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是怎样的计划，克拉伦斯将军？”罗德里克问道，没有立刻表示响应或拒绝。
“在海上搜寻敌人，然后对其进行彻底的歼灭！”
中将的回答很有“上位者特色”，大方向明确，但缺少技术细节。
“而据我所知……”他看向坐在罗德里克身旁的莫林，“侦查与搜索定位，正是贵校法师所擅长的领域。”
“这方面，我们确实可以提供法术援助。”罗德里克道。
海军中将点点头：“此外，考虑到对特定法术的掌握和熟悉程度，我希望您的学生们能随讨伐舰队一同出战。特别是莫林·朱利安。”
“这绝对不行！”校长摆手，“我们愿意提供法术专利，您可以让那些在海军中服役的注册法师尽快学习并掌握它们，但在校学生没有接受过海上作战训练，我不能把他们派到军舰上！”
“诺顿子爵，这次作战与以往不同，来自法师的援助必不可少，海军的法师们根本没有自信和能力掌握你们发明的复杂法术，莫林·朱利安是唯一合适的人选！他是施法者体系作战理论的提出者，当前这种本土遇袭的危急情况下，难道还只是用理论换取名誉？”
“您的逻辑，恕我无法接受，将军。莫林的学术贡献既不意味着战时的某种义务，也不构成任何保证。”
“所以你们明明有能力，却只打算坐在安全的后方校园里看着？”
“我再重复一次，凛冬确实在某些法术研发方面具备优势，尤其是莫林所负责的金枝实验室。这是事实，我们也愿意提供这些法术的一切相关资料。但是，学生们无法在短时间内适应海战，这也是事实！”
两人争论起来，越吵越凶，很快上升到了是否对女王和国家效忠的高度。
“将军，还有校长先生……”
莫林轻轻叹了口气，不得不打断他们。
“可以听我说两句吗？”
他起身关灯，在会议室墙壁上投出影像。
影像中的前半段，便是中将提到过的“来斯特”号在海上遭遇袭击的画面，后半段则是昨晚录制的俯瞰视频。
待众人心情沉重地观看完后，他开口道：
“攻击并夺取、转化皇家海军舰队的确实是源法者，他们被称为‘深海’学派，在自身独特的学派天赋辅助下，能通过思维扭曲现实。也正因为这一点，我们不能以海常理推测那些血肉战舰的性能。
“刚才大家应该都看到了，相比我们的舰船，被转化后的血肉战舰至少在四个方面具备显着优势。
“首先，它们的航速极快，超过35节。
“其次，船上搭载的海卷士兵非常擅长跳帮作战和两栖作战，身上的鳞片和甲壳能有效防御枪弹。
“再次，这些战舰能够进行水下航行，至少是短距离水下航行，期间舰炮基本无法命中。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此时的战舰主炮会发射特殊的生物质弹药，它不仅能破坏装甲和船体，还能在命中后转化为致命的异种先锋士兵，高效率地屠杀船体内的水兵。”
“哼！所以你怕了！？”中将直勾勾地盯着莫林，“我只看到你们的法术能有效拦截舰炮，也能杀伤敌舰！所以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莫林毫不退缩：“尊敬的中将，拥有火炮拦截手段，正是我们决定坚守凛冬校园的最重要原因。
“我只是希望向您表达清楚，针对‘深海’舰队的每一项独到优势，我们都必须想出反制措施，否则作战行动必然危机四伏。
“当前，皇家海军所要面对的，是一个航速远胜于自己、能够在海面下潜行，同时极度擅长跳帮肉搏的对手。您肯定比我更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克拉伦斯中将陷入沉思，眉头紧锁，右手食指和拇指在面前不断用力搓动，像是要碾碎当下的麻烦。
最终，还是莫林替他说出了那些会降低士气的话。
“利用超高航速和潜水能力，对方可以像草原上的轻骑兵那样神出鬼没，时刻掌握进攻和撤退的主动权，战事不利时就先逃跑，取得了优势就穷追勐打，而我方只能时刻处于被动。”
“这我知道！但如果你带着你的同学们登船作战的话，至少可以很好地对付那些登船的怪物士兵。”克拉伦斯中将的语气有所缓和。
“并不是这样的。”罗德里克提出反驳：“我们之所以能在校园里击退‘深海’的登陆部队，原因在于学生们当时结成了密集阵型，形成了局部的火力优势。据我所知，在狭窄且不断晃动着的战舰甲板上，这一点很不容易实现。”
“此外，我们登船后的最主要任务，必然是拦截生物质炮弹，需要时刻集中精力，保证拦下所有射向己方舰队的炮弹，而对方只需要命中一炮就能对我们产生造成极大破坏。这不是一场公平的较量，恐怕没有您想象中那么简单。”莫林补充道。
“而且请别忘了，敌人每获得一次胜利，血肉舰队就会变得更加壮大。”
克拉伦斯中将是位有能力的将领，能爬到今天的位置，靠的不是裙带关系。在莫林的耐心讲解下，他意识到自己差点因一时冲动而将舰队派去送死。
“那……你和你的实验室，能不能开发出一种抹平对手优势的法术？”中将带着某种企盼看向莫林。
“完全抹平优势很难。”莫林沉声道，“但针对敌人的作战特点，我这边可以为其量身定制一些反制法术。当然，这一切都需要时间，中将阁下。”
“需要多久？”
“我现在很难给出确定的数字。依照我们之前的经验，法术研发周期不会少于两周，在那之后，还需要几天时间进行实战调试和优化。”
“加起来就是近20天……”中将有些颓然，“好吧，我尽量去给你争取时间，但务必要尽快，朱利安先生。在清理掉敌人之前，包含白河城在内的沿海城市不会得到真正的安全，北海上的航运和渔业捕捞也只能停止，白金岛相当于遭到封锁，时间久了必然出现粮食短缺和治安危机！”
莫林轻轻点头，思索再三，又开口道：“其实，问题的真正根源，很可能比那支血肉舰队更加难以触及。”
他看了校长一眼，见对方颔首后，投射出了几天前探查到巨大旋涡和海底神殿时的画面。
在沉重的呼吸声中，众人体验了一遍大海带来的压迫和窒息，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深海恐惧症。
“我们现在高度怀疑，这座海底建筑才是所有麻烦的源头。”莫林在视频最后定格画面，指向那座巨型灯塔状的巍峨宫殿。
“巴勒姆上校和胡德上校似乎早就知道坐标点下有这么一座遗迹，查清他们两个的消息来源，必然可以得到敌人的更多情报，同时也有利于追查近期一些列袭击事件的幕后主使。”
“这件事交给我们吧。”伯顿·李看了看那两位面无表情的军情五处探员。
他所说的“我们”，指的就是新成立的法术安全调查局。
随着中将表现出期待和信任，伯顿现在非但不想让莫林闭嘴，反而希望他能再多说两句，让海军和军情五处彻底放下芥蒂。
“这两人我们也注意到了，他们先前与一位名叫艾德文·怀特的历史教授有过联系，而后者很可能是‘光照之塔’的一位‘导师’。这条线索很值得跟进！”
散会之后，莫林第一时间召集了实验室的小伙伴们。
他拿起一支粉笔，在工作室里的一面黑板上不断书写。
“这是我们下一阶段的研究方向和目标。”
法术声呐、声导鱼雷、穿甲法术弹体、子母法术弹体，航路规划软件……
看着黑板上不断出现的新名词，大家纷纷露出困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