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娘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不过也还好,依旧笑着招呼道:“您稍等,留喝还是外带?”
容灯看了眼外面,此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湖水映照着晚霞,金红一片,波光粼粼。
她开口:“外带。”
老板娘一看就不对劲,她忙问:“姑娘是外乡人吧,想到湖边喝?”
容灯没说话。
老板娘劝阻道:“我这酒后劲有些大,您可得小心失足,这湖水看着清浅,其实极深的!”
“掌柜放心,淹不死。”容灯干巴巴地笑笑。
旱鸭子是风不闻,又不是她容灯,再说她灵气属性就是水,哪有大水冲龙王庙的?
老板娘见状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容灯得了酒,找棵湖边柳靠着,仰头就开始往嘴里灌,好景配美酒,确实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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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不闻等到夜里也没见人回来,传音阵也不回话。他问祁烟:“容灯说去买吃食?”
祁烟也很是担心:“你快去找找!”
风不闻立马拔腿出门。
青粥镇不大,容灯与他风灵相通,人是在湖边找到的。
容灯身边碎着两个酒坛子,她脸色通红,嘴里“咯咯咯”地笑出声,跟个孩子似地蹲在湖水边,衣裙拖进水里也不管。
她两手一下又一下地捧着水,哗啦啦洒下,笑得越发开心:“好玩!哈哈哈哈好玩!”
风不闻眉毛拧成一团。
他取出斗篷盖在容灯身上,又想将人扶起来,岂料被容灯使劲挣开:“你谁啊?做什么抓我?!”
她说完,又开始重新去捧水。
这一看就是喝醉了,风不闻怕她跌进湖里,开口哄道:“容灯,容灯,我们先回去?”
容灯扭过头来,迷迷糊糊地盯着风不闻望了好半响,忽然喜道:“风不闻?!”
风不闻被她这模样弄得又想笑又无奈,他缓缓把手伸过去:“是我,我们回去吧,该睡觉了,外面风冷。”
容灯手里还捧着水,她递过来,水淋淋漓漓地往下滴答着:“这里的酒可好喝了,风不闻你快来尝一口!”
风不闻哭笑不得。
“快尝尝,你快尝尝,”容灯又凑近几分,手有些抖,哪里捧得住水?两句话的功夫就漏完了。
她神情很是沮丧,嘟着嘴看自己的掌心:“没了……怎么办,尝不到了……”
说完,又似想起什么,把屁股挪回湖边,又重新捧了一捧,重新欢快道:“这里还有好多!你快来尝!”
风不闻看着又凑上来的手,见容灯双目都是期待,忽然不忍心拒绝,便微微俯身在她掌心小呷一口,夸赞道:“确实是好……”
酒字还没吐出来,忽然被两片柔软堵了回去。
风不闻浑身一震。
容灯手上还都是水,环抱住他的时全擦在了衣服上。
她闭着眼,吻地很认真,也很用力,风不闻这才发现容灯是长了虎牙的,直接磕开了他的下唇。
一时,两人唇齿间满是酒香和淡淡的血甜。
可是容灯没有神志。
她不清醒。
风不闻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立马推开容灯,等容灯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时,才惊觉力气用得有些大。
他慌了神,想重新扶住她:“对……对不起……”
容灯却泪眼婆娑起来,她哽咽着:“抱,抱抱我好吗……”
风不闻微愣,随即抱住她。
容灯却还是哭,像个无助的三岁小孩,说话也含糊不清:“可以,可以抱起来吗?”
风不闻微愣,他不知为何心中一阵抽痛。
“好,我抱你起来,抱你回去。”
他将容灯抱在怀里,缓缓往回路上走,青石板砖的路面铺得很平坦,道路冷清,两旁稀稀落落地挂着灯笼。
容灯也不知道是回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一下又一下地哭着,使劲往他怀里凑,鼻涕眼泪糊满他衣袍。
“妈妈……”她忽然轻唤,打着哭嗝,“呜呜呜妈妈……”
妈妈?
这是在喊谁?
风不闻脚步又放缓两分,试探性地道:“容灯?”
怀里暖,容灯眼睛闭着,该是睡过去了,却还是不安分地说着梦话:“我们,我们去吃肯德基好不好?”
“我还想去游乐园……”
“我也想跟爸爸去……妈妈,爸爸会回来吗……”
她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哭个不停,眼泡红肿。
风不闻说不出话。
容灯说的这些,他从来就未听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灯哭得伤心,又忽然开始唤:“风不闻,风不闻?风不闻……”
一声比一声急切,像是要确定他在不在,又像是要唤一个离去的人,直接打断了风不闻的思路。
他不由抱紧容灯两分:“我在,我在的。”
“我……”容灯声音有些小,一字一句却说得清晰,“我喜欢你啊……”
风不闻脚步停住。
“我喜欢啊,喜欢的……”
容灯止住哭声,又重复两遍,声音越来越小。
风不闻再低头看她时,她已经打起了呼。似乎是从噩梦中脱身,嘴角有些笑意。
他也不由笑了,心头万千情绪涌动。
他低头轻道:“我也喜欢你,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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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过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容灯猛地从床上坐起,只觉得浑身累得不行,头疼得跟快炸开一样,脑子一片混沌。
她眼睛睁得有点费劲,立马下床对着铜镜一看,好家伙,肿得跟鸡蛋一样。
昨天发生了什么?
自己被人打了?
她怎么回来的?
问题一串溜地挤进脑海,风不闻却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热水盆还拎了一个茶壶。
容灯立马低头望了眼自己的衣服。
还好,很完整,连外袍都没脱。
风不闻被她这反应逗得一笑。
他将热水放在架上,先倒了点养胃醒酒的热汤:“你先喝点,会舒服些。”
容灯确实想吐,热汤下肚舒服不少,她试探着问:“……我昨天?”
“你喝醉了,睡在湖边,”风不闻只将眉一敛,不悦道,“很危险知不知道?”
“这不是没事嘛,”容灯眼睛酸疼,松口气,又问:“你是不是趁我喝醉打我了?”
她说完,忽然发现风不闻的下唇有些肿,似乎还破皮了。
容灯惊呼:“谁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