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从冷冷地丢下眼神，转身走了。
身后却乱了起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喊请太医的话，更有沈亦行安慰的话。
直到天亮，前院这边才安静下来。
沈首辅整个人看着没有什么精神，却也没有休息，室内的人都退了出去。
他目光落在次孙身上，“亦行，从小到大，你就没有让我操心过，这次去江南后将家里交给你，我也很放心。”
沈亦行跪了下去，“祖父，是孙儿的错，没有将府中照顾好。”
沈首辅目光落在孙子的头顶，“你大哥说的话可是真的？”
“祖父。”沈亦行猛的抬头，一脸错愕，“祖父也不相信我的话吗？我与顾二姑娘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针对她？”
“是啊，你为何要针对她？”沈首辅也在想这个问题。
顾府既然查到了沈府，那就不会错。
虽然不喜欢长孙，但是他也相信长孙不会说谎，那么说谎的只能是次孙。
他也想不明白，为何次孙要去针对顾蓁蓁。
莫不是....
沈首辅的眼睛慢慢眯起来，“亦行，你可知道为何皇上信任我？那是因为在我的眼里，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若是背叛了主子，换来的是什么样的下场，你也能猜到。还有顾府，面对太子与二皇子的明争暗斗，能一直隐隐的，正是因为有皇上在为他们撑腰。”
“祖父，孙儿一心只想读书，并未想过站哪一队。”沈亦行苦涩道，“我知道祖父不相信我，还请祖父将我身边的暗卫都叫回去吧。”
“你可知道顾府的白马精骑？”
“知道。”
“你知道就好，若是你说你没有做过，我信你，但是当白马精骑找到你身上，你想好了，今日若不说实话，他日祖父想救你也没有办法。”
“你想好了，到底要不要说？”沈首辅闭上眼睛。
沈亦行听到这里，眼里心里皆是恨意，为什么沈少从一句话，祖父就相信了，难不成这些年来他尽的孝心，都不如沈少从几句话吗？
心里突然出起来的怨，却又不能表露出来。
沈亦行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也在祖父的话中做着取舍。
白马精骑并不是普通的铁骑，他们的手段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还有顾二的手段，他也是知道的。
如今对沈府有察觉，若有一日查到他身上，祖父说到就会做到，一定不会管他。
“你想好了吗？”沈首辅睁开眼。
黑色的眸子似一眼就能将人内心的想法看穿，沈亦行低下头，“求祖父责罚。”
“为何？”沈首辅到底是失望了。
“祖父不在京都的日子，顾二姑娘被书院赶回去，甚至得罪了皇后，兄长又与她交往甚密，我不想让兄长招人不待见，就想着吓唬一下顾二姑娘，让她少出门。”沈亦行慢慢道出自己动手的理由。
沈首辅目光变的犀利起来，“真的是这样吗？不是因为我让你兄长盖粥棚，你才嫉妒出手吗？”
沈亦行的头磕到地上，“孙儿万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孙儿做这些也是为了兄长，绝没有一点私心。”
“你回去吧，去院子里跪着，我什么时候让你起来你再起来。”沈首辅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沈亦行知道他给出来的解释没有过关，又不知道找什么样的理由，只能起身去院子里跪着。
屋里只有自己，沈首辅也没有睡意。
次孙的做法他猜不透，唯一的理由就是次孙已经站队了，想到他留给次孙的暗卫，却成了他的助力，沈首辅薄唇也紧紧的抿了起来。
次日，沈少从得来消息，祖父将沈亦行身边的暗卫都换了。
他冷笑，“就是这样又有什么用？就可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吗?果然人是自私的。”
胡安心想公子不也是为了顾二姑娘，可以连堂弟亲情都不顾吗？
却知道公子在乎顾二姑娘，也只是敢想想。
沈少从一夜未睡，去书院时路过前院，看着跪在院里的沈亦行，冷冷一笑，大步离开。
一向光鲜的沈二公子，原来也不过如此。
轻视不屑的目光，深深刺痛了沈亦行的心。
沈亦行前脚刚离开，沈梧秋就到了前院，她也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直奔祖父的卧室。
“祖父，二哥也是为了我，是我不喜欢大哥出去惹麻烦，二哥才帮我出气的。”沈梧秋见到人就开始哭，“从小到大，祖父忙，家里只有二哥疼我，二哥舍不得我受委屈，祖父要罚就罚我吧。”
看着一进来跪下的孙女，沈首辅一夜未睡的头越发疼了。
“有话就说话，一进来就跪下像什么样子，还不快起来。”
“祖父让二哥起来，我就起来，不然孙女就一直跪着。”
面对孙女，沈首辅的心也硬不起来，只能叫人去院里把孙子喊了进来。
沈亦行从外面进来，又老实的跪下。
“你可知错？”
“孙儿知错。”
“今日看到秋姐帮你求情，我就饶你一次，你要记住了，咱们府能站的这么稳，是因为心里的主子只有一个，只有记住这一点，才能不被人所利用。”
“孙儿明白。”
“那就起来吧。”沈首辅因为此事，对次孙也多少有些失望。
长孙是被他强行关在府里多年，纵然总出府，却也没有惹出什么事，但是次孙他是作为未来当家人培养的，谁能想到他离开不过数日，人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
“顾府那边我会去出面，你不必再管了，日后也当没有此事发生过，你回去吧。”沈首辅挥手。
沈亦行又道歉说自己知错了，才带着妹妹离开。
巩书从外面走进来，“老爷。”
“备些东西，我要亲自去顾府一趟。”别的事情可以敷衍，但是沈府如今做下这种事，那就不能不把态度表露出来。
沈首辅亲自去顾府，落在外人眼里，那就是沈首辅站在顾府一边的，动顾府也得看看沈首辅这边让不让。
沈首辅自然不想这般，但是如今这也是唯一弥补的办法。
不然差点伤了人家孙女的性命，顾府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