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一代收账?”关文低垂眼帘,心里头的戾气在慢慢蒸腾,像烧开水一样,若是没有那一层理智的锅盖压着。
关文这股气儿就要把天灵盖顶起来。
“真找他啊!”黄毛跟没睡醒一样,这一看,姐都问道这份儿上了,那肯定是真的了:
“昨个晚上在平乡县一代,今儿收的卖化肥的郑怀春他们家,欠了赌债得有两万多呢,刀疤哥也讲义气,昨个提前带人上门打招呼,说是今儿没钱就得抄家。
结果他媳妇儿昨个晚上就恼的上吊了……”
“打住!”关文现在那有心思去关心这些。
还有这黄毛,似乎对义气这俩字儿有什么误解。
“好吧!不是姐您问的吗?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咧!”
黄毛现在也猜不到自己能做啥,得做事,姐才给工钱呢。
关文陷入了沉思,“另辟蹊径”?关文自然知道什么意思,有些事只能以恶制恶。
“姐?”
“嗯?”关文回过神来。
“我……我有工钱吗?”黄毛眼神执着。
关文看着他脖子上的指甲印点点头:“有,你出去办两件事,第一件帮我留意一个叫关海龙的人,留意就好,不用声张,回来告诉我。”
黄毛挪了挪屁股,竟从火车头帽子里掏出来纸笔开始记录。
笔还是铅笔,半截那种,短的捏住都有些困难。
那歪歪扭扭的字少一笔,多一笔都不影响他的认真。
“第二件是你当下要做的,告诉你刀疤哥,我想她了!”
“啊?”黄毛手里铅笔头儿吊在了帽子里:
“姐,你……”那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关文,似乎写着——我把你当神仙姐姐,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就这么办,今晚,东山山顶,我请他一起跟我赏月!”关文补充道。
“姐,他真不是好人,他要是把你……算了,反正你给我工资就行,让我过个好年!”
黄毛一甩脖子不说了。
记好了!
“那姐我现在就去办事?”黄毛站起身来。
“去吧,还有十六天就过年了,我保证在年三十之前给你结账,让你过个好年!”关文起身进了二号厂房。
突然停步回头看着黄毛:
“你以后不要惹老三,她是你惹不起的。”
黄毛吓得条件反射摸了摸脖子,回想起方才那一幕也怪渗人的。
关文进了二号厂房,面积大,但是只需要占用三号产线。
老三蹲坐在角落看着他们干活。
办公室里,赵贤走了出来,手里捏着钥匙垂在大腿边上懒散的晃动:
“我先回去了,后边推销什么的事你搞吧,这是厂房大门的要是。”
关文见赵贤原本如玉的面色更显苍白,连嘴唇都没有了颜色,好像好几天没睡觉似的。
“好!”关文没多问,接过钥匙赵贤就摆摆手走了。
一天下来,做出了两百多付烟花杆子。
关文下班时候装了七八个:“老三,走,下班!”
老三不吱声的跟在后头。
等工人全部离开后关文上了锁:
“老三明天下午我就不在厂里了,但是你得在这,也不用做什么,就在我的办公室就行,不过,大姐想到怕你无聊,跟大姐说说你有喜欢做的事情没有?”
关文等着自行车带着三妹踏上回家的路。
冬天的白天特别短,六点钟天边已经没有阳光了,冷风嗖嗖的从脖子里往下灌。
后座的老三许久才低声说道:“喜欢?”
“嗯,对,喜欢,就是你无聊的时候特别想做什么!”关文补充道。
“打猎!”
“……”关文瞬间哑然了:“除了打猎呢?”关文得慢慢让她学会自己找回自己那颗心。
光靠药物控制,治标不治本。
再说,明天下午她得早一些去东山,怎么弄死麻四的办法,她都想好了。
但是不能让老三看到麻四,她会疯的。
可身后的老三迟迟没有说话,关文知道她可能连什么事自己喜欢的都不知道。
“画画呢?”关文试探着指引。
“画画?”老三反问。
“嗯,在纸上画上你喜欢的图桉,然后用蜡笔油彩之类的涂上颜色。”关文引导着。
“什么颜色都有?”
“对!”关文开心了,她明显这是感兴趣了不是吗?
“好,那我就画画吧!”老三答应了。
关文当时就在县上下了车,去文具店买了一盒蜡笔。
这东西一般小孩子都用不上,关文还给买了一沓的白纸。
只是这个年代没有那么高的技术,纸张略微泛黄。
就这么用吧。
这次老三回来就在家住下了,关文更不用瞻前顾后的忙了。
次日,关文把老三送到厂里,黄毛已经在门口等了。
“姐啊,我觉得你还是别去了吧!”黄毛半睁着眼睛偷偷看着关文,脸上的褶子如迎着太阳无法睁开眼似的。
“传到了?”关文怎么可能不去。
“嗯,但是他不是啥好人,你去了得吃亏。”
黄毛摇头晃脑的揣着手,脸上满是无奈。
谁知这身后不善言辞的老三勐地睁眼看着他,吓得黄毛后退了好几步:
“去去去,你去吧,反正我也管不着。”
关文推车车子进了厂房:“你今儿早厂里搭把手干活吧。”
黄毛也不说话摇头晃脑的去了二号厂房。
一过晌午,关文打了一声招呼便去了。
老三最听老大的话,乖乖的坐在办公室画画。
下午四点的样子,鹅毛大雪翩然而至。
雪花像是棉絮一样从天而降,东山山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被裹上白霜。
刀疤脸麻四穿着件毛领夹克往山上爬。
“大哥,这娘们叫你来你就来啊,咱们多没面子?”
几个人跟在身后愁眉不展,这么大的雪待会儿下山都困难。
刀疤脸往手心里啐了口唾沫使劲搓了搓:
“你们几个光棍懂个锤子,咱不说她长得那叫一个前凸后翘的,就冲她是袁老狗的女人,老子今儿说啥都得玩一把,不然给他横的不知道谁是大爷了。”
“对,大哥,那时候袁老狗欺负咱们,这回玩她媳妇儿,还真是妙的很。”
瘦高个搓着手,几人口边哈着白气,聚而不散的,弓着腰往山上爬。。
“主要是那娘们确实正点,刚生完孩子没多久,你说这得多软啊。”
一行五人以麻四为首,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铺满雪花的山路撅着屁股往上爬。
麻四勐地一回头:“咋着,你小子还想跟着后头开开荤?”
瘦高个挠挠头,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大哥,咱们好久都没沾过女人了,再说,瞧那肉白的跟银子打的一样,谁不想摸一把过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