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团看书->都市->娱乐:在封杀边缘疯狂试探->章节

393:对镜贴花黄

热门推荐: 去地府做大佬 从东京开始当女神 我家系统与众不同 我在末世当司机 每日秒杀:我对钱不感兴趣 跨界刑警 荒野直播间 异侦实录 我本初唐 我真不是富家子弟啊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皇朝传媒,董事长办公室。

严谨坐在电脑面前,将直播间缓缓打开。

一时之间,大量网友纷纷涌了进来。

“嗨呀,这瘪犊子主播可算是开播了,我等的花儿都黄了!”

“谁说不是!”

“偶滴天,瑾哥你这也太敬业了吧!”

“明天是确定会发歌吗?我要守着听!”

“对对对,我今天晚上干脆就特喵的不睡了!”

“那啥,请允许我冒昧的问一下:直播间里面还有邹林的狗腿子吗?”

……

看到这些弹幕,严谨心里发笑。

邹林的狗腿子可还行。

“兄弟们,闲话不说,多的不唠。咱们直接开讲。”

严谨说完,开始讲述今天的鬼故事。

“这个故事是我的一个女粉丝跟我说的。接下来我就以她的第一人称为大家讲述。”

“我是个要考研的女生,为考研可以暂停一切的女生,安静读书是第一要务。”

“帝都居,大不易,但好运气就是好运气,在胡同迷宫里七拐八绕就迎头遇到这么个出租平房,租费便宜得令人欣喜,房间虽不大,还算整洁,且深居胡同,颇有闹中取静的禅味。”

“房东是地道帝都妇人,50多岁,圆乎乎的精明中略显富态,总抱着个黑猫。”

“说话敞亮,谈条件明快简洁,有点轻视外地人的底气,但这是帝都人通病,想想也没什么。”

“总之,各方面我都满足得不得了。交钱、搬家,当天一勺烩,房租一交就是半年。”

“出租房在一个小四合院里,房东住正房,我住跨院,东厢房堆着杂物和古旧家具,西厢房似乎要收拾出来招租。”

“不明白为何先租偏远的跨院,而闲置厢房?也许房东另有盘算……算了,不关俺事。”

“例行洒扫后,我躺在行李卷上看着房间发呆,这是间不到12平米的长条屋子,两扇向阳窗,水泥铺地,白灰抹墙,简单得实在无可研究。”

“只有一面镜子,大且老式,缀有很多斑驳的红旗、麦田和拖拉机图案。”

“镜面有些暗,也许年头久都这样。”

“吃饭在胡同口的麻辣烫,开水房东给烧。”

“如果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话,就是房东的黑猫了。”

“它很敌意,又不公开挑衅,狠狠地悄悄盯着我。”

“晚饭6点,房东晚10点锁大门,我12点上床继续看书,凌晨1点睡觉,早上6点半起床。”

“这一串常态数字保持了5天。”

“第6天晚上,睡前洗脸照镜子,整理白天的积尘,看新添的皱纹,是一天辛苦的总结。”

“镜子依旧暗着,不过不耽误对镜挤眉弄眼和自怨自怜。”

“3分钟后,我眼角带着一点晚霜的白影转过头去,想匆匆就寝。”

“然后,噗……”

“似乎有气泡从镜面融脱出来,于空气中勉强炸开,留下一个神秘吟叫。”

“慢慢回过头去,镜子有了一圈外漾的波纹,仿佛竖悬的水,在微黄墙壁上荡漾着。”

“那究竟是个镜面,还是一池的湖水?”

“瞬间,镜子又恢复正常。”

“是不是太累了,我喃喃自语间轻抚镜面。”

“上面什么波纹都没有,冰冷是惟一的感觉。”

“睡吧,被窝诱惑无可抗拒,十分钟后就不再有任何烦恼。”

“夜沉沉,睡眠也深,杂乱无章的梦,此方唱罢彼登场,甚至霸王未去,汉王已来。”

“不过,有一点丝竹之乐怎么那么陌生,如隔了好几世的路人。”

“不知别人梦里是否有这么悠扬哀婉而又清晰的声音,肯定不是荒诞背景中的浮雕。”

“它在奏响。”

“每个音节都切进骨头里,清雅中透着冷峭,绵绵不绝的曲调令人感到温柔中几缕窒息。”

“我醒了么?还是睡的?无法辨别音乐的方向,也无法转身,甚至无法畅快呼吸。”

“有些东西在一丝丝离开身体,我却无力阻挡。”

“咚,铿铿…”

“江南丝竹被一种清脆敲击声打断。”

“这次是玩真的,我清楚地感到敲击声异样地冲击着耳鼓,那仓皇盲动使梦境的茧上被硬生生咬出一个开口。”

“我嘶吼着: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

“醒来时天黑着,我轻轻嵌亮手机键盘。”

“午夜2点零3分。”

“这是六神无主的时刻,连内脏都睡觉了,我却凄凄惶惶醒着,在没边没沿的黑暗中独醒着。”

“醒着有时也是可怕的事,裹紧被子和贴身睡衣根本不能抵挡,那种直刺心窝的莫名东西,它似乎根本不走寻常途径。”

“它就在这。”

“它居住于此的年代比我要早得多。”

…………

“眼睛有些肿,眼白上有来路不明的血丝,眼眶有不清不楚的混沌。”

“也许是晚霜未经起岁月考验,一夜之间变成了柿饼上的糖霜?”

“总之这面孔越看越不像自己。”

“镜子是那镜子,我还是那个我么?”

“直到房东在院子里哗哗地泼水洒扫,我才想起自己在镜子前徘徊15分钟之久。”

“以前可从来没有超过5分钟的时候啊,罪过罪过,匆匆抓起背包,立即开始必修功课:早饭——考研补习班——午饭—图书馆……”

“房东正在打扫院子,看到我这个样子,说了一句:呦,这丫头风风火火的…”

“而那只黑猫在扫把阴影里摇尾巴,我刚跨出院门,它狠叫一声,似乎在向房东告密。”

“正午阳光不仅在柏油路上产生镜面反射,也成为我一天活动的镜面分割。”

……

“夕阳再次把胡同宅门串联起来,高高低低的椽子和门墩在黄色光晕中彼此问候,垂下几经风霜的门扇,就要分隔成无数个独立小世界了。”

“我的小世界门口蹲着黑猫,它是找茬撵我走。”

“忘了,今天应该买鱼干贿赂它,忙忘了。”

“我想悄悄绕开那头莫名愤怒的小黑家伙,可无论转到哪个角度,那对绿眸子总是冷冷盯着我。”

“我把书包挡在身前,生怕它挠到我:大娘,它……”

“开玩笑,现在狂犬疫苗可贵呢。”

“房东拿扫把赶开了黑猫:去!!随后,她还不忘问我:回来啦,吃了么?”

“我自以为和她很熟,顺口回问:吃过啦,大娘吃的啥?”

“房东几秒钟才硬蹦出一个词:炸酱面。”

“夕阳被匆匆关合的门扇夹住了,院落里留下一片无声惊叫,空气逼仄使东西厢房正房门廊都拉紧了距离,像因饥饿而皱缩的胃囊。”

“看来我们还并不熟悉。”

……

“夜!!”

“几点了?”

“今晚第几个梦了?”

“这是住在这的第几夜?”

“突然站在一片白地里,白得什么都没有。”

“然后,白色被撕开一道口子,有人把一面镜子推了进来。”

“这镜子我没见过,肯定没见过,样式太古朴,像是镜子的木乃伊老祖宗。”

“或许比木乃伊扮相好些,起码红木像框很上档次。”

“镜子就悬空站着,我想问它累不累,犹豫半天也没开口,但它却似乎知道我的心思,轻轻地,一点点地,缓慢而绝不停留地转过来,把整个镜面端端正正朝向我。”

“镜子里远远有个人。是我。”

“‘我’穿了一身苏绣旗袍,很委婉的一种身段坐姿,身前身后似乎有些梅花、茉莉,或者我根本不认识的小碎花。”

“‘我’在看着什么,一本书,或是画册,或者情书……太远了,看不清楚。”

“‘我’安详地翻着纸页,把每一秒钟都充分溶解了,让每个动作的细节都无限伸展。”

“与此同时,镜子外的我,似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身体里的什么东西,但又肯定不是血浆、骨髓,也不是筋头肌腱。”

“是什么呢?”

“我想不出,突然发现自己是站着的。”

“那又是谁?”

“纯白空间在疑问中轰然坍塌,镜子幽幽转了一半,以斜睨的角度对准我,里面的‘我’向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镜子就那么转过去了。”

“然而,背面,还是一面镜子,里面是……”

故事到这。

严谨猛然停下。

直播间的弹幕区,一片死寂。

两千多万人全都在屏气凝神。

这个故事,彻底牵动了他们的心脏。

甚至有不少胆小的……

已经蜷缩在被窝里,任由衣服已经被打湿黏在身上。

坐在沙发上的王海瞪大眼睛,目光在杨洁和李清琉两人身上流转着。

李清琉无比艰难的说:“严谨讲的这个故事好恐怖!!”

“我的天!我今天晚上又不敢回家睡觉了。”杨洁附和着说。

闻言。

王海努力让自己表现的淡定一些:“还好吧,我觉得没那么吓人啊!”

下一秒。

李清琉和杨洁不约而同的看着王海看去,当她们俩看到王海那双不断打颤的脚之后,全都心照不宣。

停顿两分钟,严谨接着开始讲述。

“咚,铿铿铿……”

“梦又断了。”

“我费力地睁开眼睛,手机显示午夜2点零1分。”

“镜子!!!”

“我仗起胆子望向镜子的方向,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

“算了,梦境中镜子和这面截然不同,又何必迁怒?”

“可那种闹钟式的敲击声又是怎么回事?”

“头疼,头疼得直抽筋。”

“对,就是抽筋的感觉,好像脑子一下子被气泵抽空了。”

“妈呀+!”

“这半夜可真要命。”

“煎熬的一夜终于过去。”

“我决定不吃早饭,据说空肚子促进精神集中。”

“最近糟糕的睡眠让我在课堂上洋相百出,轻微打鼾,口水湿了课本。还好左右都不认识,不然糗大了。”

“课间。”

“前排有女生在偷偷照镜子,那种两块钱街摊的小圆镜子。”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面孔,忘涂口红了?忘擦眼屎了?”

“怎么这么别扭呢,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对了,早上没照镜子,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忘记!”

“我突然极端牵挂起那面水银和玻璃结婚的平面,就借助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朝自己大喊起来:你该照镜子的!你忘了!”

“而且,无视别人的眼神!!”

“那天后面的课我都没上,虽然课都很昂贵,教授很专业。”

“我觉得真有些东西存在镜子里,完全是自己的,很亲切的东西在里面,现在我不知是该把它拿回来,还是存更多的进去。”

“我在课堂之外一路小跑,真的,这时候跑起来就像从瀑布冲进花果山的核心,心里满是毛茸茸的兴奋与尖叫。”

“那一刻,我肯定跑得比地铁都快。”

……

“房东姓康,我叫她康阿姨,她就对我嘘寒问暖。”

“康阿姨似乎没工作,也没家人。”

“以我的经验,单身往往仓惶灰暗而缺乏节奏感,但她做事却很有规律。”

“如定时洒扫,又如定时锁大门,每天同一时刻抱起黑猫,同一时刻放下黑猫,她该是除了帝都火车站大钟以外最准确的活体计时工具。”

“而我的规律需要不断调整,旷课当天的夜里我没有睡。”

“我盘腿坐在床上等待那镜子里的梦境,如果这个梦真的可以打破睡眠的限制直接来到面前,我觉得那就是一种无可抗拒的命运,和我要做真正的北京人,而不是似是而非的TMD‘帝漂’的念头一样,固执地把自由生命拥抱得浑身是血。”

“10点康阿姨锁门,11点熄灯。12点我困了,12点半照镜子。”

“镜子平整得很,我摸摸它,冰冷,平直。”

“困,还是困,脑袋好像拴了5个沙袋。”

“我把手机闹铃定在凌晨2点,也许那个时候跟镜子交流会更顺畅些。”

“就是现在,时间开始论秒计量。”

“我的眼皮匀速合上,而日光灯依旧惨白。”

“也许快到1点,或者2点?”

“梦境还没开始,一幕紫红天鹅绒压着所有角色不让出场。那是疲惫眼皮的颜色。”

“然后,似乎没有报幕,紫红色就裂开了,不知是什么时刻,总之是对我很重要的时刻。”

“幕布横着裂开,不像舞台幕布左右分。”

“一片纯白撑开一个似曾相识的空间。”

“我知道那里一定会有个镜子在等我,镜子里面还有个‘我’。”

“这是对上一个怪梦的复习么?”

“我想错了。”

“镜子在,但里面什么都没有。”

“它孤零零悬空在一片纯白中,幽幽旋转,就要转到背面了……”

“轰——!!!”

“我没有看到穿旗袍的‘自己’,没有看到梅花茉莉花丁香花。”

“只看到,从镜子背面,井喷般飞迸出无数血水来,无数血点血滴血块血斑狂傲而兴奋地跳跃着,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瞬间整个纯白空间刷成了血泥地狱。”

“轰!轰!”

“无法抗拒,无法呼吸,无法抬头。”

“血腥味把我淹没,整个颅腔都充斥着沉重的恶心的却又吐不出来的血。”

“想喊,但肺好像漏了,怎么也提不上气。”

“喵……”

“血世界被一只爪子撕开了,瞬间血海退去,我发现自己和衣躺在床上。”

“手机屏幕很亮,电筒般的光圈下,手背多了三道不深但很疼的血槽。”

“还有,床头的黑暗里站着黑猫,绿色双瞳犀利而坚定。”

“妈的,这死猫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去揍它,黑猫敏捷地蹦到地上,锋利爪子似乎还没有过瘾,挠在水泥地面上沙沙有声。”

“我们对峙了5秒钟,愤怒火焰就熄灭了。”

“真实的镜子‘噗’地又响了一声。”

“满屋子黑暗都液化了,从顶棚到地面一截截蠕动起来,一段黑色一段黑色,伴随着一种细微嗡嗡声,像短而无情的钢锉,一下一下把我的耳朵锯掉,把瞳孔磨平。”

“房间不亮而亮,镜子无声而有声,一切都存在,一切解释不通。”

“嗷!”

“黑猫疯了,弓背竖起浑身黑毛,狂野嘶叫着,完全恢复了祖先的桀骜野性。”

“但不是冲我,而是直向镜子。”

“听到第10秒,我想我可以昏倒了。”

“实在受不了了……”

^^^^^^^^^^^^^^^

“醒过来了,或者不是醒。我根本就没睡,而是从昏迷中溜达出来。”

“康阿姨还在洒扫,院子里树叶不断被堆积起来沙沙作响。”

“头昏沉沉,浑身关节都脱臼般无力,伸懒腰的时候,胳膊几乎掉下来砸在脸上。”

“该死的猫呢?”

“该死的镜子呢?”

“我仓皇迷乱地四下找趁手工具,只在床边抓到一本厚厚的足可以砸死人的英汉词典:我砸扁你,我砸烂你!”

“猫没有了。”

“镜子还是那么古老善良,斑驳红漆,昨天什么样,今天还什么样。”

“我感到凝聚在字典上的杀气在迅速消退,举起来又放下了。”

“我站在镜子面前,久久端详它,里面自己也在端详着我。”

“我们瞳孔都是褐色的,头发略卷,肤色有些见不得阳光的苍白。”

“似乎没有什么不同,除了,镜子里的我有些灰暗,颜色不那么鲜明。”

“我伸出手抚摸镜子,‘我’伸出手抚摸我的手。”

“镜子似乎很厚。”

“那层玻璃比普通镜子要深邃,我的手和‘我’的手,有一段不可捉摸又无法靠近的距离。”

“梅花……”

“旗袍女人……”

“纯白色和血泥地狱……”

“午夜的敲击声……”

“我在混沌中试图将这些零碎而令人极不舒服的梦境与现实连接起来,写成一篇自圆其说的调查报告解释给自己。”

“可想而知的是,任何努力终究要失败的。”

“要出门么,还是对着镜子冥想一整天?”

“最后,还是……”

“出去听课吧。”

“我抓起书包,轻轻推开屋门。”

“啊——!!”

“黑猫,不,是猫头端端正正摆在门口,保持仰视角度,猫眼已被抠去,两个血淋淋的窟窿正对着我。”

“我无法抑制地大喊大叫起来,猫头被一脚踢出去,骨碌碌满地乱转,但不肯离开我。”

“怎么也不肯离开我。”

“康阿姨在30厘米远的地方说话:木兰,你怎么了?”

“她以前可不这么亲切。”

“我躺在床上,满脑袋都是骨碌碌打转的猫头,在脑海里刷下一条又一条紫红的疤痕。”

“明白了,这是24小时里我第二次昏倒。”

“猫,黑猫……猫……”

“康阿姨的温柔气息溶化在床头一平米范围内,像稳定而致密的磁场:你怎么了,木兰,哪有猫啊?是不是你昨天没休息好?”

“不,你养的猫,它,它死在我门口了,就剩下个脑袋……”

“闻言。”

“康阿姨靠得更近了:我没养过猫啊……”

“她的双瞳极为慈祥,无法抗拒的慈祥。”

“不对,你养……猫……”

“我没养猫,真的。”

“没……养……?”

“康的双瞳里添加了一对幽蓝色调,看得我好舒服,舒服得有些忘乎所以,如烈火中畅饮冰镇酸梅汤:是你休息不好,我真没养猫……”

“我似乎被说服了。”

“康阿姨去忙她的事,我去忙我的学业。”

“院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堆树叶的尸体。”

“晚上很阴沉,很多来路不明的云在京城上空堆积,一个叠一个地互相挤压。”

“没有雷声,但我知道那里酝酿的正负电荷正以几何级数增加。”

“晚饭时,第一滴雨掉进了我的麻辣烫碗里,第二滴落在回四合院的路上,我数不清后面有多少滴了。”

“因为,伞,康阿姨撑起一把伞给我。”

“康阿姨声音依旧磁性,她盯着我问道:冷了吧。”

“我努力去找早上那两点愉悦的蓝色,如同瘾君子在搜寻上品白面儿。”

“我们在四合院的门斗里对望了20秒,我的眼睛觉得很饱了,像吃了三碗麻辣烫那样饱,于是眨了一眨。”

“你去休息吧。”

“嗯!”

“回跨院时,我路过台阶上的一点淡淡血痕。”

“我想起了不该存在的猫,于是又回头确认了一下,那里确实有一点非常浅的血痕,但我‘确实’没有看到。”

“脑袋很快就转了回来,一股奇大的弹性把它扭正,我觉得自己的脖子比弹簧还要坚韧。”

“我把小毯子蒙在镜子上,衣服没脱,门反锁。”

“咔嚓!”

“闪电,又一个闪电,雨更大了些。”

“有棱角的凶狠雨点把玻璃窗拍得山响。”

“我点了一根烟,烟放了很久,干燥得直呛鼻子。”

“这盒烟我足足抽了半年,里面还剩下半盒有余。”

“只有最紧张最难过才抽,男友分手抽了4根,做毕业论文2根,奶奶去世3根,今晚我决定把它抽光,明天再买一盒。”

“书是一定要看的,但今天顺序有点怪,我从最后一页看起,而且把书倒过来。”

“每个翻转的方块字都那么清晰,一个个直挺挺的。”

“第四根烟抽完,我想睡觉了,虽然很早,也不困。”

“收拾床铺时,词典乒然摔在地上,很夸张地把自己翻开,五脏六腑影像无私袒露出来,上面还有前男友写在字典底页空白上的张狂字样——猛鬼街住着永远不会死的弗莱迪,他会突然跳出来吻你。”

“男友没少吻我,但他毕竟不是弗莱迪。”

“雨很大,隔不久就是个闪电,连着一个雷。”

“唰!”

“屋子里突然全白了,什么陈设都没有了,只有我,还有镜子。”

“我对着手机使劲看,上面时间数字迟迟不跳,像被焊死在上面。”

“镜子!”

“我浑身一冷,望过去,缓缓地转头望过去。”

“镜子在动,覆在它上面的毯子突然鼓起一个包,随即又凹下去,如此反复折腾。”

“我轻轻走过去,其实根本不想走过去。”

“苦着脸,执拗的脚筋直往后转,双腿不像是走路,而是硬拖着上身行进。”

“终于到了镜子跟前,努力地揭开毯子的一角,毯子中央鼓起的包突然平复了,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异常。”

“揭,再揭开一点,一点……”

“忽然间,整个世界都倾斜了,我站立不稳,一下子……一点精神准备都没有,就掉进了镜子里。”

“飘,飘飘,我踩不到东西,也抓不到把手,很多花在身边飘舞,它们都在发出尖锐的笑声,每笑一声都会把白色空间划一道血痕,整个天幕之下,就这样一道道划着,逐渐由白转红。”

“我终于落地了,但不是行走,而是离地皮半米高的地方横飘。”

“那是一片水乡,有些妇女在河里槌衣服,有些巍峨的深宅大院。”

“问路么?”

“还没及决定脚下就漂过去,那些女人在卖力地噗噗槌衣服,槌衣服,但近处看看……”

“每个女人槌的都是一个小孩子尸体,她们都在认真地槌,槌得河水殷红殷红的。”

“我走不开,飘不动,眼睁睁看着一股股血浆和碎肉随水而去。”

“吖——!”

“其中一具尸体突然睁开半只朽烂不堪的眼睛。”

“冷,我浑身突然冷得不行,再也飘不动了,一头扎进冰冷的充满幼年红细胞与铁锈味的河水里。”

“突然,一道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你醒了。”

“这是一个旗袍女人,她把美丽的丝帕从我额上拿开。上面很多忧郁香气,她身上也有。”

“旗袍女人把我的头枕在她大腿上:你好几天没刮胡子了。”

“我没胡子,我是女的!白痴!”

“我骂着,挣扎着,但嘴里没一点声,四肢没一个听大脑支配的。”

“旗袍女人很温柔地举起一把刀,慢慢放在我的喉咙上。刀很大,很亮,很锋利,她轻轻地来回拖动,我的皮肤、肌肉、血管、筋脉就一层层被剖开。”

“我听见很响的像自来水管爆裂般的声音,看见自己脖子里喷出一股高高的血柱来。”

“她的声音再度响起:你的头也好几天没洗了。”

“旗袍女人很美,美得让人心寒,她温柔无比地拖动刀子,每下都不快不慢,我感觉头被割下来了。我的头被轻轻放在一扇门前,居然还有视力和听力。”

“那门好熟悉,熟悉到我知道即将出来什么人。”

“门果然开了,出来个人对着我尖叫,然后一脚把我的头踢开。”

“那正是我啊!”

“那个阴沉早上的我啊!”

“那现在的‘我’又是谁呢?”

“那只死了的猫?”

“它是不存在的啊!!”

“接下来的几个镜头,我似乎看到了康阿姨,看到我昏倒在门口,看到整个世界突然被包起来,重重摔在什么地方。”

“世界就黑了。”

……

“世界就这么黑着,我想我走不出去了,像过了十个世纪的黑暗与等待。”

“然后,身上突然轻松了,我又可以动,可以睁开眼睛。”

“居然是一切正常的,我在出租屋的床上,出租屋在充满金色秋意的蓝天下,蓝天在一切正常的宇宙里。院子里一片阳光,康阿姨在洒扫,稳定不间断的沙沙声和树叶尸体的磨擦声。”

“我愉快地站起来,因为这一夜的噩梦终于结束了。世间没有什么比噩梦中止更令人欣慰的了。”

“我起床,梳洗,对镜子好好找找昨晚新生的皱纹,然后到院子里和康阿姨互致问候,再然后去吃麻辣烫。”

“真的是个好天气!!”

“喵!”

“天哪!!”

“是猫的声音!!”

“是一只没有脑袋的猫!!”

“它脖腔中发出呼噜噜的响声,浑身血污,在水泥地上没头没脑地打转,把紫色褐色干的没干的血甩得蹭得到处都是。”

“我硬捂住嘴,生怕自己恐怖尖叫引起它的注意,但终于没能忍住,歇斯底里地干嚎起来。”

“猫似乎“听”到了我的崩溃,它想说点什么,又什么都没“说”,我看见猫尾巴友善地摇了一摇,左前爪子抬起来,又轻轻放下。”

“它突然拔腿向门外奔去,屋门轰然为它敞开,在一路阳光的鲜明道路上奔去了,直奔院子大门。”

“我也一路奔出去,奔向安静洒扫的康阿姨:我不住了,房租我不要了,现在就搬走!”

“康阿姨坚定地抬起头:住下吧,这里多好啊!”

“我的心突然裂成两半,又想寻找她眸子里的蓝色,又想拼命避开。一个我打过来,另一个我打回去,终于我避开了康阿姨咄咄逼人的眼神,冲向四合院大门。”

“窗子一下变得灰暗起来,好像同时落下三层帘布:留下吧,给我做个伴。”

“我一个激灵,那声音,和旗袍女人是多么相似。”

“由恐惧而激发出来的盛怒中,我抄起厚厚的词典,向那邪门镜子掷去:镜子,你不就是依仗这个怪镜子么,我砸了它!我砸烂它!”

“词典噗地消失在镜面里,波澜不兴。然后一股强大的力量黏住了我的双腕,把我向镜子里拖。”

“啊!!”

“救命啊!!”

“我要死了……我又看到了水乡,又看到了那些妇女正在槌的小死孩……”

“然而,这次旁边居然多了一墩土台。”

“土台上有两个人正在下围棋。一个白衣长须老人,还有一具长胡子的完整骷髅。”

“我嘶吼着:老爷爷,救我!!”

“我几乎给那团白色跪下,我觉得他比《魔戒》里的白袍巫师还要仁慈。”

“老人应声了:我知道你要来,但你不该来。”

“他虽然说话了,但依旧捏着棋子,凝神想路数。满盘白棋如枯骨般惨白,黑棋如黑夜般乌沉。”

“我不想来,我要出去,老爷爷救我!”

“从哪里来,从哪里出去。”

“我,我找不到……”

“老人终于抬起头,满怀慈悲地盯了我一眼:出处无所不在。”

“我茫然寻找,突然发现,来时的镜子就悬在空中,悬在血气翻涌的空中,毫无依靠,毫无负担,像一只麻木不仁的方形瞳孔,扫视着人间地狱。那就是出口。”

“没等我回过神来,老人一挥袍袖:走吧,别再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一股夹杂着沙尘吹得脸蛋生疼的劲风,把我刮向镜子,猛地推了进去。镜子打开了一条狭窄到仅可一人通行的隧道,我兴奋地奔跑起来,前面光亮越来越强,我已经看到自己的房间,床铺,我的书本书包……还有我。”

“我!!”

“‘我’在看我的书,翻我的词典,躺我的床……”

“我怒了,怒吼着:让开!让出我的床!”

“我拼命地掐着‘我’的脖子……”

“突然,我触电般缩开双手,无数幕情景扑面而来,阴恻恻地笑着的自己,和自己搏斗,死去的没有头的猫在走来走去,江南水乡被槌烂的孩子尸体,血红的河水,血红的天空,梅花茉莉花……”

“无数的影像重叠在一起,一幕,一幕一幕,狠狠砸在我的视网膜上,连绵不绝,源源不断,汹涌澎湃……”

“我闭上双眼,一幕幕场景仍汹涌而来,砸得我脑袋发颤,浑身发抖。而且感觉很热,面孔上很热很疼。”

“终于安静了,我慢慢睁开眼睛,发现两个眼角分别淌下细细的血线来。”

“而我的双手中,有人连声咳嗽。”

“我掐得居然是康阿姨,我已经把她掐得半死了!”

“一个巨大的闪电和能震碎人内脏的雷鸣。”

“我发现一切又都回到了那个雨夜。”

“不!”

“是我从来就没有离开过那个雨夜,所有经历感受不是梦境就是幻觉,不是幻觉就是妄觉。”

“原来这几个章节我哪都没去,就在院子里,就在这个大雷雨之夜,我骑在康阿姨身上努力掐她。”

“这TMD到底是怎么回事?”

“康阿姨安静地躺着,丝毫没有不舒服的表示。她眨着堆积微皱的眼皮,似乎根本不想挣脱我的双手。”

“康阿姨幽幽地说道:当年,我就是这样杀死了我的丈夫和孩子……”

“镜子底座是明末的铜镜,它见证了太多的杀戮。第二层是我的镜子,它见证了我杀掉全家。最上面只是玻璃,用来掩饰。”

“我疯癫的时候和你现在一样凶狠……我累了,最近总是梦到丈夫,我的孩子。”

“我没有继续听下去,我紧紧扣住她的脖颈……”

^^^^^^^^^^^^

“我知道这是医院。”

“大夫拿电筒晃我瞳孔和眼皮,我没记得里面藏过东西,他在找什么呢?”

“然后,我感觉真的离开了自己,而留在那儿的“自己”似也举手道别。几个白大褂正手忙脚乱给坐在那的我套紧身衣。因我挥手时顺便抓起一把刀子……”

“我的记忆又发生错位了。康婆婆没死,而镜子也没碎。”

“我住进了精神疗养院,医生说我患了非常严重的臆想症……”

“听说康婆婆又招来新房客了,这位房客也会像我一样将看到水乡,看到小死孩吗?”

“哦,不对,是……那面镜子……那面镜子。”

相关推荐:大师兄是绝世狠人绝世狠人,砍翻天下混在洪武当咸鱼我做游戏是为了吓哭玩家诸天纵横,从港综开始我有一个仙宝葫芦名侦探之变态科学家名侦探世界里的巫师道士夜仗剑我的一万种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