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而缠绵，熟悉的青草香包裹着我，这公寓那么小，他很快就把我抱到了床上，吻如细雨般落下，从眉心吻到嘴唇，我的身体已经落到床上，他关了床头的灯，手开始伸进我的后背，解我内衣的扣子。
我大脑一片混乱，满是电脑屏幕上那密密麻麻的数字，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可数日未见，思念如潮水般涌来，被他如此拥抱亲吻着，身体早已经软作了一滩烂泥，所有的矜持与理智全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想迎合他，疯狂地！
久违的愉悦让我们都控制不住地阵阵低喘，他压在我身上，房间里没开暖气，但我们赤诚相对的肌肤却像烙铁一样灼热，沁满汗珠。我仰面躺着，只觉全身一阵痉挛，下意识的弓起腿，此时此刻，哪怕死在他怀里，也心甘情愿了。
他不知厌足的向我的身体索取，动作猛烈，吻却是那么的温柔，抵抗不了如此来势汹汹的感情，我低喘一声，攀紧他的背，在他耳边低语：“楚皓，我爱你！”
“江南，记住，记住你今晚说的话，不要再轻易离开我！”
他把身体所有的重量全部压在我身上，在我耳边回应我，声音清澈。
窗外漾着惨白的月光，应该是后半夜了，能听到冬日夜间寒鸟的唧唧声。
楚皓睡得无比深沉，细碎的鼾声断断续续传入耳中，连日来靠着安眠药才能入睡的我，这会脱离了药物的辅助，还有点不适应，不然也不会在这个点醒来。
我侧身枕着自己的手臂，用手指临摹着楚皓那轮廓分明的眉眼，内心却涌起莫可言状的空虚感。这是为何？明明你就在我身边，气息跟怀抱都是真实存在的，我却总感觉你随时都会离我而去呢？
我想起刚才那份财务状况表格，以及他谈论到自己创立公司时的凄然一笑，大脑烦躁的不知所措。数日不见，他就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不讲他这些日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是告诉我一个结果。
我虽然单纯，但并不蠢，做生意的人，有几个是身家清白的？特别是楚氏这样的大企业，楚皓不顾家里的反对，拿出那么多钱去拯救这段感情，若是赢了，还好，若是失败，那么多钱，他要怎样安抚自己接受这一事实？
而我们两个，又真的在损失那么多钱后，还能一如既往地相爱吗？
最最重要的，那个叫惠子的女孩，楚皓要怎么向人家解释他这一荒唐的举动？
无数个问题在大脑里纠缠，很想一问究竟，可我知道自己的斤两，对于他生活的那个世界，我永远没可能插进手去，我只能在心里煎熬。
他像是感应到了我的焦虑一样，突然搂紧我，迷糊地睁大双眼：“江南！”
“是我，快睡吧…”
我一阵不安，很少看到他从梦中惊醒的模样，忙挪了挪身子，窝进他的怀里，让他安心。
他像个孩子一样，傻傻地笑了笑，又闭上眼睛，原来是在做梦。我只觉无奈，我们都是没有安全感的人，即便对方睡在自己身旁，还是觉得会突然离自己而去。
我仰面躺好，把搁在他腰间的手收回，想强迫自己再睡多几个钟，明天还有工作要做。
可手还没收回，却被他一把拽住，腿跟身体全部压在我身上，像是怕我跑了一样，唇貼着我的侧脸，温热的气息吐在上面。
“江南，别离开我！”他模糊的梦呓出声。
我胸口一窒，双目开始刺痛，感觉自己像是被黑云罩住了一样，颤抖着在黑暗中淌泪。
楚皓，为什么你连睡觉都如此不安？你在焦虑什么？是贺成吗？他的存在是不是让你有危机感了？
我很想告诉你，我爱你，除了我的家人，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就是你，因为爱你，任何心动的告白我都不屑一顾，这些你知道吗？
我的不安比你更深，别人都说，爱情最美好的时刻便是爱开始的时候，我们现在正处在这个阶段，所以才这么难分难舍。
我心底有着深深的恐惧，当时间流逝，热情褪去，我们是否还能如最开始那样爱着对方？我们是不是会每天争吵不休？然后，不可避免地走向分手？
那个时候，所有的疯狂跟努力，是不是都会成为我们悔不当初的争吵借口？
我真的很怕会那样。
可我也知道，路还没走，就开始退却是十分懦弱的选择，所以，不管结局如何，我愿意陪你一起验证，但事实是，我们是否真有那样的机会？
我叹息一声，自己给自己添堵，他不在的时候，我醒也无聊，睡也无聊，好不容易实实在在拥抱到他了，又这么想东想西的，江南，你到底是想怎样？
睡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你再这么学林黛玉下去，再好的日子都会被你过的千疮百孔。
我给护士长请了假，说我必须请，就当是把我没休掉的年假一次性用完好了，她说你这样让我很难做，我说我真的有急事必须处理，我们认识多年，若你信的过我，就帮我挡几天，回来我再细细跟你说，她在电话那头叹息一声：“行吧，你尽量早点回来！”
我说：“谢谢，最多一个星期！”便挂了电话。
楚皓开车送我回家拿行李，现在是互联网时代，机票在手机上点两下就能搞定，他玩心大起：“带上茉莉吧，我好久没见她了，怪想她的！”
我笑：“你要去多久？”
“不超过一周！”
“不行，舟车劳顿，小孩子吃不消，她一直是我妈在经管，不见得能跟我呆一周，而不找我妈！”
“那就都去啊！”他倒是爽快，我揪了一把他的腰，打趣道：“怎么可能，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我妈在机场上班，正是忙的时候，你就别瞎琢磨了，不是说有正事要办么？我妈对你一无所知，你突然说要邀请她去旅游，她不吓一跳才怪！”
他翻白眼：“想讨你欢心，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抿了抿唇，被他孩子气的表情逗得大笑不止。
我跟妈说要去一趟外地，她倒没刨根问底，只嘱咐我注意安全，尽量赶回家吃年夜饭，说她那天会带茉莉回乡下的舅舅家，如果顺利，让我直接坐车回乡下，我说好。
为了方便，茉莉已经被舅舅接回乡下了，这倒让我松了口气，不然又要辛苦妈妈了。
有帮孩子陪着她，她就不会无聊了。
到达机场已经是正午时分，说来也是巧，第一次见楚皓也是在飞机上，那时候的我，绝对没有想到，那会成为一场美丽的邂逅。
有时候他去外地出差，我也会开车送他到机场，如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我们总是难分难舍，心里却又是那么甜蜜。
楚皓跟我不一样，也许是没遭受过什么挫折的缘故，他看待这个世界的眼光仍然是温暖且乐观的。
我喜欢看感人悲伤的电影，他每次都反对，理由是：生活本来就够辛苦的了，难得休息，还看这么沉重的片子，甭想看到生活充满阳光的一面了。
我总是笑着配合他。
每次送他出差，他从不回头看我，说怕自己不想走了，但他会在登机前给我打电话，说些闲扯的话题，我总是听着，很少搭话，再么就是傻笑。
岁末，候机厅拥挤不堪，我们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登上我们乘坐的那班航班，一上机，我就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靠着座位打哈欠。
“这么快就想睡了？”他打趣我，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靠着：“借你用一下，比你靠着座位绝对舒服多了，而且是专属的！”
我瞪着他，手却挽上了他的手臂，故意道：“你看看你，全身都是骨头，哪里会舒服了？”
他满眼含笑，趁我不注意，在我唇边用力一吻，警告道：“再说一次？”
我忙捂住唇，用力拍他的胸膛，四下张望，还好，大家都在忙着交流，没空管我们。有些见了，也见怪不怪，含笑偏过了头。
是啊，如此的甜蜜温馨，谁会认为我们是对不久就会劳燕分飞的坎坷情侣呢？他们一定以为我们是要去哪里渡蜜月吧？
我无比满足这种气氛，若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只可惜，那时候的我，尚未得知，我的一意孤行，会在不久后，给楚皓带去灭顶的灾难。
如果时间倒流，我一定会彻底地拒绝他，可惜，生活是没有如果的。
我慵懒地窝在他肩膀，他把空姐递来的毛毯盖在我身上，他本来就晕机，不多一会儿，两人都沉沉睡去。
丽江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民风淳朴，就是早晚温差大。
我一下飞机，就给舅舅家去电话，想听听茉莉的声音，楚皓见是茉莉，也抢过电话，两人在那里尬聊好久，我抚额轻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台词。
我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围巾，各自围上，上了一辆等了我们很久的出租车。
司机是本地人，黝黑黝黑，中年，圆脸，中等身材，很是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