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氿把给涂山月特制的菜肴从餐盒里拿出来，又细致地重新摆盘了一遍。
“这个是用花果碎揉制的软糕，我加了新鲜的花瓣！酒也是最新鲜的花瓣酿造的！还有这个鱼肉和烤肉……”
女子很到位地介绍每一道菜的用料和口味，甚至刻意收敛了平时那浪荡不羁的动作。
她知道那样他看不惯，也知道那样月月会更加不开心。
他的主人……真是可笑又可怜。
分明是他当时主动纠缠她，但机缘巧合下他余生都与她牵连，付出了一半的生命和妖力。
其实她大可以凭借天地契约的强制作用驱使他，慕氿却傻得可怜，用各种办法讨他欢心，就好像是她故意夺走了他本来或许能够更自由的人生。
可其实多年过去，涂山月早就不在乎所谓没有遇见她的另一种人生。
不为什么，只是觉得有慕氿的人生，能陪伴在她身边的人生，即便消减了一半的时间，却远比完整的生命要来得更加美好。
在海国的他，贵为花魁，可说到底也还是被迫曲意逢迎谄媚上人的命，当时涂山月想要跳脱出这个桎梏，就找上了还在海国四处寻找锻造材料的慕氿。
那时逆浪成立没多久，白愈没有被带回来，她也没打算久留。
却只是偶然的出手，让涂山月记住了这个人。
慕氿的钱多半都注资在千锻的建设上，当时在海国的大公有一场献宝大会，他作为花魁献艺，得以观摩。
女子戴着面具，拿出的宝物最为不起眼，可是发挥出的威能却惊艳四座。
她灵巧地拿着那把扇子，在舞台上随着风翩翩起舞，分明戴着面具，配合那手中黑扇展现出的风姿，以及那股能蛊惑人心的力量，在展示结束之后都让所有的名流贵族都为之倾倒。
他那时就知道慕氿是个懂得舞蹈之美的人，更对她打造的黑扇升起了执着。
很适合他的宝物！在那个锻造师手里并非发挥出了最大的威能！
之后……之后的事情，涂山月并不想回忆，对于现在珍惜着慕氿所有美好的他而言，当时想要算计她的自己，愚蠢至极。
“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自言自语了一句，他本以为慕氿没有听到，不料她勤恳地点点头。
“我当然很傻啦！在海国一眼相中月月的美貌！中了美人计之后就上当了嘛！”
涂山月白了她一眼——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单纯是为了我亲手酿造的樱花酒才答应了赴约！”
“额……这！这不是美人和美酒都不可错失嘛！我给你倒酒！来来来！”
慕氿不喜欢别人指摘她爱喝酒这一点，倒不是因为讨厌，而是当时慕玄机对她从小嗜酒这一点非常困扰。
好几次她喝酒闯祸，哥哥的善后工作都处理得极其困难，也让他在朝中的声望受损。
的确是喜欢喝酒，可她也不愿因为自己的爱好而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你是不是忘了今晚要和我解释什么？”
涂山月不紧不慢地吃了一口菜，眼睛微眯，盯得慕氿浑身发毛。
“那……那我跟你说哦！你绝对不能说出去的！”
“别拿你哄那群小鬼的态度来对我！我都三千多岁了！”
愈发不耐，慕氿立刻乖乖坐好，不敢再多说一句题外话。
“就是……我们一开始去翡龙皇宫……”
“是你！不是我们！”
涂山月撇嘴，喝了一口酒，砸了咂嘴——味道还不错。
“对对对！是我！我自作主张要去翡龙皇宫……然后我们不是在那里和龙染打起来了嘛！其实……其实……”
慕氿吞吞吐吐，近乎快把涂山月的耐心消耗殆尽。
指甲尖锐的手指直接把上好的酒盏捏裂，女子这个距离能看到他额角的青筋！
“有——话——快——说！！！！！！！！！”
“就是我之前拿走威胁龙染保命的玉佩其实是他母亲留给儿媳妇的东西！后来他到古战场去追查穷奇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当时在那边……”
“……”
涂山月毫不犹豫地揪住慕氿的耳朵——
“所以你是想跟我说…你分明是以乱的身份去了血城做生意，但是还被龙染认出来……现在把人都带回老家？！”
“痛——！月月不要扯了！好痛好痛！”
慕氿不敢动，只好微微摇晃脑袋大声求饶。
“当时真的是意外！我不是犯傻被发现的！龙染怀疑之后故意买通了锻造委托人，他躲在一边看着我用千锻锤和神炎！”
他笑容森然，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注视自己的眼睛。
“真的？”
深红的双眸里倒映出慕氿金色的瞳孔，她从来都是这般率直认真，即便现在他在怀疑她，也未曾露出任何气恼的情绪。
“尊的！”
她的脸颊被捏着，说话也很含糊不清。
涂山月也没办法继续确认真伪，想了想她也没有说谎的必要，松开手继续吃菜喝酒。
“男人没几个是好东西！白愈是你从小养大的，也对你疼得紧！我就不计较！不过那白泽和龙染都不是安好心的货色，你又蠢笨，少说平时给我提防着点！”
“可是月月你也是男人啊……”
“咚——！！”
黑色的扇骨猛地落在她头上，慕氿委屈巴巴地捂住被敲红的那一片。
“我和他们能一样？好歹我后半辈子都只能跟你过！”
涂山月说出口之后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不过看着慕氿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也放弃了改口的想法。
反正……反正他说的也没错！天地契约成立的那一刻起，他涂山月就注定只属于慕氿一人！
“好吧……阿月的确和他们不一样……”
就连她亲哥都不敢这么随便就敲她的脑袋！肯定不一样！
当然师父得排除在外……他老人家那是看着不爽就揍……
“明白就好，小心点终归没错，”涂山月也察觉到了慕氿的小表情，伸手揉了揉她被敲红的地方，泄气一般，“我的命和你共享，这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背叛你，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