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支怎样的军队啊？
步伐一致，动作一致，眼神一致，就连那股火山爆发前的沉默，都是完全的一致。
沉默，但又彷佛充满了无声的呐喊。
唯一让人觉得这不是一支机器军队的，就是他们那不带丝毫感情的目光，因为里面透露出来的杀机，冰冷到了极致。
整片天地，都随着他们的出现而寂静了下来。
只有大地的震颤和整齐的马蹄声，在公孙破的耳边不断响起。
至于己方战马焦躁不安地嘶鸣声，早已被他自动忽略。
“杀”
正在失神中的公孙破，突然被一声大喝惊醒。
他连忙抬头望去，原来是自己的一个手下，在用一声大吼来提醒己方军队。
“杀，杀，杀”
又是三声吼叫想起，终于把这支被吓傻了的军队，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
以刚刚率先怒吼出声的人为首，他们开始轻拍战马，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然后朝着远方那支恐怖的军队冲去。
公孙破依然是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只不过此刻的他，脸上满是后怕和惭愧。
在真正面对强敌时，没想到自己居然连手下一小卒都不如。
要不是他的怒吼唤醒自己，今天这场仗，真的就完了。
为了给自己壮气势，公孙破甚至不得不用一声声大喝来驱散心中的恐惧。
这边的震天喊杀声，也刚好与对面虎豹骑的沉默，形成了鲜明对比。
虎豹骑最后方的一千原赤甲军步兵，本来是想要吼出声的，但却发现前方的虎豹骑战士，都是沉默无比，他们也就没了要怒吼出声的想法，但他们有些奇怪，这支名震天下的北凉军，为何不用临阵壮势。
北凉军当然不会靠声音来提升气势，他们的马蹄声，就是天底下最强的气势。
在双方距离只剩下四百步的时候，虎豹骑这边，开始照例泼出一波波箭雨。
而对面的杂牌军，却只能是以血肉之躯硬抗了。
之前的战事太匆忙，他们甚至连甲都没披，更别说弓箭了。
所以，简单的一轮抛射，杂牌军这边，却是伤亡巨大，最前方的人几乎全部被射成了刺猬，只有公孙破凭借强大的实力硬抗了下来。
楚玄默眼睛一亮，在距离再次拉近后，他终于发现了这个敌人没披甲的问题。
楚玄默立马转身朝后面做了几个手势。
于是乎，就在楚玄默刚刚重新坐会马背的下一刻，也是杂牌军自以为抗过了箭雨的下一刻。
一股比之前恐怖和密集了数倍的箭雨，宛如雨点般砸了下来。
公孙破的杂牌军这边，几乎是瞬间，就有上千人被这波箭雨抹杀而去。
这才是北凉军诸葛连弩全力以赴的威力。
七箭连发，再加上双方距离够近，虎豹骑相当于是把将近三万支箭失，一口气落到了敌人阵地上，其威力可想而知。
发射完这一波后，虎豹骑迅速收起弩机，然后握紧了手里的长枪。
只剩几十米了，没有再射击的必要。
而杂牌军这边，两波箭雨，不仅带走了大量战友的性命，还带走了他们好不容易才积攒下来的勇气，剩下的人此刻早已是两股战战，连手中的枪都拿不稳。
他们实在是想不通，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军队？
在双方即将碰到一起的时候，楚玄默手腕一翻，修罗血戟出人意料地来了个斜撩，几乎是瞬间，就将最前方的一名杂牌军战士，削去了半个脑袋，而对手根本没能反应过来。
斩杀第一个对手后，楚玄默也是成功突入到了敌阵当中。
进入敌方大军的第一招，就是在群战中屡试不爽的横扫千军。
不出意料地，周围所有人再次被腰斩，在楚玄默周围清出了一大片空地。
楚玄默一边凿阵，一边暗暗观察这支军队，同时也注意着本方军队。
与之前的预料差不多，这个临时拼凑起来的杂牌军，战力比北凉军差太远了，甚至连赤甲军都远远不如。
不止他这一处敌方在势如破竹般前进，准确地说是所有地方都在飞速推进，这个杂牌军就根本没有能挡得住的。
就连那些普通的北凉军战士，杀起这些家伙来也是轻松随意，对手连带给他们伤亡都很困难。
当然，张牧尘等人的那几处就更不用多说了，他们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对手，凿阵速度都是那么快。
这会，张牧尘不但已经到了敌人阵型的最中央，甚至马背上还多了一人。
这个杂牌军的统帅公孙破。
这还真不能说是张牧尘专找敌人大将，他本来是在专心致志凿阵的，但这个公孙破不知道到底是头太铁，还是没注意到他一品的实力，反正埋着头就朝他冲过来了。
那张牧尘还能咋办？
最多就是看在他是敌方统帅的面子上，忍着先不一巴掌拍死这个毛脸雷公嘴的家伙呗。
所以他只是拍晕了对手，没下死手，万一能套出什么重大消息呢？
在远处看戏的艳姬，惊讶地发现，虎豹骑与杂牌军的凿阵，竟然完全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说实话，她最先其实不认为这场五千对两万的战争，虎豹骑能赢的，对手那可是两万骑兵。
但战场上的走向，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虎豹骑这边不断地有人突入敌阵收割性命，而杂牌军这里，却前进得极为艰难。
以至于这场五千对两万的战争，两万的那方人，完全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就连虎豹骑最后面的一千临时做了骑兵的步兵，在战场上的表现，受到前边战士们的鼓舞，都比这些杂牌军要好得多。
二十分钟后，张牧尘率先破阵而出，紧随其后的是枪圣赵青龙。
然后就是那个叫楚玄默的小家伙，手里拿的武器似乎相当不一般，自身实力也不差，竟然一路杀透了对方阵型。
而那些人数众多的杂牌军，这会也才刚刚有人率先从阵中杀出。
只不过，那名好不容易杀出阵型的杂牌军战士，来不及欣喜，便脸色大变，居然想要拨转马头直接往回跑。
因为在他的视线里，对手居然还有五千大军，正在虎豹骑后面安安静静列阵，似乎就等着他们凿阵而出。
正是老将杨涛的五千骑兵。
这五千人，都是杨涛亲手**，算得上他的心头肉了，战力虽然比不上北凉军，但与赤甲军抗衡肯定没问题。
对上公孙破的这帮杂牌军，那当然就更是碾压般的优势了。
其他陆陆续续凿阵而出的杂牌军战士，倒是没有像第一个人那样，毫不犹豫地逃跑，而是持续冲锋，意图再次凿阵。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然还能怎么办？当着敌人的面绕路吗？不被射成刺猬就不错了。
杨涛的五千大军，面对着稀稀拉拉向前冲锋的敌人，没有选择放箭，而是同样开始了冲锋。
他们也许是受到杨涛的影响，也许是受到前面虎豹骑的影响，反正也没有任何人喊出声，都是沉默冲锋。
只不过对面的杂牌军战士，能后明显感觉出来，这波敌人，跟之前那一波还是有些差距的。
看冲锋的整齐程度就知道了。
之前的敌人，不仅整齐到战马步伐一致，甚至连枪尖，都始终未曾晃动丝毫。
而这支部队，虽然也很威武，但冲锋起来，跟之前那支还是有明显差距的。
这让他们略微多了一点信心，说不定，己这次方也能冲出去呢？
杨涛这边，直到双方距离不到两百步时，才开始了骑弓抛射。
骑弓，而不是连弩。
弩这玩意，可不是谁都配得起的，像北凉军那样的人手一个，更是整座天下绝无仅有的奢侈。
一轮抛射过后，杂牌军这边，又有上百人落马。
然后杨涛他们收起弓箭，全力冲锋。
老将杨涛虽然年过五十，但在战场上还真是毫不含湖，一柄通体雪白的长枪彷佛被他玩出了花，而且，他是罕见的一手持刀，一手持枪。
这对臂力的要求，可不是一般的高。
但老将却彷佛浑不在意这点压力，连刺带砍，刀枪配合之下，敌人始终是难以近身。
他也是全军凿阵最快的，这会都已经杀入了敌军腹地。
身后的战士，似乎是受到了老将军的鼓舞，一个个奋勇争先，将本就稀拉的杂牌军，杀得更加溃不成军。
楚玄默他们，在完成绕弧后，顺势就在旁边列阵了，并没有上去厮杀。
杨涛的部队与敌人激战正酣，他们上去可能会帮倒忙。
楚玄默大概统计了一下双方伤亡，结果让他相当惊喜。
虎豹骑这边，伤亡没过千，而且大部分，都是赤甲军降军，他们毕竟是步卒，对骑战适应没有那么快，哪怕是被刻意放到了最后面，在凿阵中也是出现了相当程度的伤亡。
而敌人那边，伤亡至少过了七八千。
这意味着，几乎每个虎豹骑战士，都斩杀了一名至两名敌兵。
这是何等傲人的战绩。
若是再加上老将杨涛带给敌人的伤亡，这个杂牌军，估计一次凿阵便伤亡过半了。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对手还有勇气再战吗？
楚玄默双眼微眯，眺望远处，想看看敌人再次凿阵后的反应。
他还真怕这帮家伙凿完阵后就那么跑了，将近万人的骑兵，要是跑了的话，还是会带来不小的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