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莫黎死里逃生，大喊，“不要再打了！"
郭久懵了一下，严越那边已经忍不住在说：『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没功夫去理会莫黎。光束枪的能源储块在与七长老一战中差不多告磬，发出了这两颗光弹之后，已是彻底打空了。郭久伸手取出新的能源储块替换，此时他身体虚弱不是很灵便，行动更多地依靠外骨骼助力，故此动作远较平时为慢，而那变异者则趁着这个间隙，从一排倒伏的货架上翻身爬起，低头亮角，一路啪啪甩着血滴，带着誓决生死的凶悍之气向他冲撞过来。
但好在，郭久站在市场入口处，离它的距离相当之远。它冲到半途，他已换弹完毕，毫不犹豫向前射出了一瀑光雨。
他行动不便，很难闪躲，唯一的选择便是与变异者硬碰硬，用弹束的冲击，去抵消它向前冲撞的蛮力。
这变异者并没有什么神智，甚至连趋利避害的本能也不是很好使，迎着弹雨只管一路向前，郭久不禁有些心惊，但还好，光束炮的威力够看，足以击穿变异者的鳞甲，一梭子光弹爆炸，直把这变异者的头颅肩胛连带着前半身都给炸了个稀碎，血液脑浆满地迸洒，一时间场面惨烈无比。
死得不能再死了，郭久松了口气，将枪口转向了压在那个女人身上的一片货架，“莫黎，离开她。”
“你做了什么？”莫黎看着那变异者的残骸痛心疾首，“他还是个孩子啊！”
“离开她。”郭久惊叹于他这一套神奇操作，根本不想和他多话。
莫黎这时方才注意到他手里的枪，脸色又是一沉，“你干什么？把枪放下。”
“带你走。”郭久说，“难道你打算留在这里？”
“……没有。”莫黎回答的时候短暂犹豫了一下，道，“你把枪放下，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郭久收回了枪，调整口径。而那边莫黎搬开货架，把郑湘给拉了出来。
郑湘大吃一惊：“郭……郭久？”
“嘘！”莫黎着急，抬手作了一个噤声手势，不让她乱说话。
他知道郭久的枪所指的并不是自己，所以拉出了郑湘，立刻便把她保护在了身后：“别杀她，她只是一个无辜的人，在这里接受治疗的。”
郭久微笑，学着夏凉的语气：“湘湘姐是个战士，可厉害了。”
郑湘的脸色瞬间沉冷：“你把夏凉怎么了？”
“她在外面躲着呢。”郭久笑吟吟地说道，“这小丫头挺好玩的，知道你这里有麻烦，跑得可快了。”
郑湘的脸色变得复杂了起来，但还是强行嘴硬道：“谁会信你挑拨离间。”
“我挑拨离间干什么，有意义么？”
在郭久眼里，郑湘已经是个死人了。
那个夏凉蠢兮兮的，连自己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而且还怂得可以，所以他根本懒得在意。而这个郑湘还是杀了的好。
不过他有点看不懂莫黎是什么意思。从他们的对话中，显而易见郑湘并不是什么普通人。他为什么还要把她护在身后？
郭久觉得应该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莫黎，这个女人是这个半异人组织的战斗人员无疑，你护着她做什么？”
“是又怎样？”莫黎道，“她是异人战线的人，你们就可以滥杀无辜了么？”
“逻辑有问题建议去补补课，”郭久道，“异人战线与我们是敌对关系，她作为敌方的战士，无辜？”
“就算不说她，你看看你们都做了些什么！”莫黎怒喝。
他的情绪十分不稳定，看起来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质问这句话的时候，目光飘向地上那变异者的尸体，眼睛隐约泛上了一种血红的颜色。
郭久心里是一排的问号，不由得也有些恼了：“我做了什么你没看到？谁救你出来的？”
“谢谢你救我！”莫黎说，语气听上去怒意倒是远比感激为多，“你犯得着出手如此狠辣么？”
“哦，我不该救你的，打扰了。”
郭久懒得再和他多说，转身便走。
这里绝非久留之地，他担心那个女人已经用通讯终端发送了救援信号。可能很快便有异人战线的人赶来这里。
莫黎没想到他居然说走就走，连问都不问两句的。但很快他明白过来，郭久并不是真心想要救他，赶到这里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根本就是巴不得有个由头把他给推开，这样以后有人问起也要有个交待。
于是莫黎感到委屈，但更多的还是愤慨，胸中有很多话语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当下便喊：“站住！”
郭久听到他的声音，但却并没有搭理，因为他这会儿正和严越讨论，世上为何会有这等愚不可及之人？
他走出了便民市场，哪想随唧砰地一声枪响，弹孔落在他斜前方的地面上。
子弹是从背后飞过来的。
莫黎又重复了一声：“我让你站住。”
郭久转回身。
因为他也惊了：“莫黎？”
这一转身便看到莫黎手中多了一柄枪。郭久是万万没想到，面对那变异者时千钧一发也不见他拨枪，此时倒是冲着他把枪给亮出来了。
莫黎的意思是让他留下，倒无其它。毕竟哪怕枪法差劲，他这么大一个目标，走得还慢，从背后击中要害并不难。
“你想跟我说些什么？”郭久道，“或者是有什么话要我给你带？”
他移动目光焦点，打开了眼镜的摄录功能。莫黎身上出了这么大的状况，燕陆倚回去必要问的，故此不妨直接拍下来，到时候拿给她看，也免得她胡思乱想。
“他还是个孩子，”莫黎说，指了指那具变异者的尸体，“叫梁星星，今年七岁，很乖巧，而且很聪明，还在念小学，在没有成为半异人之前，成绩一直是他们班里最好的。”
“哦，然后呢？”
“星星是一个温柔的孩子，特别正能量。我碰见他是刚刚来到这个空间里，他以为我也是来做逆转手术的，还给我加油，说要一起好起来。”
“哦。”
“他刚做完手术没多久，还处于观察期，身体状况不太稳定，所以要避免情绪有强烈波动。但是，他妈妈死了。”
他又指向另一边， 郭久也便往那边看了看。
那里躺着一位女性死者，死于腹部中弹。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纯粹是为了孩子的手术才来到这里！”莫黎急怒之下，气得连说话声音都有些变调，“但你们却不问青红皂白，见人就杀！”
“等一下，”郭久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莫名其妙地背了锅，直接打断：“人又不是我们杀的，你冲我撒什么火？你嫌他们做得不人道，找联通者联盟和维恒会说理去。”
莫黎道：“你敢说这和你们没有一点儿关系？”
郭久理直气壮：“那当然！”
莫黎：“……这事全是因你们而起，你还在这里撇清关系？”
“撇清关系？”郭久觉得他说话简直狗屁不通，当下十分耐心地和他理清：“维恒会和联盟一体，维恒会失利，接下来联盟必然要出手，异人战线想要拿我们这几个没有庇护的散人作生化实验，以得到对付空间能力者的手段。联盟明晓这一点，有意拿我们当诱饵，好得到机会打入这个空间基地。我们是被当枪使的受害者好吧？你怎么不帮我们维持一下正义？”
莫黎不由得被他噎了一下。
郭久笑了一笑，又补充了一句：“你到底是愚蠢到智商不足以想明白这一点，还是心里对我们有意见，所以借题发挥，强行站到道德高地胡搅蛮缠？”
“胡扯八道！”莫黎脸色涨得通红，他觉得自己纯粹是为许多普通人的惨死感到愤慨，而郭久不仅油嘴滑舌，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还没受过这种委屈。
激愤之下，脑筋转得可以说是飞快，当下指着郭久便道：“你准备得这么充分，一身顶尖儿的装备，又带了一大批的人，现在给我装什么被人当枪使的受害者？”
“哎呀，那你的意思是说，”郭久笑，“正当防卫也不行么？”
“够了，你不用在这里混淆黑白！”莫黎道，“既然你一早便知道这是一场阴谋，那你为什么还要过来？如果你们不来，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郭久不由得被他的强大逻辑所折服：“你没拿到诺贝尔和平奖那可真是屈才。”
“不管你怎么说，这些无辜人的死，你必须承担责任。”莫黎义正辞严说。
“能够接受逆转手术，必然要与异人战线达成交易，为其提供人力或资金各种支持，你怕是对无辜有什么误解。”郭久已经完全没有耐心了：“我看你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了。你走吗？不走的话，我走了。”
他说着就想转身。却见莫黎再一次把枪举了起来，“你不能走。”
“你想怎么？”
“半异人想要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他们没有错。维恒会和联盟才是罪魁祸首，我们必须帮异人战线赢得这场战争，”莫黎大声说道，“我知道，只要我们帮手，一定可以胜利的！”
郑湘不自禁地张了张嘴，震惊了。秦遣使果然没有看错人，她不自禁地想。
而郭久看他一脸当仁不让的样子，竟然还现场打起了鸡血，忍不住笑出来：“别说，你这想法还真不错。”
莫黎听得出来他是在说反话，神情一冷，又道：“我已经听说了，他们很早之前便想和你合作，是你一直不答应，事情才落到现在这种境地的。”
“他们展现诚意的方式就是把孙华插到特战组的队伍里？”郭久道：“你可别忘了，青援队那些人是怎么死的，我觉得那些热血小青年可比这儿的人要无辜多了。”
“还是那句话，”莫黎说，“你一早答应，还会有这些事情么？”
郭久：“？？？”
『这人不用留了。』严越始终在冷眼旁观，此时直接下了句结论，『抓住机会只管动手，陆倚那里我挡着，到时候你就说是我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