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灯点头:“这事不清楚的地方太多了,先不着急,等回汴苍再查。”
说完,她又看了眼风不闻,之前他说不来剑是被封印,机缘巧合之下才出现,现在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想。
难办,也不晓得他方才发现什么没。
想到这,容灯不禁开始惆怅起来。
两人下了山,却没告诉解池安走影事情的真相。
这孩子才十二岁,好不容易从悲痛中打起气来,风不闻怕再让他知道啊娘的死也跟南归苍有关,他会受不住。
等留以后吧。
第二日一早,三人出海返程,决定先去解家再言其他。
解家宗坐落于云出月,名字起得很有诗意,是一处山谷,三面环山易守难攻,谷内四季如春鸟语花香,即使是冬日也开满了芬香馥郁的各类鲜花。
看来解清慕一把年纪了还喜欢种花不仅跟自身属性有关,还跟家族一脉相承。
守门的人不认识风不闻和容灯,却知道解池安手中的那柄剑鞘,他立马欢天喜地地跳起来,直接将三人引到正厅,连跑带蹦地去叫老宗主了。
容灯忍不住莞尔,这么高兴的吗?
宗主儿子回家这件事立马就掀起一大风波,三人还没见到老宗主和老夫人,解清慕的表哥就先拉着妻子过来。
那人身材偏瘦,长着撇八字胡,鼻尖微勾,眼睛跟老鼠一样,笑容满面,却叫人一打眼心里就不舒服。
他作揖:“在下姓解名所,敢问二位是?”
风不闻坐着轮椅,容灯在他身后推着,两人知道这几大宗门中八成都有南归苍耳目,便也没有隐藏身份的必要,容灯直接道:“我奉安公主,他四皇子风不闻,双尘峰峰主。”
这话说得随意,却把解所吓得不轻,当即连揖都不敢做了,直接拉着妻子俯身跪在地上一拜:“哎呦,原来是两位殿下,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这笑得实在是一脸讨好,容灯向来不喜,也就没什么好脸色:“起来吧起来吧,老宗主快到了吗?”
“快到了,”解所这才跟注意到解池安一样,笑得越发灿烂,“哎呀,这就是我那表弟在外面的儿子吧,小小年纪长得还挺不错,想必他娘也很是好看。”
容灯:“……”
风不闻:“……”
什么叫在外面?什么叫他娘也很是好看?!
这不赤.裸裸地说池安他娘靠容貌勾搭解清慕,才有了孩子吗?而且在外面是什么意思,不想承认解池安少宗主的身份?
两人脸色当即就黑下来,解池安也听得话里不对劲,解所笑着伸手想摸他脸时,他往后一步退了开来,眼里压着不悦。
小池安这才刚刚回来,这解所明显就是故意来试探底线,要是不争了这口气,以后怕是会把他当软柿子捏。
容灯不可能看着这样的事发生,当即就笑道:“他娘确实比你内人要动人不少,并且池安天资卓越,火灵气少见的纯粹,如今是双尘峰峰主的亲传弟子,年纪虽小修为不低,以后定然能更出类拔萃呢。”
这话一拉一踩,可是直接把解所连同他家人孩子贬得一文不值,她又笑着脸说,叫人有气也无处撒,听得风不闻也忍不住轻勾起唇角。
解所干笑两声:“如此就太好了!叔叔记得你叫池安对吧?可真是给我们解家争光呢!”
“谁给解家争光呢?”里间忽然穿出一声苍老却又有力的声音,很慈祥,带着笑意,应该是池安的奶奶徐柒。
她由侍女搀扶着,走得很快,话音刚落就从门口出来,体态微胖,后背有些佝偻,已经是满头华发。
看见池安的那一瞬,徐老夫人的脚步一顿,她目光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忽然间便婆娑了双眼,快步来到池安跟前:“你……你是我的乖孙子?你是池安?”
解池安点点头。
小家伙从一挨近云出月开始就一直在紧张,马车里光抿着唇不说话,这会身子又有些微抖。
因为母亲的原因,他对解家的印象一直不好,更何况先一见那个什么解所就被暗着挖苦一遭,原本就差的印象更是雪上加霜。
看得出,他在害怕。
风不闻握住了他的手掌,轻轻唤了声:“池安。”
解池安咬了咬唇,低着头喊人:“……奶奶。”
徐柒眼不拙,她躬身在解池安身前,尽量跟他持平,带着安慰的语气,神情轻松道:“你爷爷非说自己要穿套最好看的衣服来见你,一个糟老头子了还要臭美打扮一番,一会呀,你就能见到他了。”
说着,徐柒又跟容灯风不闻问候两句,再勾头往后看了看,问池安:“乖孙,你那爹去哪了,怎么这么会都不见他出来?”
风不闻和容灯相视一眼,欲言欲止,最后选择缄口不言。
解池安又低下头去,呼吸渐渐快起来,眼泪又在框里打转。
“啊爹他……啊爹他……”
徐柒顿住。
她双眼失神,踉跄一步,侍女连忙扶住。容灯在一旁已经做好了掐人中和心脏复苏的准备。
徐老夫人深深吸了两口气,抬手示意自己没事,随即让下人伺候容灯坐下,端上茶水。
正厅内安静下来。
“知道是谁做的吗?”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声音苍软无力很多,方才还高兴到脚步轻快的老人家,这会就已经满目苍凉颓然。
解池安摇头,深吸一口气:“是,是风月山庄庄主动的手,但他已经,已经自裁在啊爹跟前了。”
来时风不闻曾提醒过他云出月内很可能有南归苍的人,先不要打草惊蛇,小家伙心中悲痛,却也一直记着。
“萧无何?!”
许老夫人猛地站起身又失力坐下,口中呢喃着:“难怪,难怪……”
容灯见她似乎知道什么,正欲问时,里间门口忽然又出现一人,身材很硬朗高大,穿了身暗红色的衣袍,下巴胡须拖到胸前,年纪虽大,眼眸却依旧清亮有神。
“是池安回来了?!”他喜道,大步流星地往这边来,走了两步才发现屋内的氛围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