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我没跟你说过吗？”
男孩眨眨眼，不假思索地回答，慕玄机支支吾吾地挪开视线，愈发心疼她。
这么小的女孩，被父亲丢到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住了这么久，该有多辛苦？
“不过姐姐你前面好平啊！”她伸手摸了摸慕玄机的胸口，觉得有些奇怪，“我这么小其实都发育了一些了！”
说完，她眯起眼睛，突然扯开慕玄机的衣服，少年白皙的胸膛也告诉她眼前人的性别。
“你是男人？！”但是她丝毫没有慕玄机的尴尬和窘迫，反而又伸手确认，“真的诶！而且你看起来那么瘦居然还有胸肌！”
女孩的手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乱摸，慕玄机有些羞恼，可顾及她大约是自幼就在这里长大，也学不来礼法伦条，这样做也只是觉得和他关系亲近吧……
“我自然是男人，倒是你，女孩子家家，这样下去可不行…”
慕玄机起身，他的腰带也被女孩给扯掉了，整理衣服时稍微撩动了一下头发，清俊风雅的姿态又增添了一份旖旎的诱人气息。
女孩很是自得，跳开之后转身自夸，一时间没有注意到慕玄机的动作。
“有什么不行的？我以后出去了也不会和一般的女流之辈一样！”女孩拍了拍胸口，“我要做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平定战乱，让所有坏蛋都不敢来犯玉昆！”
说完她回头想让慕玄机附和，却撞见慕玄机抬手重新束好头发。
泛着自然深绿色光泽的秀发贴在身上，他叼着一根白色发带，薄唇滴落水珠，锁骨棱角分明，显得莫名性感，女孩看得发呆，吞了吞口水。
慕玄机很快就把发带系好，她蹬蹬两步跑到他身前，踮起脚，两只手捧住他的脸。
“你做什么？”
他的声音因为嘴巴被紧紧夹住有些含糊，女孩还是不肯松手，很是好奇。
“你真是男人？皮肤也这么好，长得这么好看，我在宫里时那些美人贵妃都没你漂亮！”
一边说着一边继续蹂躏他的脸颊，慕玄机实在有些生气，抓住她的一只手——
“当然是了！我哪里像女人了！？”
在千锻时哪怕众人说他没有男子汉气概，却也不会说他娘娘腔，到这丫头这儿怎么就变成女人了？
“那你证明给我看啊。”
“我有喉结！”
“女人也有！”
“女人的肩膀没有我这么宽！”
“那你的肌肉也没我好！”
“我……我……”
少年的信心越来越不足，最后猛地跪在水里，深受打击。
好像……真的不如一个小女孩更像男子汉……
女孩还是有些不死心，兴许只是因为好奇，也趴在水里，爬到他面前。
突然伸手摁在他的小腹下方，小手顺着布料下滑，慕玄机大脑一片空白。
“你做什么？！！！！”
他跳起来弹开，惊慌地瞪着还在看自己空无一物手掌的女孩，面色血红。
“真的是男人诶……”说完她还向掌心收了收手指，让少年无地自容。
实在是太羞耻，少年又不好责怪她，对竟然已经到了让小他很多的女孩用手来确认性别的事实感到挫败，穿好鞋子之后上了岸。
女孩以为慕玄机生气了，赶快跟了过去——
“等等！大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啦！等等我大哥哥！”
她一时间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头，迈步间磕绊了一下，身体向前倾倒。
本以为会摔倒，却落入一个清爽温暖的怀抱，紧接着头上响起他无奈又宠溺的叹息。
“我没怪你，你小心些，别受伤了……”
女孩慢慢抬头，笑得很灿烂，又乖巧地点点头——
“嗯！”
两人进山洞后点起了篝火，女孩麻利地架起石锅开始料理鸟肉，简单的一些灵草加入清水，她把洗干血水的鸟肉放进去，用木勺搅拌，鸟肉都有些变形软烂。
他也有些惭愧，平时他不做这些，而女孩显然即便是煮汤，也从来不清理血水，否则肉块不会这么难看。
两人的衣服很快就被烤干，馥郁香气从锅内飘出，女孩又拿出早上采摘的水果，把并不多的调料撒了一大把在鸟肉汤里。
“在哪里来着……我找找……”
她翻了很久才找出一新一旧两个粗糙石碗，将比较新的那一个递给慕玄机。
但是两个都落了灰，看来很久都没用过。
狰兽在外面叫了叫，叼着一根细长的树枝走进山洞。
“哦！谢谢！”
女孩招呼着狰兽一起过来吃，然后把树枝撇成很不规整的几段，慕玄机有些看不下去，从她手里拿过惨不忍睹的树枝。
“小刀给我，你这当筷子很难用。”
她有些不甘地嘟着嘴，把小刀给了慕玄机。
“切……那……那你来吧！”
慕玄机手工还是不错的，三两下几段树枝就变成了光滑的筷子，看得女孩双眼发光。
“大哥哥你手好巧！我平时除了打猎其他都不擅长……”她突然面露失落，掰着手指头，“缝衣服会弄破、石碗和石锅其实是狰和我一起弄了好久好久，调料这么少也是因为我不太会弄……我好笨诶……”
一碗热气腾腾的鸟肉汤被送到她面前，慕玄机把削好的筷子放在碗上。
“人人都有各自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情，你没必要自卑，既然做不好那些，就把擅长的做到极致。”
女孩方才还有些迷茫，听到他的鼓励，顿时更加有动力。
“知道了！我一定做到最好！”
氤氲的热气里，少年的笑容让女孩心头一暖，接过肉汤喝了起来。
“好喝！”
“这不是你自己做的吗？”
“大哥哥也帮了忙！所以才这么好喝！”
“服了你…你叫什么名字？”
慕玄机也喝了一口暖胃的肉汤，想到她刚才说曾在宫里待过，更觉得奇怪。
玉昆皇宫的贵女？哪一家的父亲这么狠心把女儿丢到这里？
“我啊，我叫沐殷，沐兰的沐，丰殷的殷！你叫我阿殷就成！大哥哥你呢？”
少年顿时怔住，这个名字他也是熟悉的，当年帮玉昆制作了灵气聚集装置，玉昆神皇和父皇给他定了娃娃亲，可那时玉昆皇室并没有皇女诞生。
后来他也不甚在意这些，在灵界游历多年，现如今回到玉昆地界调查也只是意外。
可这次来玉昆之前，父皇曾让人叮嘱他——
他未来的妻子就在玉昆，不过并不清楚具体地点，名字就叫沐殷……
不会……这么巧吧？
“我是慕玄机，不过……来这之前——我偶然听说玉昆唯一的公主就叫沐殷……”
“对啊，就是我，我爹就是玉昆的皇帝！”
沐殷的回答差点没让慕玄机被鸟肉汤一口呛死，咳嗽两声才回过神来。
“你……你真是玉昆公主？那你怎会在这里？”
公主不该是被当成掌上明珠锦衣玉食吗？而且她还是玉昆神皇唯一的女儿啊！
“因为我是变异火麒麟啊！修炼速度很快的！把我丢在昆仑山成日厮杀又不用担心其他国家的人袭击……这样很快我就能成为大妖怪！”
她说完发现慕玄机不信，催动妖力，头上浮现出一对赤红色的犄角，又把头伸来——
“一般的麒麟是寒冰属性的妖力，我是火焰妖力，你一开始就清楚，那你确认一下这是不是麒麟角就清楚啦！”
慕玄机也没摸过麒麟角，下意识有些好奇，手指轻轻摩挲着红色犄角的表面。
“唔嗯~~”
女孩突然发出很舒服的娇嗔，面色微红，自己也没意识到——弄得慕玄机也一阵面红心跳。
挺可爱的……
她也没让别人摸过，犄角异常敏感，他指尖的碰触令沐殷很是舒适。
“一般人触碰我们麒麟族的角可是会被好运加持的！你现在试试就知道啦！”
本着研究者的求知欲，慕玄机拿起一片叶片，递给沐殷。
“那我猜猜你手里的叶片正反？”
沐殷点头，将叶片放在身后翻弄了几下，然后单手捂着让慕玄机猜。
“正面！”
“对了！”
“反面？”
“对了！那这次呢？”
她又陆续换了好几次正反面，慕玄机都猜对，这时他也相信她就是变异火麒麟。
哪怕这方法并不是很严谨，可她也没有欺骗的必要。
两人又玩耍了一阵子，沐殷有些困了，就着狰兽暖和的皮毛睡了过去，慕玄机把外衣脱了盖在她身上。
少年的指缝里，女孩赤红色的杂乱长发流泻而下，她的衣服也破烂得不能看，慕玄机不清楚为什么玉昆神皇要这样对待女儿，也不明白为什么沐殷会如此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
只因为是变异血脉，而昆仑山的环境哪怕对她修行有利，但这么小的孩子就离开温室，与世隔绝，终日和异兽厮杀，该是何等的孤独和煎熬？
他想了想，出门找了一块木片，用小刀削刻成一把小巧的木梳，一点点帮她把分叉的头发理顺，又从一堆杂物里翻出骨针，帮她把衣服破烂的边角给缝好。
女孩睡着了也不是很安分，梦里好像也在打架，总是踢开他盖好的外衣。
他一次次把衣服又盖了回去，怕沐殷被热到，不敢把衣服掖下去。
渐渐熄灭的火光旁，他端详着女孩稚嫩却精致可爱的侧脸。
“你很坚强……而我，恐怕做不到你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