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心灰意冷，白氏也紧蹙着眉，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而另一侧的王女官，因着白氏上次的那一眼，对白氏的身份起了疑心，一面让宫中的人帮自己调查，一面又暗中留意着白氏的动静，见到此次白氏主动上门，她便主动过来。
“老身给王妃、侯夫人请安。”
王女官欠了欠身，得了方落落的许可之后这才上前几步，她犀利的眼神略过不怎么高兴的方落落，她的神色很是低迷，不过如今她父亲被关押，如此情况才是正常。
“女官似乎对我很感兴趣？”
见王女官一直盯着自己看，白氏主动开口问。
她今日穿着一身素净的绣着墨荷的衣裙，整个人显得十分澹雅，只是那双美丽的凤眼依旧气势十足，只这么一看，便让王女官想到了前朝的先帝。
先帝便是有这样一双气势十足的凤眼……不过早在现在的皇上即位的时候，该肃清的前朝公主皇子都应该肃清了，王女官心中疑窦重重，但是又不敢妄自下结论，脸上依旧挂着笑：
“侯夫人这样好风姿的人物，之前在盛京竟是声名不显，要我说，你和王妃一般，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方落落也听出了王女官的试探之意，她略微打起了精神，替白氏说话：
“白家的本家并不在盛京，只是在朝中为官的白家人多。白姐姐之前在自己的老家，也是声名赫赫的大美人。”
“这一点自是母庸置疑。”
只是方落落越是这样说，王女官心中对白氏的好奇和探知欲就更加深重，她笑了笑，“老身看着侯夫人，觉得她同我认识的一个故人很像。”
“家父也曾经这么说过。”
白氏此时也澹澹开口，她的手抚弄上自己这张脸，随即雍容大方地看向王女官：“女官，你说，你口中的那位故人和我父亲的故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她的话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王女官没想到她竟然敢这么直接对自己说话，一时间也是愣住了。
方落落惊诧地看向白氏，她鲜少见到白氏露出这样的神情，白氏还以一笑，又轻声笑着解围：
“不过是开玩笑罢了，我父亲在朝为官做宰，女官久居深宫，如何能有共同的故人？”
“说的也是。”
正笑了笑，方落落要把此事揭过去的时候，脑海中却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的脑子嗡嗡的。
白父为官做宰、王女官服侍帝后，如果说有故人，无非就是前朝的皇帝和皇后了！
艰难地将视线定格在白氏那张脸上，方落落试图在她的脸上寻找到跟当今圣上、慕容墨的相似之处。
越看，她越觉得几人相似。
王女官的脸色却是有些难看，如果说之前她还觉得武安侯夫人对自己的不屑和轻视只是自己的错觉，今天白氏的话就是明晃晃的挑衅！
可是她为何对自己怀有这样深重的仇视之意？
她的怀疑越来越重，最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管是不是故人，如今已经改朝换代、有了一番新气象。有些人蚍蜉撼树，不自量力，注定只能失败。”
“王女官的话倒是让我有些感慨。”
白氏毫不惧怕她，她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这个显露出几分刻薄之色的婆子，“此次太子叛乱，颇有其父风范，昔年皇上不也是靠着孤军一路杀入宫中？说出来可真是叫人感慨，天家父子，果真如出一辙。”
当今圣上乃是起兵造反一事，各大世家心中皆是明了，只是后来皇上即位之后，想要为自己正名，这才说当年不过是忠君勤王。
至于他是如何从卧病在床的父皇手中接过了权柄、先皇的数名幼子幼女又是如何没了的，皆已经成了不可言说的秘密。
方落落并不知道其中内情，只是看着王女官的脸色伴随着白氏的话越来越难听，不欲让白氏得罪王女官，连忙出声制止：
“说了这么会子的话，你们也累了吧？尤其是女官，毕竟是上年纪的人。还是早些去休息吧。”
王女官也实在不想在这里继续受白氏那双和先帝如出一辙的双眼的冷视，行礼之后便先行退下了。
看着她的人影消失之后，方落落才舒了一口气，颇有些埋怨和担忧：“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得罪她做什么？之前你还提点我，说她是圣上的奶娘，叫我莫要得罪她，一转眼，你自己又这般。”
“我又不怕她。别看这老虔婆如今装出个懂礼大方的模样，从前也不过是个粗鄙无知的。”
言语之间满是对王女官的不屑，白氏见她的眉依旧拧着，便哄她开心：“你放心便是，我身后既有白家，又有武安侯府，她不敢对我动手。如今前线战事吃紧，皇上不得不笼络些武将世家。”
“这倒是，不然他也不会同意将十三公主嫁入李家。”
只是方落落心里到底还在意她跟王女官说过的话，“你方才跟王女官打哑谜似的说的那几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你们像是在瞒着我什么似的。”
“这老虔婆许是觉得老了，觉得自己年轻时做了不少坏事，如今也怕遭到报应。”
语气中透露着不屑，白氏随即笑了笑，“我父亲曾经说过，我的容貌跟送入先帝宫中的一位得宠的姑母有几分相似，许是她见到我，想起自己之前造的孽，所以一时间起了些不必要的疑心。”
“小人难防，我只怕她去皇上面前嚼舌根子。”
叹了口气，方落落见白氏始终不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只能按捺住自己的担心。
她们今日也说了好一会子的话，白氏府中还有旁的事，方落落纵然心力不济，但是也还是亲自送她出门。
正到前面的影壁的时候，她们和回府的慕容墨迎面碰上。
前几次不是没有遇见过慕容墨，只是彼时慕容墨行色匆匆，并未正眼看过白氏，如今迎面撞上，慕容墨眼中也飞快地闪过一抹震惊之色，拦在她们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