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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时分，海涛才得以安眠。他以为会梦到红玉，但是一夜清明，他什么梦都没做。天亮时候，影华起来做了些饭，他默默吃了一些，急急赶往学校。但他仍在回忆着与红玉一起亲昵的情形。红玉的疯狂与温热，时时让他回味之后又觉颤栗。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今生会与她睡在一起。难怪他遇到红玉时就一直纳闷，却又半推半就地入了戏，这也许是上天注定的。既然他已将她揽进怀中，就无法把她丢下。小时候的亲蜜无间，让他熟悉了红玉身上特有的气息；长大后红玉的矜持与沉默，更让他感到有种莫名的渴盼和期待。这种感觉一直陪伴着他走过青春少年，哪怕是与海玲的相依相偎，乃至和影华的卿卿我我，都没让他忘记对红玉曾经拥有的怀恋和向往。如果说这种怀恋和向往始终是隐藏心底的暗恋，他以为正是这种暗恋才给了他人生前行的力量。虽然在父母都撒手人寰后，他并没有在心灵上渴求红玉的出现，但是他相信，在他的潜意识里，时刻都存在着一个风姿绰约而又柔情似水的红玉。她的美丽与风流，她的愁思与伤感，及至她朴素的衣着和眉目的传情，都永远永远留存在他刻骨铭心的记忆里。他的青春时代并不是在无性的岁月里度过，因为有海玲的慰藉，因为有影华的安抚，他并没有对红玉有过eiie的想法和渴望的迷幻。然而现在，他竟与红玉有了亲密接触，尽管他并不知道与他同欢的人就是红玉，但他分明感受到她体内流淌的汩汩热情和燃烧的炽烈火焰，这是海玲与影华二人身上绝无仅有的。所以，他必须找到红玉，向她说明实情，他才能安然如故，才能平息心头的所有不安和痛苦。否则，他将丧失一个男人的品格，尤其是在红玉面前，他更是伤害了一颗令他备加珍爱和怀念的心。至于见到红玉以后怎么办，他根本就没去想。
这样决定后，海涛才把心思放在建档工作上。他与全班学生坐在一起，向他们宣传泉滨中学高中部招生的优厚条件，同时把本校与沿海一职业技术学院联合办学的事向大家介绍一番，并把前些天陪刘姐去外地考察的见闻介绍给大家。这种现身说法的确让那些成绩较差的学生心向往之。不少学生向他打听，如果在本校上中专，毕业后该怎么办？海涛便说：“如果你们真打算在我们学校上中专，学校将在报名时与大家签定就业安置合同。毕业后如果不能按合同规定为大家找到合适的工作，你们可以按合同起诉学校。在这一点上，大家务必放心。当然，这些合同不是与你们签，而是让你们的家长来签，这样更具法律效力。”
也许是他的一番陈词让这些学生动了心，当即有几位学生表示愿意在本校就读中专，只是不知道学什么专业。海涛又给刘姐打了个电话，刘姐忙说：“对了，你快到许副校长那儿去拿招生简章。前几天他已经把这事给办好了，那上面讲得很清楚。”
海涛立即到许治春那儿取来了几十张招生简章。彩印的招生简章设计得不错，学生们一拿到手就低头去看上面彩印的教学楼，却露出疑惑的神情。一位女生问道：“陈老师，这上面的教学楼咋不是咱们学校的？”
陈海涛拿起招生简章仔细一看，那教学楼的确不是泉滨中学的，但他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仔细一想，原来是前些天参观的那所学校的教学楼，再看看其它图片，也都是那所学校的，原来这是直接把人家的招生简章给换个名称而已，这样做似有欺骗之意。但这话不能向学生说。他灵机一动，忙道：“哦，你们来看，这上面的图片就是与我们联合办学的那所学校。咋样？环境不错吧？”
见老师如此回答，几位学生沉默不语。海涛见状，忙说：“你们只在我们学校学习一年，第二年就到杭州上学，第三年就要实习工作。人一生老在本乡本土上学在啥意思，一定要到大城市去闯闯，那才叫过瘾吗！况且杭州是天下少有的历史名城。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这一辈子就后悔没在那儿打拼，这一回随咱董事长去一趟，那可长见识了！”
这番话又激起了学生好奇的心思，几位学生议论一番，并不能作决定，只好回家与父母商量后再作决定。海涛满意地送他们离开。恰巧李华东进来问他动员了几位优秀学生在泉滨读高中，海涛把昨天动员的情况说一下。李华东问：“今天他们来了吗？”海涛方想起这两位学生没到场，就摇摇头。李华东叹了一口气说：“坏了！坏了！乱套了，乱套了！”
海涛忙问是怎么回事。李华东气愤地说道“本来咱们计划挺周密的，想着从一中和二中多挖几个好学生。可是人家一中和二中更高明，根本不把建档当回事，自行其事，昨天就直接收费报名了。我估摸着，你那两个学生和我动员的六七个学生一样，都泡汤了。他们可能拿着钱直接去一中或二中报名了！”
海涛纳闷道：“谁说的？一中和二中竟敢不建档直接收费，这把教育局置于何地？”
李华东道：“就是！一中校长谢俊龙就是目无法纪，仗着自己职位高，啥事都敢做！二中校长王明歧也不是东西，以前当俺那乡乡长时就没少贪，他们俩就像咱泉安的地头蛇，根本不把教育局放在眼中。但这就苦了其他学校。尤其是咱们泉滨中学，只能收他们拣过的次品。这以后上哪儿能培养出好学生？刘姐忙着找孙局长问清楚，可是孙局长只忙着要挪窝，哪还顾得上这事儿？”
海涛没弄明白“挪窝”是怎么回事，疑惑地望着他。李华东忙解释道：“那孙局长趁着这次乡镇改选中心校长，没少收受贿赂。对于改选，也不是他一人说了算，听说是三结合。他现在得了好处，事却不好办，干脆来个一走了之。但是，往本县其他单位里钻，还不如呆在教育上；如果往市教育局调，恐怕也要花大钱。现在泉安招生乱成这样，他根本就不想去管，当然也管不了。所以刘姐找他也是白搭，我看我们招生要搞砸锅了！”
海涛总算听明白了，心里也替刘姐着急。
就这样，二人一起叙着闲话，估摸着建档还是要搞的，只不过战线拉得更长罢了。午饭时大家又在一起议论，都认为泉安的招生工作太乱了，谁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教育局成了聋子的耳朵瞎子的眼睛。海涛不便评说，只忙着帮学生填表涂卡，一直到天快黑，大家才去吃晚饭。第二天又有不少学生前来建档，向他们一打听，果然都已交钱报了名。他们家长认为，只要收了钱，一中和二中就一定得收他们的孩子上学，至于建档，那不过是个过场罢了。蒋俊英与肖峰都曾许诺上泉滨高中，但当海涛问起他们，他们说拗不过爹妈的意见，甘愿掏更多的钱也要供养他们上个好学校。海涛不便再去极力劝说，便帮他们建好档案。是啊，他们应该有独立选择的自由，强扭的瓜不甜呀！
晌午大家散伙后，海涛没和大家一起吃饭。他又急匆匆跑到大富豪酒楼去找红玉，但是任凭他在三楼休息室里呆了一两个时辰，也没见红玉身影，前天按摩的胖小姐又跑来问他还要何服务。海涛问她为何不见红玉。她只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两三天都没见她了！”
海涛只好走出来，在街上一个僻静的小吃部要了一碟小菜和一瓶啤酒自斟自饮。他生怕被人发现，心里不免坠坠不安，莫不是红玉认出了他，不好意思再到大富豪酒楼做工。如果是这样，那么他更要找到她才对，不然就更是罪孽难赎了。
如此往复，海涛一共前往大富豪酒楼四次，都没找到红玉。这晚从大富豪酒楼出来，他失落地骑车行驶在泉水岸边，举目看到当空明月，再看路旁月季花开，暗香犹在，水中清荷摇曳，清新宜人，更是睹物伤怀，悲从中来，自是神不守舍，徒生诸多感慨，心有所动，吟咏片刻，得《虞美人》一首：
常恨人生知音少，花凋暗谢桥。辗转得遇蒙恩宠，谁料昙花一现便成空。
红藕香荷泥中埋，孤影独徘徊。明月哪知我心忧，且伴清辉随波逐水流。
然而他依然是焦虑不安，归家后仍是郁郁寡欢，影华看他神情恍惚，只认为是累的，也没放在心上，两人便休息了事。次日海涛赶到学校，恰巧刘大宝，便劝他上本校中专，他却笑着说：“我爸要我当兵，啥学都不让我上了！”海涛便又与其他学生谈话。最终促成了十四人到泉滨中学高中部学习，另有七人投身于本校中专部，有五人当时便把学费交给了他。
待忙完一切校务，许治春安排大家各回各家。海涛没再去大富豪酒楼，而是直奔家中。他与影华几天来虽同居一室，但工作劳累，他都是带着酒气匆匆睡下又匆匆起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晚的影华是不会放过他的。想到这，他的腿肚子不由地直转筋，他似乎对这样的风情夜晚有些惧怕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