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茶话会草草结束。
没办法，用不着吕暄刻意刺激，她的突破已足够破坏所有修士的美好心情，只觉得不马上回去修炼上几个时辰，都愧疚得要死，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回去的路上，吕暄充分履行了刺激顾无忧的职责。
除了讲述经验，便是显摆。
顾无忧也确实被刺激得不轻，相对于无所谓的吕暄，他可还有个师父要救，修炼也一向足够刻苦。
回宿舍一看，果不其然，周机三个都在打坐修炼。
顾无忧不声不响也爬床上盘腿入静。
他决定今晚干脆就不睡了。
万一像吕暄说的，自己真能再次随后突破，别说熬一个通宵了，便是十天半月不睡，那也划得来啊！
第二天早晨。
顾无忧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周机三人期盼的目光。
周机：“怎么样？”
一杯直接递过去一颗灵石。
顾无忧苦笑摇头。
尘禺思索道：“根据小弟总结的规律，和前两次不一样，这次吕暄师姐是晚上突破的，也许有个固定的延迟时间，也就是说，师兄白天才能突破。”
顾无忧：“你想多了，哪有什么规律？”
尘禺：“万一小弟猜对了呢。”
猜对了就是奇迹呗。
顾无忧当然也希望尘禺一语成箴，因此之后下山陪顾盼、上官怡过年，免不了有些心神不宁。
可惜世上哪有那么多奇迹。
直到傍晚回山，也没出现任何突破的迹象。当夜再次苦修，依然一无所获。
三天后，半个月后……
两个多月之后，出门捡漏的师兄师姐回归，新人入门，顾无忧终于彻底死了心。
其实这一点都不奇怪。
要知道，前两次吕暄突破时，顾无忧好歹也已经修炼到了足以突破的程度，拥有突破的基础。这次不一样，他离突破小境界还差得远，凭什么创造奇迹？
新人入门，也意味着旧人的淘汰。
去年拜师的六个人，顾无忧和吕暄自不必说，朝月和尘禺也先后筑基，剩下的两位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们将被赶下山，进入妙音宗外门。
修士的竞争就是如此残酷。
不仅如此，除了两个一年内未完成筑基的新人，同时被赶下山的还有几位练气修士，甚至一名聚元！
这些人都将在外门做事，负责和世俗沟通，诸如管理银票之类的杂务。另外，太浩皇朝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从各宗门吸纳人员补充进官员队伍，这也是外门弟子的事儿。
修炼当然还可以继续，外门弟子可不是弃徒。
只不过就算你修炼有成，哪怕成功结丹，也已经失去了重入内门的机会。
咸鱼翻身这种事，其实是很难发生的。
例如去年最后入门的宝树，就算真筑基成功，他可没被传授练气法诀，后面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练，别的外门弟子也绝不敢乱教，这辈子顶了天就是练气了。
所以修士才拼命修炼。
……
钧元9103年六月，顾无忧入门后的第二个夏天。
吕暄和赢樱的别墅院子里。
顾无忧从地上站起身，轻轻舒了口气，手一翻，自储物戒中拿出黄纸、朱砂，以及一只毛笔。黄纸在桌上铺开，毛笔蘸满朱砂，闭目凝神片刻，提笔刷刷刷一挥而就。
收好纸笔朱砂，拿着画好的符咒欣赏了片刻。
然后点燃符咒往桌上一扔，一道冷气凭空出现，将桌面上几杯水笼罩。
顾无忧端起其中一杯，一饮而尽。
爽！
大热天喝冷饮果然惬意，更有成就感的，是用自己绘制的寒霜符降温。
这时赢樱从屋里出来，走到桌子前，毫不客气的端起一杯水便喝。“都快结冰了，口感不咋地。”赢樱边喝便吐槽，“你画的寒霜符还是威力过大，差评。”
符咒并非威力越大越好……至少冰镇饮料是这样。
对顾无忧来说，这已经很不错了，一开始他绘制的寒霜符直接冻碎杯子，被赢樱嘲笑了好多天呢。
控制法术、符咒的威力，或者用吕暄的话说“微操”，是一个熟能生巧的过程。
顾无忧不理会赢樱的吐槽，指指桌子：“最后一只纸鹤，别跟我客气，拿走——道爷总算是还完债了。”
“炼成了？”
赢樱拿起纸鹤观察。
这只纸鹤的样子十分……嗯，脱俗，翅膀又粗又长，乍一看有点像蜻蜓。当初顾无忧开始炼制纸鹤，赢樱帮他做了一部分，这就是其中之一。
留到最后炼制，是因为两人心中都没底。
这么离谱的样子，能炼成吗？
顾无忧连纸驴都能搞出来，按说不该担心。其实不然，纸驴固然变化更大，可纸驴的基本结构也做了相应调整呀。这特立独行的纸鹤，基本结构可没变。
顾无忧摊手：“飞一下试试就知道了。”
“有道理。”
赢樱一甩手，纸鹤落在地上，并迅速变大，直到足有一人高。这下子，就越发显得怪模怪样了。
赢樱冲顾无忧努努嘴：“上去。”
“我？”顾无忧断然拒绝，“你直接让它飞一圈就行，不用非得载人。”
开什么玩笑？道爷可不是金丹，没能耐靠法宝飞行，万一纸鹤飞上天突然坠毁，我就算摔不死，那也丢人呐。
赢樱：“不载人的纸鹤算什么纸鹤？别怕，真散了架也不要紧，我保证及时接住你，姐的承诺你还不信吗？”
顾无忧：“这不是信不信的事儿。你现在有一群纸鹤，根本用不到这只奇葩，何必试验它能不能载人？”
赢樱笑了：“我一金丹巅峰，要那么多纸鹤干嘛？你说话算数，我也不是不近人情呀。最后这只纸鹤呢，我本来就准备送给你。你不试试，我可不放心。”
顾无忧迟疑：“送我？”
“没错。”
“我能换一只么？”
“不能。”赢樱摇头，“其它纸鹤都挺好的，我可舍不得。这货太丑了，除了你别人驾驭不了。”
“这是你做的！”
“那又如何？当时我脑抽了，不行么？”
顾无忧无言以对。
赢樱和吕暄、顾无忧厮混久了，免不了学两人说话。
赢樱：“你不要？那算了，我可收起来了哈。”
“等等。”顾无忧一咬牙，“我试。”
为了炼这十只纸鹤，顾无忧可没少付出心血和法力，结果因为当初答应赢樱，自己一只都没捞着。他当然也愿意拥有一只纸鹤，没事上天转转，固然纸鹤飞行高度有限看不出球，可但凡修士，谁又不喜欢飞天呢？
至于丑不丑的，顾无忧还真不在乎。
妙音宗的艺术家们很注重形象，不一样也有门人专攻难听的曲调，号称能增强杀伤力？
顾无忧翻身跳上纸鹤，掐诀念咒一拍纸鹤的脑袋。
两只巨大的翅膀开始缓缓扇动。
遗憾的是扇了半天，纸鹤就是飞不起来。
事实证明，翅膀真不是越大越好。
“加快速度。”赢樱说道。
顾无忧只好再次掐诀驱动纸鹤。
翅膀扇动频率加快，纸鹤终于颤巍巍开始腾空。有趣的是，一旦离地，似乎一下子变轻松了，上升的速度瞬间加快，嗖的一声就不见了。
空中传来顾无忧的惊呼声。
赢樱抬头一瞧，顿时大乐：“嘿嘿嘿！”
纸鹤确实飞了起来，而且比一般的纸鹤飞得更高，速度也更快。唯一的问题是，它在旋转着飞……
时不时滴溜溜打个转，飞行轨迹更是毫无规律、神鬼莫测。
顾无忧紧紧抱着纸鹤的脖子，生怕被甩出去。
赢樱张嘴吐出琵琶法宝，脚踏在上面，腾空而起。
她追着打转乱飞的纸鹤，对上面的顾无忧喊：“施法收起来呀。”
“神经病呀你，我一松手就掉下去了，怎么施法？”顾无忧怒道，“赶紧带我下去，这破玩意儿纯属败笔，摔烂拉倒。”
赢樱：“那多可惜，好歹是你辛苦炼制的，留作纪念也好嘛。你尽管大胆施法，我接着你。”
练手的作品，对修士往往很有意义，比如赢樱以前就一直留着翅膀过短的纸鹤。
顾无忧无奈，只好双腿尽量夹住纸鹤，松手施法。
说实话这很考验意志力。
双腿的那点力量实在有限，纸鹤一个“甩尾”就完了。顾无忧必须判断出最佳时机，在最短时间内完成法诀，还要相信赢樱不会失手，因为心乱了施法也容易失败。
迅速掐诀念咒拍中纸鹤脑袋。
纸鹤猛然一顿，迅速缩成巴掌大小。
顾无忧应声掉落。
赢樱踏琵琶往前一冲，伸手捞起纸鹤，随后追上顾无忧，将他提在手中，这才施施然降落地面。
吕暄从屋里跑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脚踏实地，顾无忧放下心，翻个白眼说道：“还能怎么了，她做的那破纸鹤不出所料翻船了呗。道爷就说翅膀太大，肯定行不通。”
吕暄：“行得通才怪，纸鹤不是飞机，它的翅膀是真要扇动的，身体太小当然稳不住。”
她顿了顿，说道：“为什么不用螺旋桨呢？”
诶？顾无忧和赢樱同时一愣。
赢樱：“啥是螺旋桨？”
顾无忧：“为什么不早说！”
螺旋桨的转动，和翅膀扇动差别很大，可顾无忧能改搞出靠四条腿走路的纸驴，对他来讲还真没多大难度。
顾无忧一把夺过纸鹤：“好，就改螺旋桨。”
赢樱鄙夷道：“法宝怎么改？”
纸鹤再简单那也是正儿八经的法宝，正常来说，一旦炼制完成就变成一个整体，是不能修改的。
当然了，这也不绝对，像赢樱的本命法宝琵琶，就能在真元温养下越来越强。但温养法宝，和修改法宝的结构，显然不可能是一回事。
顾无忧想了想，点头：“好吧是我想多了。”
修改法宝……顾无忧觉得他可以。
至少修改纸鹤问题不大。
但这么做毫无性价比，并不比从头制作、炼制一个新法宝更省力。然而倘若重新炼制，又干嘛非还要弄这么一只四不像呢？所以最终的结论：完全没必要费那个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