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刚才那一句弟媳,风不闻拿不准他这个“门里人”说的是双尘峰峰峰门还是其他什么门,一事也不好回话,便挑开话题,问容灯:“你怎么还带酒来?”
问完才发现容灯穿得衣服很是眼熟,风不闻不敢相信:“这是……”
这是他第三次见容灯穿这身,上次是杀萧贵妃,今天莫非也有什么事?
这倒是直接把南归意忽略了,他无可奈何地叹口气,点了个灯,主动拎走一坛酒靠着柱子坐下:“唉,寂寞啊。”
容灯这会才发现这人有些好玩。
她左右看看风不闻,见他没打伤,松了口气,忽略掉后一个问题:“找你说事,这里方便吗?”
风不闻看眼南归意,南归意立马捂着耳朵道:“我听不见!”
风不闻点头:“方便。”
容灯面色有些纠结,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在理智尚存之时说要紧事,便先道:“南归苍走影一事绝对不简单。”
风不闻有些吃惊,容灯便将今晨大殿上的事说了,他听完后沉思片刻:“他大概想做我师父没做成的事。”
竹衡没做成的事?
容灯心念一转,忽然想到一个十分大胆的可能:“你怀疑他在研究如何制造并控制走影?!”
“只是我的猜测,”风不闻左手虚握成拳,食指节轻轻搭在人中上,“毕竟手下若真能成为走影又留有神志,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拦住他?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其他了。”
容灯拧着眉:“可是一枚尸毒解药救需要一个走影结晶,而被挖了结晶的人毒素褪去便死了,先前靠着风月山庄和各处累积下来的走影结晶才能救下其他人,如今四处结晶能用的差不多都用完了,他从哪里去弄?”
南归意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侧,他嘲笑道:“奉安公主,你一直喊我疯子,但我其实真没杀过几个人。我那六弟就不一样了,你看看他母亲,两人保不准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走影结晶不够,全天下那么多死囚,随便找个由头抓几个到京城,他手眼遮天,弄死了没人知道都是正常事,再说,还有那么多凡家不是?”
两人想到云出月遇到的那只走影,双双沉默下来。
南归意说得对。
兴许以前的南归苍做不出这事,但现在的他早又怎么能用从前来看呢?
草芥人命这种事,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心头没有愧疚,那性质就跟路上踩死几只蚂蚁差不多。
南归意又道:“还管别人呢?先看看你们自己吧,一个被赐婚,一个被针对,打算怎么办?”
没等风不闻说,容灯接过话头,直直盯着风不闻的双眸:“跑吧,风不闻。”
南归意一惊:“回北梧?”
两人却都没有回答他。
因为容灯垫脚强吻了风不闻。
是的,强吻。
上次还没尝出味呢,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屁事都忘了,她堂堂容灯,活了两辈子了,喜欢一个才堪堪二十岁的毛孩子,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吗?
她不能!
灯心烧的本就是火,她不勇谁勇?
干就完了!
风不闻直接傻在原地,呼吸都无意识地屏住了,面色通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缺氧。
南归意默默转过身去,喝了口酒,又坐回柱子旁。
可怜,可怜呐。
容灯这次来得狠,像是在确认什么,等垫着的脚放平,风不闻听她小声说了一句:“果然要更像果冻点。”
风不闻没听明白,他只觉得脑子拧成一坨,所有东西都死死糊在一起,意识里只有五个字:容灯喝酒了?
微凉的夜意显得越发不真切起来。
没垫脚,容灯身高徒然矮下不少,她的目光直视只能望见风不闻的鼻翼。
可恶!
极其可恶!
“风不闻!”她将眉一蹙,豪横道“你给我蹲下来点!”
风不闻还没回过神来,他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容……容灯,你你你……你是不是……喝酒了?”
“喝什么酒,我还没开封呢。”容灯哭笑不得地拍他肩头一下,这本是个习惯性动作,风不闻这会却反应不过来,他以为容灯还要干什么,真就蹲下去几分,还特意瞄了瞄有没有和她齐平。
容灯越发啼笑皆非。
她把酒坛子拎起来,一挥灵气掀开封泥,才发觉自己没带杯子。
“风不闻,把你那些碗拿出来两个。”
风不闻取碗。
南归意立马就愣住了,他看看自己的坛子,心道自己都还没这么讲究呢,然后又绕过去拍拍风不闻:“能……给我一个不?”
风不闻恍若未闻,他只看着容灯倒酒,然后递给他。
南归意:“……”
算了,隐忍。
两口酒下肚,暖意从胃部渐渐烧起,又传到四肢百骸,浑身舒畅。
风不闻却没觉出味,他总觉得今日的容灯很奇怪,心里有些东西呼之欲出,但又不敢确定。
“容灯……”他有些无措,“你……”
“我喜欢你,风不闻。”容灯直接道。
“我不是好人,也不怎么会说话,甜言蜜语都是哄骗别人才用,所以说得可能很直白,”容灯望着他的眼睛,昏暗的烛光下,她看见他目光中都是不可置信,稳声道,“但是是心里话。”
南归意被呛了一下,靠着的那柱子忽然硌得慌,他又想笑又觉得气,还有些酸和开心,脸色变幻得跟调色盘一样,干脆拎着酒直接出了大殿。
风不闻还半蹲着,跟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容灯拽起他,望着他那耳根子:“你听到了吗?”
风不闻点了点头。
容灯望着他。
风不闻也望着她。
容灯又眨眨眼睛望望他。
风不闻没动。
容灯:“然……然后呢?”
“啊?”风不闻恍然从梦中惊醒般,一开口才发现,声音竟然是极抖的。
容灯不轻不重地锤他一拳:“你好歹给点反应啊。”
她知道自己在这种事上勇气撑不过三分钟,再这么望下去,一会她胆子没了,连地缝都找不到钻。
风不闻还是没说话,唇角却忽然微扬起,然后一把抱住她,右手手掌托住她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