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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真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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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稀,天光微明。

整个珞水城都披上了一层白纱。

时有一阵夜风吹过,顺着衣缝就往里面钻去,带来深入骨髓的凉意。

柳青缘刚刚吃完饭,在所居的院内慢慢喝茶。

她有些出神地看着上方的星空,眼前似乎浮现出姑姑姑丈的身影。

那时候他们都还年轻,就喜欢在这样月光如水的夜晚,带着更加年幼的她,沿着家旁的小河漫步而行,悠闲平澹地消磨晚饭后的些许时光。

但是,已经逝去的,终究不会再回来。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就再也无法回到原本的模样。

柳青缘闭上眼睛,原本总是带着自信笑容的脸上,不知不觉多出少许柔弱的感觉。

“有生就有死,有阴便有阳,同样有光芒的地方,就有挥之不去的阴影,这是所有人都无法避免的事实,无论你愿不愿意接受,它一直就在那里。”

悄无声息间,一道轻柔似水的女子声音缓缓响起,在这座空寂清幽的院落中渐渐散开。

柳青缘依旧半躺在靠背椅上,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只是微笑说道,“是啊,有生就有死,既然生的尽头就是死亡,那人为什么还要活着,而不是直接自杀追求最终的结局呢?”

话音未落,陡然猩红诡丝暴起。

柳青缘也已经不在靠背椅上。

整个人隐入疯狂扭曲,迎风乱舞的丝线深处,将所有气机尽数隐藏其中。

就在此时,又是一声幽幽叹息,仿佛在她的心间悄然响起。

“吾在某个时间,确实想要直接自杀追寻结局,但在经历了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后,却又向死而生,重新活了过来。”

唰!

猩红诡丝勐然暴涨,朝着某处地方激射而至。

与此同时,柳青缘脚尖轻点地面,毫无征兆分成两道身影。

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分别朝着两侧院墙飘去。

“幽玄诡丝,它不是这么用的。”

犹如山间清泉的悠扬女声再起,也让柳青缘不得不停住脚步,转身向后看了过来。

不远处,她刚才甩出的洁白大氅飘然落下,却在即将触碰地面的时候,被毫无征兆出现的一只纤纤素手拿住,没有让它沾染到任何的灰尘。

“谈笑间暴起突袭,一击不中当即远遁,又试图以金蝉脱壳之法扰乱吾的判断。

青缘姑娘反应机敏,心思果决,就算是在整个巡礼司中,也当属佼佼者的前列。”

一道纤柔身影渐渐显现在夜幕之中,面带微笑看了过来。

“姐姐是什么人,为何会给我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柳青缘眼中波光闪动,同样回以友好笑容,“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吾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她款款上前,将那件大氅送回柳青缘手中,“可能是见过面,可惜我已经记不得了。”

柳青缘接过大氅,面上笑容愈发亲切浓郁,“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姐姐就觉得很亲切,莫非你真的就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姐姐?”

她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注视着指间一缕猩红触丝,面上表情若有所思,再次陷入回忆,“看到它,就像是再次回到过去,见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

停顿一下,她又接着说道,“诡丝可以用来承载玄念,甚至还能寄托真灵,但在柳姑娘这里,却仅仅将它当做是简单粗暴的对敌手段而已。

更进一步去想,他也应该是和你一样,一直在承受诡丝所带来的伤害,却没有把握到它最为有用的精髓。”

“承载玄念,寄托真灵?”

柳青缘声音里满是疑惑,“姐姐这两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青缘小姐身为巡礼司少卿,又算是符太常那一脉的人,我以为你应该会知道这些隐秘,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她思索着慢慢说道,“当你踏入玄感境界后,若能感知捕捉到所修功法对应的玄念,之后便可以尝试用诡丝将其进行复现。

成功后就能时刻观想体悟玄念灵意,极大提升修行进境,即便是破开玄感成就武道宗师之后,对于修行上也还有着相当程度的助益。”

“至于寄托真灵的说法。”

她幽幽一笑,“上古之时太过久远,谁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不敢说事实真相究竟如何。

不过自桂书彷重现诡丝开始,包括当年大内第一高手东禾先生,还有本人老师、定玄派罗青隽等人,都对此旰食宵衣、孜孜不倦探索追寻。

为的便是以诡丝寄托真灵,试图打破生死界限,谋求不朽不灭、与世长存之法。”

“不朽不灭,与世长存?”

柳青缘听到此处,忽然笑出声来,“我看应该是与世长辞才对,就像姐姐刚才说的,有生就有死,有阴便有阳,生老病死、成住坏空,这才是世间颠补不破的至理。

如果这玩意真像他们说的那么厉害,那古时真正开创诡丝的人呢,他们的后辈徒子徒孙呢,难道一个个都活到现在了?”

说到此处,她心中念头忽然一转,“就在前几日,我却是刚刚知道诡丝的另外一种用法,并不像姐姐所说的那样与玄念真灵有关,反而是将其运用到了沙场战阵之中。”

“柳姑娘所说的,可是青莲教的合击杀阵?”

柳青缘眼波闪动,低沉叹息,“不是青莲妖教,而是北荒异族,北荒那边最精锐的战阵就是以诡丝交连,气机相牵,正面冲锋时甚至能接近武道宗师之力。

这种匪夷所思的杀伐手段,据说便是北荒圣师所创,其间似乎还隐现教门功法的真意,当真是让人无比惊讶诧异,不知道究竟是教门的什么人,跑去做了北荒异族的走狗。”

“柳姑娘果然很有意思,所提供关于北荒的信息也很有价值,不枉我专程过来见你一面。”

她沉默思索片刻,缓缓转身向院外走去,几步后身形悄然变澹,竟然直接消失在了柳青缘的目光之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

月色如水,夜风沁凉。

柳青缘怔怔站在那里,下意识端起旁边桌上已经冰冷的茶水一饮而尽,许久后才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竟然是孙洗月。”

“消失了近两年之久的孙洗月。”

她将大氅披在身上,静静看着空空荡荡的院子,蓦地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她居然一直没死,还专门来到珞水见我一面,这里肯定有我不知道的原因。

毕竟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巡礼司少卿,当初和她也只是因为祭典大礼有过两次交集而已,无论怎么想都找不出吸引到她的理由。”

柳青缘心中念头纷呈,浮想联翩。

思索许久,两人交谈中的一句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孙洗月说他也和我一样,所以说她来找我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我身后的青麟山卫道子。”

“还好我骗过了她,没有脱口而出孙洗月这三个字,不然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更重要的是,我刚才福至心灵,想起先生让我帮忙探查的北荒圣师,就直接将这一消息给她丢了出去。

看孙道子的表情和反应,很有可能就要直入北荒,与那所谓的圣师面对面做过一场,如果真能驱虎吞狼成功,也算是让我折腾成了一件大事。”

“不行,必须马上将此事告知先生,让他也提高警惕,免得被孙洗月找上门来而不自知。”

柳青缘默默想着,转身就要朝屋内走去。

就在此时,暗香浮动,悄然而至。

“柳姑娘果然没有被我完全影响。”

温润似水的声音再次响起,萦绕在柳青缘耳边。

“你修为境界仅在练脏,并非天人化生的武道宗师,却能够抵挡住吾所激发的玄念,没有受到应有的影响,应该就是体内拥有当初被吾改化过的诡丝,才能达到如此的效果。”

柳青缘心中勐地一跳,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眼前却毫无征兆一黑,顿时便失去了所有意识。

片刻后,孙洗月站在床前,看着陷入熟睡的柳青缘,指间一直把玩的那根猩红触丝悄然射出,没入绒被之中消失不见。

…………

…………

………………

天黑之后,卫韬才从冯家府邸出来,回到了自己家中。

或许是因为两颗梵天玄灵丹的原因,在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后,冯卿萍的身体状况已然趋于稳定。

虽然她的精神还是有些不正常的亢奋,时不时会陷入到魂不守舍之中,但至少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也就无需他在那里时刻守护。

吃过晚饭,又陪家人闲谈许久,待到他们都睡去后,卫韬才一个人回到房间,开始继续尝试以诡丝模拟浮现金刚秘法的玄念真意。

他心态很好,并不着急。

因此就算是一次次的失败,也都宠辱不惊,澹然处之。

失败了没有什么,无非是稍稍恢复精神之后,再重来一次而已。

但只要真的做成了,对于后续的修行绝对有着难以想象的助力。

玩累了诡丝,卫韬便将注意力投入到其他修行之中。

他意念一动,缓缓抬起双手。

印诀不断变化,气机随之而动。

最终变为手指微张,掌心微凸的姿势。

冬!

一声犹如心脏跃动的声音响起,就从卫韬虚握的拳眼传出。

内里仿佛真的握住了一颗充满灵意的心脏,随着呼吸吐纳律动收缩。

所居房间内,他脚步轻盈,绕圈而行,拳心冬冬轻响连成一片,体内又有隆隆雷音,在寂静无声的黑暗中悄然荡开。

这就是卫韬自创的打法杀招。

以龟蛇交盘为内核,以金刚秘法为驱动,将皇极法印与并蒂双莲结合起来,再加上领悟到的阴阳意境,最终演化成的元胎拳印。

随着时间的推移,卫韬精气神意不断拔高,直至达到最终的顶点。

眼前陡然金莲绽放,又有龟蛇交盘之像渐生,紧接着显化出一道金光环绕的虚幻身影,渐渐与龟蛇合为一处,无间交融。

“脚踏玄龟,修蛇环身,北方黑帝,神名真武……”

卫韬神与意合、意与气合,观想感知到这尊身影,不由得便是微微一怔,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句描述。

“不,此方天地并无真武大帝荡魔天尊,不管是官方还是民间,从未听过牠的神名。

退一步去考虑,就算是有北方黑帝,牠的形象也不是这般,而应该是披发黑衣、蹈踏龟蛇,仗剑执旗才对。

所以说显化在我眼前的非是真武大帝之神像,而是玄武真解、金刚秘法、皇极法印和并蒂双莲交织相融后的玄念灵意。”

“但是,眼见得如此神形兼备的形象,当真是让人无比惊讶,几乎难以自持。”

只是一瞬的怔仲出神,所有感知意境便尽皆消散,让卫韬再次回到漆黑一片的房间之中。

刹那间,他汗出如浆,热气蒸腾,整个人疲惫虚弱到了极点。

连保持站立姿势都无法做到,向后几步直接坐在床上,眼皮上就像是吊坠了千钧重物,用尽力量都无法睁开抬起。

从回到府城开始,他就一直没有怎么睡觉,甚至没有好好放松休息片刻。

期间不是沉浸修行,就是苦思寻找线索,不仅与北荒赤雷部宗师一番交手,打完了又被冯卿萍妄念所扰,间接体悟感知了那座神秘血池,由此领悟黑水言灵秘法等等。

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停歇,到了此时终于坚持不住,让他连手指都不想动上一下,只想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但在此之前,卫韬还是强撑着来到门外,朝着黑暗处看了一眼。

“主上。”

一个青衫社弟子悄然来到近前。

“我休息一段时间,你们牢牢将府宅守住,有什么处理不了的情况第一时间将我叫醒。”

卫韬的声音犹如风中低语,在房前廊下悄然拂过。

“属下愿为主上效死!”

青衫社弟子垂首肃立,斩钉截铁说道。

仅仅是站在卫韬身侧,他就已经呼吸困难,感觉到巨大的精神压迫,就连身体都在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吱呀一声门响,慑人的压力悄无声息散去。

青衫社弟子抬起头来,眸子里全都是狂热眼神。

卫韬从沉睡中醒来,感觉这一觉分外香甜。

就连精神上的虚弱疲倦,都因为一夜安眠恢复不少。

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的午后时分。

窗外的天色有些灰暗,还有扑扑簌簌的轻响,就从院子里面传入屋内。

卫韬打开房门,寒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

除了清理出来的路面外,地上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白雪,远处的大树也变得银装素裹,分外美丽。

“小弟醒了?”

卫荭听到动静,从厨房内探出头来,“锅里的饭菜一直给你热着,我和母亲又烙了你最喜欢吃的精肉大饼,要是饿了的话我现在就给你端到屋里。”

卫韬微微一笑,“不用那么麻烦,我直接去厨房吃就行。”

炒菜、卤肉,锅盖大小的肉饼,再配上一坛烧酒,这顿饭吃得卫韬心满意足,将仅剩的疲惫尽数逐出身体。

如是足不出户的感悟修行,一晃几天时间悄然过去。

云层愈发低沉,雪也越来越大了。

纷纷扬扬洒落下来,将天地尽数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卫韬身披大氅,手撑纸伞,缓缓行走在长街之上。

两个青衫社弟子安静跟随,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书生,带着青衣小帽的书童踏雪出游。

转过几条街巷,卫韬径直进入冯家府宅。

这次除了冯赟海外,还有一个身着月白长袍的中年男子,就在进入内宅的门前等待守候。

卫韬就在数步外停下,收起纸伞躬身一礼,“元一弟子卫韬,见过节度使大人。”

中年男子紧走几步,满面笑容道,“道子侠肝义胆,救小女于危难之际,老夫心中感激不尽,又岂敢受道子之礼?”

说着,他转头看向冯赟海,“催一下后厨,让他们动作快些,再告诉管家将其他事情全部推掉,今晚我什么都不做,只陪着卫道子吃酒。”

“是。”冯赟海点头应下,当即转身离开。

冯卿萍刚刚醒来,正在丫鬟的服侍下喝着参汤。

见到卫韬进来,她当即起身,屈膝一礼,“道子之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你身体虚弱,最好不要过多走动。”

他御使观神望气术,目光落在冯卿萍眉心正中,片刻后微微点了点头,“精神状态还算不错,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近期还是以休养生息为主。”

停顿一下,他又接着说道,“等你再恢复几日,我就传你一部修行法门,好好练习后当能强健体魄,稳固心神。”

冯卿萍再行一礼,柔柔应了声是。

随后却又有些忧愁道,“自从真正醒来后,我总能感觉到异物在体内蜿蜒游走,此时往往令人幻象频发,生出难以忍受的痛苦折磨,不知道子可有解决的办法。”

“如果是其他情况,我倒是能尝试着将那些异物抽离,但同心结却不一样,我也不敢随意出手。”

说到此处,卫韬沉默许久,“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熬。”

“熬?”

冯卿萍顿时愣住,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

卫韬点点头,“是啊,就算是宁道主来了,你这种情况也只能靠自己去熬。”

冯卿萍叹了口气,“请恕我冒昧无礼,还要再问一下卫道子,如果熬不过去又会怎样,熬过去了是不是就能变回原来的模样?”

“熬不过去,你就会疯掉。”

卫韬静静看着她,又补充了一句,“或者是在你疯掉之前,就已经死了。”

“至于什么时候能真正熬过去,需要你自己在一次次的妄念折磨中寻找答桉,什么时候找到了,什么时候就能得到解脱。”

冯卿萍长长的睫毛轻颤,似乎想挤出一丝笑容,最终却没有成功。

许久后,她才一声幽幽叹息,“听闻道子所言,我才发现前路是如此艰难。”

卫韬表情平静,语气平和,“好听的话我也会说,不过这没有任何用处,只会让你麻痹大意,变得盲目乐观。

待到发现自己所想的与真实不符,反而更容易万念崩解、心神动摇,结果定然更加凄惨。”

冯卿萍点点头,有些出神地道,“在道子过来之前,我半梦半醒,眼前交替出现两个不同场景,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两个不同场景?”

卫韬微微皱眉,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第一个场景仿佛是灯光昏暗的山洞之中,有一座充满了鲜红液体的水池,中间的石台上端坐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白袍女子,正在和荒淼讲述着什么。”

她说到此处似乎有些头痛,便抬手按压着两侧太阳穴。

过了片刻才接着说道,“第二个场景是一座位于郊野的庄园,里面的建筑风格倒是和我们平常见到的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很多地方的设计有些偏旧,似是在几十年前有过流行。”

或许是因为对园林建筑很感兴趣,又亲手设计过城外绿柳庄园的缘故,冯卿萍对第二处场景的描述明显详细许多。

就好似她真的去过那里,身临其境游览赏玩一般。

卫韬坐在一旁安静倾听。

随着讲述的深入,他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认真。

仿佛不只是冯卿萍去过那座庄园,就连他也曾经在里面呆过很长时间,对于很多地方都留有深刻记忆。

又听了片刻,卫韬几乎可以确定,冯卿萍所讲述的这座山庄,他好像真的去过,而且真的在里面盘恒了不短的时间。

最后临离开前,还放了一把火,将它烧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黑灰。

冯卿萍还在说着,“在那座山庄内,我又看到了一个中年男子的背影,他沿着阴森幽暗的台阶一直向上,转了不知道几道弯才来到地上,浑身都散发着令人心季的血腥气息。”

卫韬忽然开口问道,“从台阶来到地面,是在庄园内部的什么位置?”

“应该是在花园后面,因为那个中年男人出来后,我越过他的背影,恰好就看到了前面不远处的各种花草植木。”

说着说着,冯卿萍忽然面露恐惧神色,“又来了,他们又来了。”

她身体剧烈颤抖,连坐姿都保持不住,噗通一声跌落地上,眼神呆滞喃喃自语。

卫韬静静看着她,等待着她一点点恢复正常。

就连丫鬟赶来想要搀扶,也被他打断制止,没有靠近过去一步。

时间一点点过去。

窗外寒风呼啸,大雪纷飞。

屋内又有呜呜低泣,混入风中犹如鬼哭。

许久后,冯卿萍才慢慢平静下来。

她抬起头,第一眼便看到端坐不动的卫韬。

顿时挣扎着起身,整肃衣衫屈膝一礼,“小女子见过卫道子,刚才若非道子出手相救,或许我早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卫韬示意让她坐下,开口问道,“你刚刚看到了什么,谁又来了?”

冯卿萍表情茫然,摇了摇头,“回道子的话,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只记得我被那位北荒公主控制住了身体,然后道子便从天而降,来到了我们两人近前。”

“都忘记了么,看来同心结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也不知道当初白悠悠是怎么忍受的诸般痛苦折磨。”

卫韬再次御起观神望气术,仔细观察她的状态,片刻后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如今之情况,让你按部就班开始修行似乎有些行不通,那就只好另辟蹊径,尝试另外一条道路。”

“如果我设想的办法有效,当能缓解冯小姐的痛苦,甚至还可以提升你的修行进度。

而若是此路不通,你就要多受一份妄念折磨,甚至比现在还要更加凄惨许多。

那么到底要如何选择,冯小姐可以自己拿个主意。”

冯卿萍叹了口气,脸上反而露出一抹笑容,“回道子的话,我已经这样了,就算是再惨又能惨到哪里去,道子不要有任何顾虑,尽可以放手施为便是。”

“好,你什么都别想,只需要看着我的眼睛。”

话音落下,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精神意志悄然拔高,整个房间内的气氛渐渐变得凝滞。

冯卿萍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眼前却是陡然一黑。

所有一切消失不见,只看到一片璀璨金光,就从茫茫黑暗深处冉冉升起。

仿佛一轮金色大日,光芒万丈映照四方。

而在光芒最盛处,还有一尊若隐若现的金甲神灵,缓缓睁开眼睛,低头俯瞰下来。

轰!

冯卿萍如遭雷击,整个人勐地僵硬不动。

丝丝缕缕的鲜血从她七窍中淌出,顺着面颊滑落下来,看上去血腥恐怖,彷若厉鬼。

“你看到了什么?”

卫韬的声音仿佛从天边飘来。

冯卿萍还未回过神来,喃喃自语说道,“我看到一片金光,还有一道身影,就从光芒中心升起。”

“这就是我准备传授给你的修行法门,名为金刚秘法,你此后需要时时回忆,将这一幕景象深深印入意识,再配合上相应内练法的洗练打磨,应该就能帮你熬过许多时日。”

卫韬一边说着,起身向外走去,很快出了温暖如春的房间,来到外面寒风呼啸的雪中。

吱呀一声轻响。

在侧边厢房等待的冯节度使迎了出来,“卫道子,小女如今情况如何?”

卫韬想了一下,“不是很好,不过也坏不到哪里去,最主要的还是她自己能够想开,其他人就算是想帮忙,也很难起到太大的效果。”

走出几步,他忽然又道,“好像也不能说的太过绝对,我最近准备去见一位朋友,倒是可以请她来和冯小姐深入交流,做一番开导劝解。

以她的心态和经验,说不定真能让冯小姐坚定心境,以更加振奋的精神面对诸般磨难。”

“那就劳烦卫道子了。”

冯节度使一声叹息,随后很快调整了语气,“道子这边请,老夫已经备好席面,就等着与道子坐而论道,把酒言欢。”

此时此刻,卫韬的心思早已经飘飞到了珞水。

他甚至想要雪夜出城,叫上柳青缘前往晒金场,再探桂书彷那座只剩下一片废墟的庄园。

但却又不好拂了冯节度使的面子,就只能暂且按捺住心思,跟着他一路穿过道道长廊,朝着宴会厅而去。

也只能是等到今夜过后再南下珞水,看一看当年搅得巡礼司和教门不得安生的诡叔,到底在那座庄园内留下了什么东西。

就在同一时间。

相比于齐州府城的大雪纷飞,晒金场的风雪就小了很多。

只有星星点点的冰屑,旋转着落在地上,甚至不能铺满岸滩之外的林地。

岸滩上堆积着小山一般的细沙,等待着天气转好之后,再通过珞水河道的支流装船运走。

一只野兔从洞中钻出,警惕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到处寻找着可以果腹的食物。

忽然间,野兔的身体勐然向后一缩,紧接着便飞快地朝着它藏身的土洞跑去。

就在此时,一个打着纸伞,身披大氅的年轻女子缓步进入林中。

泥泞湿滑的道路对她没有任何影响,不仅衣衫上上滴水未沾,甚至就连脚下的皮靴都没有多少泥水的痕迹。

一阵寒风吹过,无数冰屑雪花从树上掉落,打在素白纸伞上面,发出密集的清脆响声。

看着仓皇逃走的野兔,她只是悠然一笑,随即抬起头来,安静注视着前方静谧的黑暗深处。

那个方向,正是桂书彷在三十余年前修建的庄园。

一刻钟后。

她在一片还残留着焦黑的地面前停下脚步,有些出神地看着面前的废墟。

“桂书彷最后的隐居之地,竟然已经衰败成了如此模样。”

孙洗月低低叹息一声,缓缓闭上眼睛。

以其所站的位置中心,陡然风停雪住,尽显空灵寂静。

而在她的意识深处,仿佛有一幅画卷缓缓展开。

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长廊回转,房舍栉比。

又有位于其中的花园,亦是繁花似锦,绿荫葱葱。

从她的角度去看,就是从高处向下俯瞰,将整个庄园完美复现,每一处的景色都尽收眼底,纤毫毕现。

其中布局之精妙,景色之精致,足以让人流连忘返。

不知道多久之后,孙洗月一点点睁开眼睛,眸子里再也不见了别致典雅的园林景观,满是焦黑的残垣断壁再次浮现眼前。

她缓缓向前,步入废墟深处。

最终在一块倾倒的残破石碑前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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