可以上路？”
“喂，不安好心啊，这么想送我上路？”
郭久故意把“上路”的另一层意思给引申出来，沈岸谷果然不好再接话了。
但柳果果很乖巧，她说：“如果可以的话，郭研士，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关键是，你可以吗？”郭久问。
“我……我试试。”柳果果其实并没有多少底气。
“那就算了。”郭久道：“之前繁夏不是说了要等人吗？”
柳果果嗯了一声，看上去也放松了许多。
“倘若在没有恢复的情况下，强行使用超能力，会有什么后果？”郭久问道。
“可能传送失效，半天过后还待在原地。”柳果果道。
“不，我是问，你会有什么感受？”
“啊，会很难受。”柳果果被问起这个问题，双肩微微抬了一抬。这是一个小动作，非常不明显，但看得出来，她下意识地想要把身体蜷缩起来。
“具体怎么个难受法？”郭久问道。
“会很冷，特别冷。”柳果果小声道：“就像是冻僵了似的……也不是，那种感觉很奇怪。在冷的同时，还特别干，仿佛全身的血肉都被抽去了，更确切地说，是被烤干了，因为就像火烧一样疼。”
“那么还是好好休息，不要强行使用能力了。”郭久道。
转头又问风寄灵：“你感觉如何？”
“只是有点冷而已。”风寄灵道：“比先前好了一些，似乎正在逐渐恢复。”
“那就好。”郭久放心了。于是他开始琢磨柳果果的超能力问题。
燕陆倚与风寄灵的特殊能力，在使用时都需要集中注意力。他与严越同样如此。长时间使用能力的话，精神上会带来很大的负担。
但柳承锋的超能力却可以随意使用，如果他乐意的话，幽灵一般漂个一天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所以，郭久一直以为，超能力的续航与体能关系不大。
而眼下出现了柳果果这么一个反例，归纳推理也便不合理了。
“果果，”郭久问：“联盟一定有很多超能力者。使用能力会对身体造成负担，这种情况常见吗？”
“这和能力的类型有关。”柳果果说道：“越是容易导致空间混乱的能力，越是会给使用者的身体造成很大负担，这是一种平衡。”
“你的能力很容易导致空间混乱？”郭久有些讶异。
“如果我足够强，仅仅一人之力，便相当于一个空间通道。”柳果果柔声细气地说，明明是一句豪气干云的宣言，到了她口中，听上去却仿佛比表白还要更加羞涩。
“空间通道？”
众人都吃了一惊。
这意思也就是说，如果柳果果的空间能力足够强横，那么她的传送阵甚至穿越大世界，而不是一些零星碎片所形成的不稳定残界。
虽然与空间通道并不一回事，但作用上却是相同的。而且比起空间通道，还要方便得多。
毕竟，超能力为她的主观意志所动，说用就用 ，随时随地。而想要打开空间通道的话，则有着诸多的限制条件，需要足够的空间能量，需要能够撕裂空间的仪器，还需要精确的坐标进行空间定位……
“对了，你知道空间坐标？不然进行传送的时候，该怎么定位？”郭久问。
这是严越最关心的问题。如果他们那边算破头的坐标，能被柳果果直接念出来，那可是再好不过。
“坐标？……没有。”柳果果道：“是纯靠感觉。只要能感知到另一个空间的存在，传送到目的地。”
“感知？”郭久问。
“这种感觉……我想一想到底该怎么描述。”柳果果道：“就像人的感官。有耳朵，所以能够听到声音；有眼睛，所以能够看到色彩。
“如果人类能够再多一种新的感知功能，那么就又能感知到一些新的东西。
“不同于普通人，我们多了一种感知功能，与空间有关。
“就像这位姐姐的空间墙。虽然看不见，但她却能够感知得到它如何存在。同时，也能用这种难以言述的力量对它进行操控，让它随心所动，千变万化。”
柳果果用风寄灵举了个例子。
随后她也十分惊讶地盯着郭久：“难道郭研士没有这样的感觉吗？郭研士一定也有特殊能力吧？”
郭久苦笑，摇了摇头。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包括燕陆倚也是如此。
这也许与他们的特殊体质是人为制造有关。
柳承锋倒是对自己的超能力有过类似的描述。
在柳承锋使用了能力增强剂后，曾经反馈说，他身上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变得更强了一些，仿佛能够延伸出去，把一定量的东西包裹其中，带到另一个空间里。
这种感觉以往只在两界交隙之类的空间混乱之地才会出现，但眼下却长伴己身，有一种随心所欲的自在感。
风寄灵一向不爱说话。从她那里得到的是这么一句介绍：“神说要有光。”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她觉得需要空间面存在，空间面便会存在。
超能力的类型有心愿决定。
在具体使用时，也由心愿驱策。
没有什么千辛万苦的练级过程，一切都是那么容易。
“神说要有光。”
看似无心的比喻，也许大有玄机。
风寄灵在郭久眼中与常人不同。
她一向有洞穿现象，直达本质的能力。
“在过去，曾有一个和我有同类型超能力的伟大前辈。”柳果果接着说道：“他很强，可以带着上千人在万千世界来去自如。如果没有他，就没有联盟的今天。”
“这么厉害的吗？”郭久似乎在想着些事情，叶繁夏便随口问了一句。
“嗯嗯嗯，”柳果果连连点头，显得非常崇拜：“你们知道的，我们的血脉分散在各个空间之中，是他聚沙成塔，把大家聚拢到了一起。”
“为什么选择这里？”郭久回过了神来，有些急切地问道：“为什么选择集合到这个空间？”
“因为我们一族原本就属于这个世界呀。”柳果果眨了眨眼睛，又一次惊讶了：“郭研士怎么会不知道呢？”
在她眼里，郭久年纪轻轻成就研士学位，可以说是很厉害了，应该什么都知道才对。
“其实我知道的事情很少。”郭久道：“那么，我们为什么会被分散到不同的空间里？”
“八百年前有过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敌人使用的武器，是一种传染病。只对我们一族生效的传染病。”柳果果道：“当时的技术条件无法治愈，于是祖先们只好分散到各个空间避祸。”
“在当时的技术条件无法治愈的情况下，敌人已经会使用基因武器了？”郭久觉得，这里面定然另有隐情。“那是怎么人？”
“一个恐怖组织。他们宣称，人体变异事件，也就是“恶魔的诅咒”，源头在我们这一族，只要我们尽数死了，就会天下天平。”
柳果果说，“这些事情现在说来，有很多模糊的地方。毕竟过去实在太久了。疾病肆虐之后，族人分散到了不同的空间，历史就有了很大的断层。”
“很有意思。”郭久道。
有空间联通能力的一族原本便属于这个空间。
这个空间，与严越先前所在的那个空间有许多相似之处，更是使用着完全一样的语言文字系统。
在兰斯岛上，他以兰特公司的科研人员作为研究对象，做了一些意识联通实验，没想到意外地同化了他们的语言与文字。
联通者很特殊，特殊到拥有“神说要有光”式的超能力。
这个联通者根源所在、即使分散到万千世界，也要回返聚集的这个空间，自然更加特殊。
它又是怎样的一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