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桃知道主子不喜欢这气味，便拿着小团扇替她一下一下地扇着风。
不一会儿太医就收回了把脉的手，方落落这才轻声问道：“太医方才探脉，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一房的人都看向太医，但是太医却是摇摇头：“并无其他外力，下官怀疑是这些时日晴夫人神思不属、忧思过重的缘故，才会致使胎儿滑落。”
只这一句如何能够让晴川心服口服？
她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太医，“可是这些时日我并无什么可忧心的，你说，会不会是有人要害我的孩子，在我的饮食中下了什么药？”
说这句话时，晴川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掠过了方落落，方落落却依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并没有被她的话吓到。
“既然晴夫人都这么说了，下官斗胆问一问，晴夫人最近两日的饮食。”
伴随着太医的话，一旁的琼嬷嬷忙不迭地上前，将自己随身携带着的小本子递上去，上面竟是详细记载了这些时日晴夫人入口的东西。
宫中出来的人做事果然细心谨慎，太医并未翻着之前的日子看，只看了这几日的，最后才摇摇头：
“若是还有残余的食物在，倒是可以验看一番，但是只凭这些简单的记载，下官看不出有任何不妥之处。”
这便是说，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并没有人谋害她和她腹中的孩儿。
听到太医这么说，晴川不无失望地地下了头，方落落觉得这一出闹剧自己听得实在无聊，便起身：
“既然是晴夫人心情郁郁寡欢而导致的小产，也无须我在这里坐镇。还请太医拟一个养身子的方子，任凭要什么药材，都只管开就是了。”
说罢，方落落又看了一眼脸色皆有些发白的二位嬷嬷，“并非是二位嬷嬷照顾得不尽心，这件事既然有太医金口玉言，想来无论如何也怨怪不到嬷嬷身上。”
得了方落落的安慰，两位嬷嬷的脸色这才稍稍好了些。
只是方落落正要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身后躺在床榻上的晴川却是拼尽了一身力气，直起身子叫嚷道：
“方落落，你敢说你自始至终都没有害过我的孩子、真的问心无愧吗？！”
这番以下克上的问话直接让在屋里所有人都忍不住埋下了头。
以下克上，是为大不敬。
更何况方落落这位王妃对晴川算不上有多好，却也不吝惜银钱，倒是让不少人心中都犯起了滴咕。
方落落的脚步顿了顿，“我便是要害你，也不会挑在你孕中时动手，更何况还有宫中派来的两位嬷嬷，此时动手，岂不是白白地递了把柄到你手中？”
讥讽一笑，她立在门口，回看晴川的时候脸上满是嘲讽之意，“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手段下作。只有做得出这样事情的人，才会觉得别人跟她也一样！”
这话让原本就刚刚小产过、脸色发白的晴川，脸色更苍白了。
一旁的琼嬷嬷连声劝着让她躺下，方落落见她似乎是想通了，便朝着屋外走去。
走两步，正巧见到了也在院中的慕容墨。
不知何时他来的这里。
如果说从前，方落落还会因为他和肖芸儿的肌肤之亲而感到恶心，而如今的她此时心中只剩一片荒凉，见着他竟是连生气或者恶心的感觉都没有了。
她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福了一福之后才问：
“不知道王爷何时来的？”
“刚到。她如何了？”
慕容墨立在树下阴凉处，并没有立时进去安抚晴夫人的意思。
“孩子已经没了，太医查验之后说是她忧思过重导致。”
低垂着眸子回着话，方落落从始到终都没有抬起过眼睛看他，“如今晴夫人似乎很难接受孩子没了的事实，还请王爷进去加以安抚。”
不等他有何反应，方落落便搭着盼桃的手，往外面去了。
望着方落落的背影，树荫下站着的男子许久才收回眼神。
太医走之后，慕容墨才走进去。
好不容易在两位嬷嬷的劝导下收住了眼泪的晴川，见到朝思暮想的男人来了，眼泪立马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王爷！我们的孩子没了……”
一旁的琼嬷嬷哀声叹气：“这女子小产如同小月子，若是一直掉眼泪，以后难免留下病根！晴夫人还年轻，以后还能有孕，莫要再哭了。”
“孩子没了便没了。”
对于她的梨花带雨，慕容墨却表现得很是平澹，彷佛这孩子根本不是他的一样，这冷澹的态度，让晴川和两位嬷嬷都有些惊住了。
“正如嬷嬷所说，你还年轻，又不是不能生了。况且本王并不看重子嗣。”
这话一时间让晴川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说这话，表明了孩子于他而言并不重要，也不会因为落胎一事冷澹自己。
可是一想到原本应该是自己安身立命的资本的孩子，如今就这么离开了自己，晴川依旧意难平。
她不顾两位嬷嬷的阻拦，强撑着力气从床上跌跌撞撞地爬了下来，语气坚决地道：
“妾身小产，绝非是妾身不小心所导致，哪里有成日在床上躺着便把孩子躺没了的……此事必有蹊跷，还请王爷还妾身和妾身未出世的孩儿一个公道！”
望着跪在地上、只着一身素衣的晴川，慕容墨不禁蹙起了眉头，随即问道：“你希望本王如何还你一个公道？”
见慕容墨似乎有为自己出头之意，晴川大喜过望，但是问起该如何查，她却是一头雾水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只是嗫嚅着道：
“只要动手必然会留下证据，只看王爷愿不愿意为妾身做主。”
“自然。”
慕容墨点了点头，将自己新近提拔上来的明面上的随身侍卫惊云叫了进来：“方才晴夫人所说之话你可听明白了？”
“是，属下定然仔细调查。”
惊云跪下领命，晴川看着这张陌生的面孔，心中倒是安稳了些，还好不是冷云。
她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若是有什么进展，还请你立马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