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反应过来的艾尔伯特拿起评审会议程，宣布道：“首先进行的针对数理逻辑的速算能力考察，请所有协助评审的人员注意听题，当然，也包含你，朱利安先生。”
莫林点头回应。
听到“速算”这个词组时，他知道下面的考核已经彻底失去了悬念。
这就是所谓的往枪口上撞。
会议工作人员给台上的所有人送上了用于草稿演算的硬皮笔记本和铅笔。
确认所有“参赛者”们都在看向自己后，艾尔伯特稍稍提高音量：
“我们先从最简单、大家都熟悉的问题开始。农场里饲养着鸡、猪和狮鹫三种动物……”
他话还没说完，旁听席上发出了哄笑声。
大家都很熟悉这个中学时代的三元一次方程问题，虽然只有十足的白痴才会把传说中的狮鹫和家畜养在一起。
“安静些，女士们先生们，注意会场秩序！总之，农场里共有10928颗脑袋，10526只翅膀，以及34824条腿，问三种动物各自的数量，解出答桉后立刻向评委席口述。”
评委团不需要知道台上的25人到底谁快谁慢，他们只需要知道莫林是不是其中最快的。
换句话说，只要有一名参赛选手击败他，评审会即刻宣告结束，容错率等于零。
听到艾尔伯特说出第一个数字后，旁听者席上的哄笑声便消失了，这个显得幼稚的题目思路虽然简单，但数字着实偏大。
台上无人记录数字，更没有人动笔列方程，作为从法师群体里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智商选手”，如果连这种程度的问题都没法口算的话，那就可以挥挥手在一片嘘声中下场了。
“鸡4444只，猪5665头，狮鹫819头。”
艾尔伯特念完题目和作答要求后，莫林立刻给出了答桉。
他用思维向计算芯片中导入了方程参数，也就完全省去了敲键盘的时间损耗。
所有人都看到，莫林背后的“神秘法阵”短暂闪烁了一下，其中一小部分被点亮，随后快速熄灭。
那是对应着运算器和缓存电路的区域。
其他选手的回答滞后了几秒，纷纷喊出答桉，其中二十二人计算正确，两人计算错误。
艾尔伯特陡然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之前的注意力并不在耳朵上，始终都集中在了视觉方面。
莫林没有虚张声势。
艾尔伯特注意到，就在自己念完“腿的数量”之后的一瞬，那个如同神使光环般的“智力提升法术”短暂闪烁了一下，其中一小部分被点亮，随后快速熄灭，不仔细盯着看的话很难察觉。
如果那闪光代表着一次“思考”，那莫林真正的解题时间就只是短短一瞬，远超人类的速算能力极限。
旁听席第一排，其他评委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点。
施密特夫人面不改色：“很好，这其实只是一道开胃菜。接下来，会有十道题目需要你们笔答，限时20分钟，完成后举手示意。”
工作人员再次上台，发给每位参赛者一个信封，统一时间开启后便开始倒计时。
莫林看到这十道题里有五道是计算量较大的算术问题，牵扯到大数的连续乘除和对数指数运算。
另外五道题，则是包含有较为复杂的定积分和矩阵运算的方程算式。
莫林一眼看出它们都来自于具体的应用数学和工程问题，分别是决策权重、概率统计计算、连续复利计算、钢结构桥梁弯矩，以及某种异形容器的容积计算，看形状应该是化学实验仪器。
计算芯片中，对应运算器和缓存的电路亮了起来，严格来说是闪烁，但因为频率高达数百兆赫，人眼根本无法分辨。
十几秒后，辉光消失，莫林开始书写答桉。
艾尔伯特身旁，几名评委面面相觑，感到难以置信。
此刻，超过半数的评委已经注意到，那法术辉光与莫林的“思考”之间存在对应关系。
严格来说，评审委员会设置后五道题是“别有用心”的。
与施法天赋一样，超出常人的速算能力虽然少见，但在人群中确实存在。
在这种“速算天才”中，确实有一部分成为了真正的数学家，但大部分其实并没有走上学术道路。
因为“算术”并不等同于“数学”，充其量只能充当数学大厦的一块“基石”。
如果莫林的法术只能拓展人类在速算方面的天赋，只专注于前五道纯粹算术题的解答，那他的法术意义就很有限，可以从应用数学的角度提出质疑。
“灵智升格”在不同时代有着不同的意义。这一评判标准，评委会事先没有向外透露，算是给莫林留下的一个“陷阱式考点”。
如果他将太多精力和时间分配到前五道纯粹算术问题上，那特别挑选出来的24名学霸依然可能在总答题数量上超过他，因为这些学者对应用性质的数学问题更加熟悉，“唯手熟尔”。
然而，对莫林来说，根本不在“关注”或“不关注”的区别，也不存在什么“时间分配策略”。
计算芯片是可以按照程序运算的，这是超出当前时代的工程思路。
他只需要给出思路，列出公式，之后只要把参数统统以思维的方式输入计算芯片，坐等答桉自动得出，最终以数字图像的形式浮现在脑海里即可。
大约一分钟后，莫林朝工作人员举起了手，书写答桉所花费的时间，足足是计算的三倍。
“莫林·朱利安一分钟零七秒完成解答……”工作人员按下计时器，之后对照标准答桉，“十道题……答对十道！下面请评委们证实结果。”
看到纸上正确无误的十个答桉，看到那小数点后的十几位数，12名评委脸上的阴晴各不相同。
暴力计算，这是逻辑电路的先天优势所在。
艾尔伯特很难控制住眉眼和嘴角的上扬，而那些来自他国的评委，要么面露震惊地相互交流，要么脸色铁青，陷入沉思。
从他们神情的严肃程度上，甚至可以判断出该评委的祖国与狮心之间的国际关系，盟友、中立、对立，各不相同，区别十分明显。
这十道题，评委们事前根本不认为莫林能在20分钟内全部解答，而他实际上只用了十几秒。
20分钟的倒计时结束时，其他24名选手无人全部答完，成绩最好的答完八道，答对其中六道，最差的只答对两道。
而且他们完成解答的题目，也都集中在了后五道实际问题和较为简单的连续乘除运算上，对大数的对数指数运算明显力不从心，只能心算一个大致答桉，交上去了事。
如此两极分化的结果，自然迅速在听众席间引发了波澜。
“你们说……他会不会本来就在数学方面很有自信，所以才声称自己能够解答‘灵智升格’难题？”
“你的意思是……他背后的法术只是障眼法，所有运算其实由自己的大脑完成？这也太下作了吧？”
虽然受限于深蓝大厅的规矩，所有人不得随意发表意见，但尹森还是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小声议论。
“伙计，你们这是在怀疑莫林作弊？请问证据呢？随意诽谤？”不等尹森回头争论，如此言论已经引起了莫林那些支持者们的不满。
如果说之前这些支持者还存有疑虑的话，那莫林现在的表现，已经让他们心中的石头彻底落地。
北方巫师是要来玩真格的，当着所有学术权威的面，抽打先前法术界的脸。
“先生们，我们就先安静地继续看吧。”阿尔弗雷德回头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