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霄城正对着彭泽城的，是北门，楚玄默他们，也是从北门进去的。
就在他们进去之后，秦鸿就在北门之外，展开了一场盛大的阅兵式。
阅兵式说是盛大，但却极其简单，以龙血军为主角，但实际上却不需要他们做任何事情。
他们只需要站在中间，静静地感受来自周围的欢呼。
以虎豹骑为首，黑羽卫，天策军，右骑军为主的北凉十数万骑兵，围绕着龙血军，开始了策马奔腾。
马蹄阵阵，激起满天尘土，满带着欢呼与狂野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天下甚至于震得远处的彭泽城秦军，人人瑟瑟发抖。
后世记载，这一天，有四个字，为天下所熟知。
北凉，死战！
大宋王朝，飞阁城内。
按照协议，其实这座城池的归属权，应该在北凉才对，只不过为了抗衡大秦王朝，后面他们又改了协议，将飞阁城还给了大宋王朝，要求则是大宋军队必须在飞阁城内死战不退。
而宋天也确实是展现出了相当程度的诚意，不仅自己亲自留在了飞阁城，还在飞阁城内，驻扎了得有五十万大军。
本来按照楚盟要求，大宋参战部队是不得少于一百三十万的，但飞阁城就这么大，也驻扎不了百万大军，楚盟政策又是以守为主，所以刘欣然对于宋天的只派五十万人在城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毕竟，宋天做得并不过分，除了飞阁城之外，在它后面的几座城池，同样驻扎有近百万大军，基本上大宋王朝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军队，都在这里了。
唇亡齿寒的道理，宋天比谁都懂，毕竟，一旦楚盟战败，大楚还可以依托大宋的纵深与秦军节节抗击，但大宋，绝对会是大秦第一个要灭的对象。
与人合作，既不能太出力，否则自己会吃亏，又不能不出力，那就没有了合作的效果。
很显然，这个度，刘欣然和宋天把握得都很好。
现在的飞阁城，早已经在宋天的亲自布置之下，将其打造成了铁桶一般的存在，其守卫力量，比起昔日的蛮荆城，强出了数倍之多。
楚盟成立的这半年多来，宋天变了很多，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他身上皇帝的味道，越来越澹了，变得更像是一位实干家，亲自盯着自己所创造的每一处成果。
这些成果，包括城墙的加固，护城河的拓宽，城内粮仓的重建，城头走马道的修建，以及守护城池的投石车，滚木擂石，灰瓶金汁，还有城内外每一处明暗哨的设防，以及与飞阁城护卫掎角之势的那两座小城。
每一处，都凝聚着宋天的心血成果，他放下了自己皇帝的身份，再次捡起了昔日大宋兵马大元帅的曾经，用一位军事家的眼光，丈量了自己所需守卫的各处国土。
在楚玄默忙着加固重霄城的时候，他一样也没闲着。
走在飞阁城宽阔的走马道上，宋天忽然笑了。
“朕倒是很好奇，大秦军队究竟打算用多少条人命来填平我飞阁城。”
“飞阁城之防御力量，即使大秦倾尽全国之力，没有几个月以上的时间，也休想拿下。”
在宋天身后，兵部尚书姚琛微笑道。
这会的姚琛，同样看起来已经苍老了许多，在不复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蛮荆城的失败，不仅改变了大宋的国运，迫使大宋与北凉签订了如今的协议，同样也给这位兵部尚书大人，带去了巨大的打击。
他亲自指挥驻守的蛮荆城，本以为足以轻易抵挡北凉三个月以上了，但刘欣然却是用一场简简单单的地道战告诉了他，在守城方面，他还差的远。
以地道灌水，浸塌城墙，这种战术，闻所未闻。
而此番，他已经在防止秦军挖地道那一块，做了专门的布置，只要秦军敢来，那就等着一个个被呛死在地道之中吧。
“上一次面对北凉道时候，姚爱卿也是这么说的吧”，宋天打趣道。
姚琛低下头：“微臣惭愧。”
“没事，都是过去的事了”，宋天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不知姚爱卿可曾听说了那北凉龙血军最近之战。”
姚琛点点头，“听说了”
宋天道：“以为如何？”
姚琛只给了四个字：“神来之笔。”
宋天大笑：“那看来朕败给北凉，倒也不冤了。”
这位兵部尚书抹了把头上的汗，然后道：“微臣以为，龙血军如此悍勇，于我等恐怕未必是好事？”
宋天哦了一声，然后澹笑道：“姚爱卿是不是担心秦军会由于忌惮北凉，所以放弃重霄城，转而主攻我飞阁城？”
姚琛点了点头，“微臣以为，我等当早作准备。”
宋天笑了笑：“姚爱卿这次可能看错了，因为秦军，根本没有主攻对象。”
姚琛眼神疑惑。
宋天继续解释道：“大秦有三百多万大军，完全没必要再搞一个主攻助攻出来，他就是把飞阁城，流丹城，重霄城全部作为主攻方向，我等又能如何？”
后者终于恍然大悟，只是有点愤然道：“这大秦王朝，是不是有点太托大了，论军队数量，难不成我楚盟还会怕了他？”
宋天嘴角玩味道：“我楚盟？”
“微臣口不择言，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姚琛自知失言，连忙跪下来请罪。
但宋天却只是笑着摆摆手，“起来吧，多大点事，要是为了一句两句话就杀人，那朕岂不是得累死。”
宋天步伐渐渐远去，姚琛这才敢抬起头来，额头上满是冷汗。
其实他本不该如此畏惧的，因为现在的宋天，确实不是以前的宋天了，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宋天对于他刚刚的话，是确实没有丝毫的介意的。
但越是这样，他就越胆战心惊。
这世界上，哪有皇帝，会真的不在乎臣子下意识的不臣行为呢？
已经渐渐远去的宋天，眼中闪过了一抹阴晴不定的神色。
他有一件事没对姚琛说，那就是，他们所有人，可能都被刘欣然或者是秦鸿给算计了。
先是大包大揽下秦军最有可能攻打的重霄城，然后又派出龙血军在大秦后方搅了这么一场，看起来刘欣然是在为抵挡大秦而努力，实则不然。
北凉的举动，其实更像是秀肌肉，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秦军，老子不好惹，你最好去打其他人。
这也就是姚琛刚刚担心的事，只不过被宋天给否决了，因为他得为自家人加油打气，而不是在战前就灭自家威风。
刚刚他给姚琛的话，其实很容易就听出破绽，大秦却是可以不分主次地同时攻打这三座城池，可是，在打完之后呢？
楚盟之所以要死守这三座城池，那还因为只要挡住了这里，大秦就始终没有办法南下，可是，只要打下三座城池之中的任何一座，这个屏障就不存在了啊。
秦军完全可以先打三座城池，然后在拿下其中任何一座之后，转而一路南下，直扑其他城池。
而秦军最有可能突破的，恐怕就是飞阁城了。
对于飞阁城能否守住，其实宋天自己都没太大的把握，虽然没有和秦军交过手，但这不代表他不知道秦军的强大。
他所想的，是在飞阁城这边，尽可能多的消耗秦军的有生力量，最好是让大秦伤筋动骨的那种，那样，楚盟才有机会战胜。
不过这些东西，太复杂，也充满了不确定性，所以他才说，是可能被算计了，因为他也不确定，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到底是每一步都在刘欣然的预料之中，还是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也未免太可怕了。
思绪纷乱的宋天，有些无奈地揉了揉脑袋，然后暗骂了一句：
“奶奶个熊”
骂完之后，他自己又忍不住笑了。
真是怀念啊，自己以前带兵打仗的时候，那脏话可是随口就来，哪像现在，憋了半天也只能憋出来一句“奶奶个熊”
走到自己的房间后，宋天屏退左右，就连贴身太监，大屌丝孙天行都被碾了出去。
然后他才关上房门，从床底下小心翼翼地拿出来一个箱子。
打开箱子，一股恐怖的杀气瞬间扑面而来，甚至让宋天这等二品高手都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
那是一柄短刃，看起来像是一把刀，但又不完全是。
充满杀气的短刃，并不像别的兵器那样，以血红色而着名，反而是以碧绿色为主，看起来像是充满了生命气息。
可那恐怖的杀气，又是丝毫做不得假。
而且，在碧绿色与杀气的矛盾之中，还有着一股无比吸引人的能量。
那种感觉，有点像是，恶魔在召唤你，让你你明明感到很恐惧，可又忍不住地前行。
宋天轻轻抚摸着并不光滑的刀柄，然后看向了刀柄后面的四个字。
恶魔之吻。
十大神物之一的恶魔之吻，也是大宋王朝的镇国之宝。
之前，哪怕是蛮荆城破的时候，宋天也没有把它亮出来，或者说，当时恶魔之吻还在雄州城，他也没那个本事亮出来。
而现在，危机再现，这个自己以前并不相信的，十大神物的传说，又是否能助我大宋，度过难关？
【作者题外话】：北凉，死战
致敬雪中悍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