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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锋看到卞婷婷站起来迎接他，很是激动，看来他这个教务主任还是很受尊重的。他客气地向她点头道：“你不用站起来，就坐那儿看着，这班学生都是成绩好的，用不着来回走动。我找陈主任。”转脸向海涛道：“涛子，快下去吧，赵主任找你有要事呢！”海涛正愁无缘离开，此时便对卞婷婷道：“只能累你了。下面有事，我先去去再回来！”卞婷婷眨着眼睛说：“你下去吧！你工作忙，这儿有我呢！”
海涛与崔锋下得楼来，问道：“啥事这么紧？”崔锋不怀好意道：“我看你不像监考的，倒是奸人的吧！”海涛听他如此eiie，笑道：“人家是年青女孩，你别乱开玩笑！”说罢便撇开他，直接向中心校办公室奔去。
赵奉宪坐在那里，看到海涛过来，指指凳子说：“你坐那儿，咱慢慢说。”他客气地点头坐下问道：“啥事？是不是又是吃空饷的事？”
赵奉宪乐道：“不是那了。吃空饷的事要搁两天了，孙局长被调离，大约就是这事没搞好，新局长没到位，只能等等再说。现在有一个紧要的活要办。今年教师职称晋升材料到现在还没上报，刚才局里人事科打电话，要求本周必须上报。咱乡里二十七名教师的材料基本准备齐了，但其中十七人没有实绩材料，只能做分数单来代替。这活你前两年做过的，很简单，就是将学生连续三年的考分统计出来，纵横比较一下，能体现出逐年提高就成了。我想了一下，这是个私活，不让你白做，每一套成绩单给你补助二十元钱。你看行不行？他们都那么大年纪了，也不容易，让他们找人做，怕做了也不管用。就只能让你代劳了！”
海涛听出他在卖人情，其实做一套成绩单是很麻烦的事，一般要收费五十元以上才行。可是既然他提出来，如果驳回去怕又不妥，便点头道：“好，我去做。你把他们的姓名、学校还有班级以及所带的科目告诉我，趁早行事，别到时候做不出来。”赵奉宪高兴地说：“管，以后有这样的活还交给你。”便拿出几张材料纸，上面写清了每个晋升职称的教师详细情况。海涛接过来，折叠好放进口袋，准备回去监考。赵奉宪却道：“这样吧，你现在就去做。监考的事我让崔锋再安排一下，你细心点做，别出了漏子还要返工！”海涛点头表示明白，便没回考场，直接回屋工作去了。
十七套分数单，必须先设计好表格，再逐一输入分数，做成一套后，其他的可以复制稍加修改即可完成。海涛庆幸自己熟悉这项工作，自认为能提前完成。但刚要复制第二套时，他想到了不同教师同一门学科的分数应有所变化，不然评审者会发现雷同之处，于是便再次输入分数；他又想到不同学科之间也不能复制，比如语文与数学的分数常有较大出入，前者不宜出现高分，最高在九十分左右，但更不宜出现零分及过多的低分；后者应该有百分现象，而且应该有较多的低分和零分出现。即便如此，他还想到，语文学科因为年级高低不同，分数递减的层次也有不同，小学一二年级的语文可能出现一百分，但到三年级以上，便不大可能有一百分的了；数学学科的分数在年级高低递减上也是有规律的，低年级的分数趋于平稳集中，高年级的分数相隔的间距就大一些。他的这种考虑得益于平时对学生分数的熟悉程度，一般情况下，随着学生年龄的增长，他们对学习的喜恶不同，所以两极分化逐步严重，分数呈现多样化也就自然而然了。
想到这些规律，他做起分数单来就不至于再去返工。当天下午，他已做成了六套，照此速度下去，明天一天便可望完成。屈指一算，即便是二十元一套，也是收获不小的，一天半时间能挣三百元钱，还是有利可图的。不过，他又想到，这时而的诀窍可不能让他人探到，否则会招人嫉妒的。
与此同时，期中考试正常进行。两天之内，萧逸文一直没到校视察，孟庆贺和彭伊味也都请假办私事去了，来回巡视的是崔锋与许文发。每个考场基本上都是一个教师监考。不少监考教师发现其他考场的学生交卷速度总是奇快，便鼓动本考场的学生也快点交卷，以致不少考场的学生在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内便交送完了试卷。监考教师高兴地交流着心得，沾沾自喜地卖弄着，仿佛这便是极大的成就。一时间乱象频出。许文发对此却不加制止，只静静地观察着，思考着。他十分清楚自己在这个学校的地位，他并非老一，大多数教师能够听他安排就算给脸了，他何必放着老好人不做，偏要把同事们都得罪完才收场呢？他想起当初的许治春，那个极是聪明能干却没给自己留后路的同宗爷们，最终被萧逸文整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离开了老根据地到泉安另谋出路；他可不能再重蹈覆辙，千万千万要稳住脚跟，不能让姓萧的给玩得团团转，最后被他卖了还蒙在鼓里。以前考试也出现过这种混乱不堪的现象，他曾向萧逸文汇报过，萧逸文便在会上批评部分教师不负责任，致使这些人怀恨在心，从而给自己设下了不少障碍。而今萧逸文又不在现场，他们当然不会把他放在眼里，还是先不理他们，且由他们闹下去再说。崔锋虽是教务主任，但在萧逸文眼中还是有足够的权威的。期中考试本来是由他直接负责的，许文发也无须过多地阻拦和担责，以免引得崔锋面子上不自在。然而崔锋并不这样想，他只负责安排工作，并无开支权，即便是要下发的监考津贴，也必须通过许文发审核才能兑现。他仍在为制作试卷的事生气，是萧逸文否定了他的制卷方案，还是许文发故意与他为难？许文发从外校借来了试卷，倒不知是替学校节省开支，还是在背后把这笔钱掠为已有？所以崔锋眼看着失控的监考秩序，却也不理不问。于运南这些年很得萧逸文器重，有时好背后打个小报告。此时的他虽看不惯，但看着两个领导都不管，他何必多言！老杨总是默默无闻地监考，最后慢悠悠地将试卷交过来，听到牛顿等人开玩笑道：“老杨，你不行啦！教学你总是拿第一，这监考你只能倒数了！”他便乐呵呵地说：“是，是，我老了，就是跑都跑不过你们了。你们第一！”
如此进行到第三天。海涛做完了分数单，想到还有工作要做，便匆匆赶去监考。他刚进办公室，彭伊味便问他这几天去哪儿了。海涛明知他在套话，便反问他去了哪儿。他诡秘地笑道：“我去办个私事儿！昨天就回来了，却不见你！”海涛便大致说了一下，他却大惊道：“哟，你弄虚做假去了！那分数单说到底还不都是假的。你呀！本职工作不做，还帮别人做假，看我不把你举报上去！”海涛坦然道：“管，你随便举报。举报有奖吗！”伊味垂下眼皮又问道：“咋？赵主任给你多少好处？”海涛如实相告。不料他把脸一沉道：“你真SB！做一套才二十块钱！你知道行情吗？八十，少一分都不做！怪不得他找你，唐一一没收他的活，他看你SB，就找你了！你知道他收评审费多少吗？一个教师六七百，县教育局只收四百多块的评审费呢！”海涛没料到会是这样，心里像泼了盆凉水，扭身一想，可能是自己抢了唐一一的生意，彭伊味心头不快，故意挑拔也是正常，千万不能太较真了，便没应声，随他去了。彭伊味更是不爽，此后逢人便说海涛见利忘义、财迷心窍，被人忽悠得晕头转向还以为得了个大便宜。
席储俊本想休息两日再来工作，没想到昨天一早被崔锋打电话催来。此时看到海涛到场，凑上来与他套近乎，目的是想回去休息。海涛便主动提出让他休息，他兴奋得手舞足蹈，双手打拱，几乎感激涕零地说：“谢谢！谢谢！我代表我个人谢谢你，陈主任，等几天我请你吃饭，以表谢意！”待他走后，海涛心想，好人就做到底，干脆下午也不让卞婷婷来了。到得下午，他领了试卷却一直没见到她。原来卞婷婷已从席储俊口中得知他又上场监考了，便来个主动休息。海涛不由摇头，这帮年青教师呀，真是太较真了！
好在**年级的学生经过两天考试，身心俱疲，即使是优秀生都想早一些结束战斗。因此试卷刚到他们手中，就有几个学生写了姓名交上来。海涛想劝他们再等等，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还是少说为佳，他并不教这些学生的，说轻了等于没说，说重了惹他们生气，他们交送得早，对自己也有利，何必搞得都不开心呢？两节考试，他计算一下，总共呆在班中的时间没超过九十分钟。他终于领略到学生这般应对考试的可爱之处，无需呆在班里百无聊赖地大眼瞪小眼，更不用与学生治气，还能节省下更多的时光和几位爱侃的教师讲些奇谈怪论，此乃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