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瑭的心都要了。
他的手紧紧揪衣襟, 怕傅灵均突然闯进来，又莫名期待见到他，音有颤抖：“欢喜的。”
傅灵均来看他, 他很欢喜。
要和傅灵均结为道侣, 他很欢喜。
少年人的身影就印在窗纸上。
许是一日未见，心中生出的想念为了丝丝的甜。
又或许是那烛火太过温柔, 落在少年身上时, 像是覆上了一层光。
傅灵均就站在洁白如玉的花树下, 眉眼温柔地看窗纸上的影子，觉得越来越炽热的情绪填满了他。
他发了疯一般想要看到姜瑭, 又了魔一般到了靠近他的地方，又如端方守礼的公子静静候。
“那便好。”他面上带笑, 月光缱绻的落在他的身上。
广陵府的予安君就像是天上的一轮明月, 温润又剔透, 纵然置身于黑暗之中, 周身流转莹莹光华。
他永远将分寸二字刻在了心上, 纵然欢喜，不愿逾矩。
“你过来，旁人, 知道吗？”姜瑭身上衣衫不整，忍不住朝窗户又靠近了，想将傅灵均的音听得真切。
“不知道。”他的音里好像还带一丝未被他人发现的庆幸。
姜瑭想到了堂堂予安君竟然还要在夜里躲所有人的视线，偷偷跑到山绕到兰溪殿面来，便忍不住想要笑。
那多场面定然是好笑的, 可姜瑭想要笑，更是因为心中的欢喜快要盛放不下了。
他的爱人纵然没有带爱他的记忆长大，依旧将爱他写进了骨子里。
这让他整个人洋溢在幸福之中, 连音都忍不住上扬了。
“那你今日，都做了什么？”他靠在窗前，就像是普通又甜蜜的情侣那，问询对方一天经历的事。
傅灵均很有耐心的，将自己一日所做之事，事无巨细的告诉了姜瑭。
日的时间太短，纵然是将傅氏所有族人都发动起来，才能勉强将全府布置出来。更别提日，他们要结成道侣之时，六合内有头有脸的修士都会参与这一场盛大的喜宴。
傅灵均还需要确认前来修士的名单，叮嘱女侍们注意他们的喜好和忌讳，还要安排什么人坐在什么位置，或者是采买当天喜宴上用的酒水点心、灵果吃食之类。
有杂事用不他。可是他不能见到姜瑭，他宁愿和大家一起忙忙碌碌。
好族人，尤其是外门的弟子们，他以前是见过几次，连貌记不清。经过了这一日的忙碌，他将每一个人的模和名字都记在了心里。
他会同每一位辛劳的族人说一“辛苦了”，不单是想感谢他们忙碌了这一场喜宴，想感谢他们让他在镜花水月中变得幸福。
个人就这般隔一扇窗户小地分享今日的心情和忙碌的事，大部分都是傅灵均说，姜瑭认认真真的听。
相较于傅灵均的忙碌，他今日便轻松多了。晨起时没多久，他便被傅夫人叫去喝茶聊天，同傅辰一起玩耍了。
明明没什么可说，姜瑭忍不住将每一个细节都告诉了傅灵均。
他想要多和他说会儿话，纵然回来时已经十分疲倦了，但是说说，精神越来越好。
“母亲明日应当还会再邀你去的。”傅灵均其实知道姜瑭今日都做了什么，还是认认真真听少年叽叽喳喳说了一遍，“若婚服不合身，明日便和母亲说。”
姜瑭婚服还没始试。
他猛然想起自己随意披了件里衣，便一直靠在窗边和傅灵均说话这件事，知觉有不好意思。
“嗯。”他往缩了缩。
窗外的傅灵均又笑了，笑温雅迷人。
“糖糖。”他突然口唤他。
姜瑭浑身就像是有电流穿过了一般，随那个简简单单的字，头皮始一点点酥麻蔓延。
这是傅灵均第一次这叫他。
糖糖这个小名，他被家人叫了那么多年，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甚至有时还觉得女气，不愿家人在外面这般叫他。
可傅灵均这喊他，他觉得心里咕嘟咕嘟冒气泡，心跳得越来越快。
“糖糖。”傅灵均又唤了一。
姜瑭的牙齿轻轻咬住下唇，靠在窗上：“嗯？”
傅灵均像是在逗他一般，等人回答了，又笑说：“夜深了，早休息吧。”
他听到了姜瑭的音，看到了他的剪影，便觉得心里的炽热被抚平了。
姜瑭眼巴巴地看紧闭的窗户，实在想打一道缝向外看看傅灵均的脸。
可对方又带予安君骨子里的端方自持，恪守礼节一直守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你，早休息。”姜瑭的手搭在窗户上挥了挥，又怕对方没有看见，轻轻敲出了响。
“好。”
春日的晚风太温柔，温柔到扫在傅灵均的脸上，都是缱绻。
他们在夜里分，带对爱人的思念。
姜瑭是过了许久，才那种雀跃又心动的感受中缓过来。他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那里早已滚烫一片。
“哼。”他用中文小说，语气有傲娇，“以前来都不叫我的名字。”
他可是一直记得傅灵均给他起名傻狗来！别以为喊他一糖糖这事就扯平了，他以定然要傅灵均百倍千倍的喊回来！
姜瑭又看了看摆放在椅子上的喜服。方才顾和傅灵均聊天，忘了还要试穿合不合身。
他一件又一件小心翼翼地套了上去。好在现在是春日，天气适宜不过。不然如果夏日要姜瑭里里外外套那么多层，他恐怕会先行昏厥过去。
衣裳十分合身。
他换好了衣裳去告知了傅星和傅月一，人这次倒是不八卦了，瞧他身上的喜服便惊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说好看。
姜瑭其实觉得好看。
日时间虽短，但傅灵均还是给了他好的一切。等到广陵府上下热热闹闹忙活了足足日，终于要到他和傅灵均结成道侣的日子。
是镜花水月存在的一日。
姜瑭抱雀跃中带伤情的心睡了，直到第二日早早被傅星和傅月叫醒，顶个有明显的黑眼圈。
今日广陵府内的空气都带喜庆和吉祥，傅星和傅月换上了一身与平日里不一的鲜亮衣裳，明显妆点好了才来叫他。
“小瑭，快点起来啦。你还要换衣，梳头，若是气色不好还需要补一胭脂，很忙的！”
姜瑭将二人婉拒在寝殿外侍候，傅星和傅月便能在殿外扯嗓子喊他。
“马上就好！”姜瑭麻利地爬起来，将试好的喜服穿上才出了门。
因为姜瑭在这个世界并没有亲人，傅灵均为他安排的身份便是广陵府旁支内无父无母的外门弟子。
姜瑭能庆幸修仙世界，大家其实对凡人嫁娶那一套并不十分尊崇，好礼节说减就减去了，不然他这日绝对不会过得那般惬意，而是要被亲人朋友颠来倒去的折腾。
此时离吉时还尚早。
傅灵均需要先去迎接前来庆贺的宾客，而才在吉时前来兰溪殿迎他一起去贺天大典。贺天大典其实就相当于拜堂那一回事，傅星和傅月给他科普过了，到时候要当众宾客的面与傅灵均结发立誓，一切便结束了。
于是姜瑭就有懒散，甚至连头发没有梳，披散一头长发坐在梳妆台前发呆。
在这个早上，姜瑭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长者。
傅夫人竟然来了。
“傅、傅夫人……”姜瑭连忙椅子上起来行了礼，低下头时，这才想起来自己头发没梳不太得体。
傅夫人看姜瑭披散头发没有生气，反倒笑得十分柔和，过来拍了拍他的手：“何必如此拘礼。”
姜瑭没之前见她那般拘谨了。
这日傅灵均在四处忙婚宴的事，姜瑭就天天往傅夫人那儿跑。经过了日相处，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将温柔刻在了骨子里的女子。
予安君的温柔来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小身边就有那一个人。
“我们傅家是长久没有这大的喜事了。”傅夫人手中还拎一个精巧的小木匣，轻轻放在了桌案上。打，里面躺一玉质光泽的梳子。
她拿起梳子，像是抚摸自己的孩子一般，抚了抚姜瑭的头顶。
“好孩子，坐下说吧。”
姜瑭看傅夫人手里的梳子，又看了看傅星和傅月，有迟疑。
傅星和傅月疯狂使眼色让他赶紧坐下。
姜瑭虽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是老老实实坐了下去。傅夫人没有坐，反而立在姜瑭的身边，用那玉质梳子为他梳头。
梳齿触碰到姜瑭头皮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就僵住了。
“傅夫人！”他知道了傅夫人想要做什么，有受宠若惊。
他是知道古成亲有个梳妆礼的。但一来这是修仙世界，大家对人间嫁娶的那习俗都改动挺大的，二来他在这个世界的确没有亲人，而这个梳妆礼需要他家长辈中的幸福美满之人才能完成，所以他在等待吉时的时候根本没想到傅夫人会来替他梳妆。
傅夫人轻柔地抚住了姜瑭的头顶，音温暖柔软：“自今日起，你同儿一，都是我的儿子。既然这，那就让我这个做娘的，为你梳一次头吧。”
她的动作那轻，轻得就像一根羽毛落在了他的发顶。
姜瑭浑身都涌细细密密的酥麻，他觉得这不太应该，还是臣服在了温柔之下，乖巧地坐在镜子前，看里面的傅夫人和自己。
“一梳梳到发尾。”
玉梳头顶始慢慢往下梳，一直梳到了发尾。
“二梳白发齐眉。”
和她的音一，玉梳几乎没有碰到姜瑭的头皮，连带那种若有若无的触碰感。
“三梳多福多寿。”
“四梳永谐连理。”【注：1】
“……”
“九梳乐膳百味。”
“十梳百无禁忌。”
梳到，她动作利索地为姜瑭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用玉冠固定住。
“儿很喜欢你。”傅夫人说，眼神里隐隐闪泪光，“平日若他话少了，便是累了，不是故意不理人。”
“他有时看上去很冷漠，实则是个心软的人。”
“他好事都藏在心里。若愿意告诉你，一定是将你当做这个世界上喜爱的人。”
“他自小便没让我操过什么心，与你成亲，我亦放心。”
“你们要好好的在一起，无是现在，还是未来。”
傅夫人说话时，音微微颤抖。
姜瑭听到，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容不得他细想，吉时便到了。
他被傅星和傅月笑嘻嘻地推到了门口，门外亦是热闹一片，到处都是欢庆的人。
一身大红喜服的傅灵均褪去了素日的温润如玉，看上去倒更像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来。他面上带笑，身边簇拥无数人了过来，牵住了姜瑭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