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罕见地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的一面，皇上笑了笑，“看来这名官妓对你来说的确与众不同。你的家事朕就不掺和了，你自己看着处理即可。”
“是。”
这一局自然是毫无意外地输了，不顾慕容墨脸上的愠怒似乎更多是因为家中不受他掌控的妻室而起。
看着眉眼中笼罩着一股阴郁的男人，皇上笑着推开了面前的棋局，“既然你心里不安定，就回去吧。”
“是。”
正要离开的时候，慕容墨又听到身后的皇上似乎是无意中开口：“对了，你府上的晴夫人是不是小产了？”
“回皇上的话，的确是。”
琼嬷嬷和李嬷嬷名为骆蓉赐下来的，府中发生了什么自然避不开宫中，慕容墨也并不想瞒着皇上，他自嘲一笑：
“她这样的身份即便怀上了臣弟的孩儿，也不过是拖累，原本并没有想过会怀孕，不成想……”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既然是你的孩子，自然也是朕的侄子。”
走过来拍了拍慕容墨的肩头，皇上这一刻显得慈眉善目：“只可惜这孩子没了，听说还颇有蹊跷？”
不等慕容墨反应过来，他又叹了一口气：“既如此，看来朕是时候派一个宫中的训导嬷嬷去你们府上，也好生约束你府上的那些个妾室。”
不等慕容墨推辞，他一声传唤，自宫幔隐蔽处便走出来一个两鬓染白的女官，长相颇为威严，整个人从上到下都透露着一股子规矩森严的感觉。
“这是王女官，在宫中多年，最是懂得调教女子，你带回去。”
他都这么说了，慕容墨看着上前来行礼的女官，没有推辞，欣然收下了。
等回到府上，他便将后院中的三位妾室一并叫到了王女官面前，简单地介绍了这是宫中的女官之后，便先行离开了。
晴川看着这位看上去便久居上位、周身恭肃严整的严厉女官，一时间心中狂跳。
琼嬷嬷和李嬷嬷才刚刚回宫了，很快又派来了一个新的女官，这是不是宫中的贵人在帮自己？
她心中隐隐生起一丝希望，只是才刚刚生出这样的想法，很快就在王女官严厉的声线中烟消云散了。
“老身在宫中已经待了四十多年了。”
只一开口便让人感受到了这话语的分量，她锐利的视线一一扫过这三位在她看来皆不成体统的妾室，眼神中带着丝丝轻蔑：“这四十年里该见过的手段都见识过了，府上这点手段实在是不够看的，若是觉得我老眼昏花看不出来你们背后那些小心思，就尽管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样。”
这话让晴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总觉得这话是冲着自己来的，便颇有些委屈地开口：
“王女官德高望重资历深厚是不争的事实，只是妾身实在是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对，还请女官示下。”
“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不紧不慢地看了她一眼，王女官脸上虽然没有明显地露出轻蔑的神情，但是内里含着的意味，却是很是明显了。
晴川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为自己挽回脸面，但是她轻飘飘地把视线转到了另一边，似乎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即便王爷纳你进门的时候礼数做得周全，但是你应该也知道自己的官妓身份，终其一生，除非遇到特赦或者是天下大赦，你都不可能脱去贱籍。何谈入王府做平妻？”
一旁的韩水瑶见到王女官似乎对晴川的身份很是不屑，顿时眉开眼笑，她捂住嘴笑了笑，“只这短短几句话就能够看出来女官的确是个明白人，晴夫人自入府以来便一直以平妻身份自居。”
说完这一句，她见王女官似乎没有明显的反对，又贴上前几步套近乎：
“不仅仗着王爷宠爱接过了府中的中馈，还害死了王妃的贴身侍女，最后还污蔑陷害王妃，照我说，这样狐媚子的女人就是家宅不宁的根本。”
王女官的手轻轻一避，就躲开了韩水瑶贴上来的手，她面容十分冷峻，“你们王妃是个气性高的，绝对做不出谋害妾室孩子的事情。家中一日无主母，便一日不宁，连累王府被人耻笑。”
扫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几人，她澹声吩咐：“等会儿都回去做好准备，去迎王妃回府。”
“迎王妃回府？！”
这个消息让因为受到羞辱而低着头的晴川震惊地抬起了头，她好不容易才把方落落撵走了，现在这个女官一来就要把自己之前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怎么？晴夫人不迎王妃回府，还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自己做王妃不成？”
对于这一点，韩水瑶确实乐见其成。
经此一事方落落必然更加痛恨晴川，若是她能够回府，自己不仅多了一个助力，还能时不时在她那边打秋风。
见着处处跟自己作对的韩水瑶，晴川袖子下的手握得紧紧的，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怨恨。
她并非是蠢货，秦楼里容貌好的姑娘不计其数，她当日便是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一步一步站稳了自己的位置，成为花魁。
自己的孩子没了，多半罪魁祸首是这个女人，但是跟方落落一比，她又算不了什么。
还有背主求荣、爬上了王爷的床的翠柳……晴川阴狠的眼风扫过了一直不敢开口的翠柳，眼中升起了别样的阴霾。
到了下午，在王女官连声的催促和派人去催请下，三女这才不情不愿地收拾好，一同到了大堂前。
“你们这是去脱簪待罪、请王妃回来，还是出去显摆？”
见着她们一个赛一个地打扮惹眼，王女官不禁出口训斥，然后示意自己的两个丫鬟，主动上去将她们头上的簪子取了下来。
她们敢怒不敢言，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首饰一一被取了下来。
见她们头上素净了些，王女官这才满意点头、带着她们出门了。
因着离着的距离并不远，王府的几辆马车很快就停在了方落落暂且落脚的这一处独门小院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