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王妃居然是个乐善好施的。只可惜……”
一想到自己在武安侯府见到方落落时的情形，文老就不由得叹了口气。
先前没有说话的慕容墨此时澹澹开口：
“文老，可有什么方法能让落落恢复记忆？”
“难，难于上青天！起码以我的医术，是不敢贸然为之。”
他替她诊治的时候，也曾想过施以金针，但是终究因为那几处穴位太过凶险，而不敢动手。
“若是王妃自己能够想起来那是最好，不然的话，老夫是不敢冒这个险的。”
正当慕容墨因为文老的话陷入沉默的时候，一旁的卞如梅犹豫片刻之后忍不住开口：
“也许不用医治，小姐我今日出门见着了王妃，王妃似乎已经恢复了记忆，虽然行事间跟从前有些差异，但是瞧着意思……”
这话说着说着，卞如梅又有些不敢确定了。
现在她回想起来白洛洛的举动，又像是在试探她。
看出了她犹豫之色背后的含义，慕容墨的眼睛却是亮了起来。
不管方落落是不是真的想起来了，都说明她已经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他忍不住坐起身来，想要去武安侯府见她。
只是才稍微一动，就被文老按住躺了下去，文老见他都这样了还不肯好好养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我看你是不要命了！你身上都没有好全，余毒也没有完全清除，拖着这样一具残败的身子，你是上去送人头吗？！”
文老简直恨铁不成钢，他戳了戳他的头，又强制性地从药箱中拿出了一包药粉，不顾慕容墨的反抗就给他灌了进去。
即便不想张嘴，但是慕容墨还是被呛进去一些。
“你给我吃的什么？”
慕容墨不由得蹙起眉头。
老头子只是冷哼一声，不作回答。
而他很快也明白过来那到底是什么了。
是麻药。
而且还是药性极强的麻药。
只呛进去一点儿，此时慕容墨就已经动弹不得了。
“你实在是老夫见过的最不惜命的病人了。不用些非同寻常的法子，只怕你是不肯乖乖治疗了。”
文老摇摇头，自己则是袖着手在慕容墨身侧坐了下来，翻看着一本残卷。
见慕容墨不甘心，卞如梅也劝道：
“文大夫说得对，若是你先不能养好自己的身子，便是落落恢复了记忆又如何？你又不能护她一生平安，倒还不如让她在慕容景晨的隐瞒庇护下过完此生。”
这话无疑是触及到了慕容墨的逆鳞。
他的脸色顿时难看极了，“难道你认为慕容景晨瞒着她、让她一无所知便是对她好？”
“自然不是，可是若是有一个人愿意瞒她一辈子，即便她在我们看来不快乐，可是在她自己的世界却是无忧无虑的。”
说到这儿，卞如梅满怀深意地看向了他：
“说起来，你那个所谓的晴夫人是不是也是用作障眼法的？又或者是故意让她与你离心？叫外人不会针对她？”
慕容墨没有回答。
但是这样的态度却是已经说明了一切了。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自以为给了她你能给她的最好的东西，可是你却没想过，这样会伤透她的心。”
见他始终不肯搭理自己，卞如梅原本也只是来送些吃食药物的，便也不再赘言，转身离开了。
“没想到你如今还享受着王妃为你积攒下来的阴德。”
换做从前，文老是万万不敢这般对王爷说话的，可是如今他身中多种毒性，又受了伤，他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吃东西若是堵不上你的嘴，便缝起来好了。”
看了这位老顽童一眼，男人嘴角却是染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自豪笑意。
看着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在暗暗地高兴，文老忍不住开口扎他一刀，“她便是记起前尘往事来了，对你恐怕也是恨多于爱了。在她心目中，你不肯出手搭救她的父亲，害死白玉……”
后面这些话，却是慕容墨不想听到的了。
深夜之中的武安侯府，白洛洛一直睡不着。
她想着白天卞如梅猜测自己记起来从前的事情的时候，那惊喜的反应，还有她那未说完的半句话……不由得陷入了思索之中。
方落落的人生，在现在的她看来，简直是大写的悲惨。
少女怀春爱慕上了八王爷，因此被全京城的贵女们瞧不起，又被人泼了害人性命的脏水，使尽了法子好不容易嫁给了王爷，却要忍受丈夫婚后的花心；
情同姐妹的侍女被谋害至死，父亲获罪之后还是由夫君亲手操办处死……
若是发生在她身上，她简直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在黑暗中坐起身来沉思的她没有发现，原本应该在外面守夜的石榴不知何时，竟是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直到桌上那盏小灯被点燃，照亮一方小小角落的时候，她才看向石榴，“你、你怎么进来了？”
“石榴见小姐迟迟不肯睡觉……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眼神灼灼地盯着她，让白洛洛有些心虚，“只是在想着七妹妹的婚事，没什么大事。”
“小姐不肯与奴婢说实话，奴婢并不怪你。因为我明面上的身份是白五夫人派到小姐身边伺候的。”
听到石榴的话，白洛洛吓得又往床里侧缩了缩，眼神中带着警惕：
“你不是我母亲的人，你又是谁的人？”
“我是谁的人……这得看小姐愿不愿意告诉我你心中究竟在疑惑些什么。”
石榴不敢赌，她好不容易才混得了石榴的身份到了她身边伺候。
若是白洛洛并没有对自己的身份起疑心，她提前暴露了，只怕会功亏一篑。
“我……”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些不敢说。
“那我先说一件事，小姐听完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告诉我。”
深吸了一口气，无论如何，石榴都要赌一把，“之前，杏裳不小心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因而被侯夫人和五夫人所警惕，此次八王爷大闹婚宴，更是让她们生出了除去隐患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