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还会唱曲儿?”
果然,这个话题成功引开兰儿的注意力,表情颇为新奇。
那边几个同僚纷纷嘲弄:“哈哈哈陈朝你是不是害羞了啊,什么时候你会唱曲我们不知道啊。”
说话的是朱远光,就他话最多,陈朝用力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不知道的事多了,本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唱个歌有什么大不了的。”
“来来,你唱。”朱远光明显不信。
其他几人表情仿佛在说“请开始你的表演”。
许是酒意上头,陈朝斜睨几人,张口就来:“大河向东流......”
等唱完,一屋子人目瞪口呆。
连那屋外的琴箫合音都小了下去。
可能是没想到陈朝真能唱歌,或者是被这种新颖豪迈的歌曲震撼到。
好半晌后,赵开景抿抿嘴:“星星参北斗?这好像是星天监研究的东西,陈朝你去过星天监?”
擦,难道天上的星星都是星天监不成,陈朝撇嘴。
黄腾皱眉道:“咱们中元共有十四州,就算安州那边常年匪患,拿掉这一州尚有十三州,怎么就变成了九州?”
“咳....我从远方来,那里不知十四州,只有九州。”对此陈朝含糊其辞,蒙混过关。
兰儿姑娘拍着青葱小手鼓掌:“公子真厉害,歌词简洁,朗朗上口呢。”
也不知这话吹捧成分有多高。
朱远光撇了下嘴:“还行吧。”
杜勇目光闪亮:“我觉得不错啊,既然这是陈朝家乡的歌,还有其他的吗?”
“有的。”陈朝丢给他一个赞赏眼神,似在说算你识货。
众人翘首以盼,行酒令也不玩了。
酝酿片刻,陈朝脑子里闪过无数回忆,一首屠洪刚的精忠报国再次唱响。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
花灯节将近,京都城内伤到皇亲贵胄,下至贩夫走卒,已经投入到迎接节日到来的火热气氛当中,互相串门商议与置办各项事宜。
连平常很少出门的几位王爷府中,也都开始络绎不绝的人来人往,与民同乐。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也是皇室的节日。
毕竟在中洲而国的王朝,皆以上古人皇血脉自居,花灯节的由来,便与人皇妻子有关,哪怕她是妖,却也是中洲历史上第一位皇后,无法磨灭。
最近汉王府上就迎来一位重要客人,对方对音律之道颇为喜爱。
汉王老了,成天待在府里美女美酒伺候,侯服玉食,享受着没羞没躁的腐化生活,便派了世子进行招待。
哪怕贵为皇亲国戚,也无法免俗,每个王爷之间同样有着不同地位高低之分。
今天这位就是,论辈分比世子还要高一头。
汉王世子赵孝如今三十有二,已过而立之年,却要亲自接待一位小他十多岁的堂妹,心里也是颇多郁闷。
可也没办法,毕竟谁让人家的爹权势比他们家大呢。
为了招待好这位堂妹郡主,自然是要投其所好。
派人打听到今日馨香院会有一场琴曲对奏,又有点为难,毕竟是青楼场所。
没想到堂妹得知这件事后,根本就没有考虑,执意要来。
赵孝只能让其女扮男装,包括其他人各自打扮,不至于太引人注目后,赶来馨香院在晚间琴曲对奏的附近要了个雅间。
堂妹名叫赵若若,赐号永宁,乃宁王嫡女,属于老来得女,疼爱有加,难免会有些刁蛮性子,居然拾掇他们找小姐,自己在旁观看。
“世子不必在乎我,请随意。”
一身月白华服绣云纹,腰间系着同色衣带,打扮得体的赵若若此刻依旧清秀可人,眸子澄澈晶莹,自有一股灵动,浓密的睫毛眨动。
头上扎着男士发髻,发髻插着一根玉簪。
乍一看,倒也真难能看出对方原是女子。
临窗而坐。
坐在对面的汉王世子面白无须,气宇轩昂,自带股贵气,腰带上挂着几块上好玉佩,叮当响,闻言抬起头,苦笑道:“堂妹莫要取笑为兄了。”
赵孝从来没过如此煎熬,席间一直表现得彬彬有礼,期盼着琴曲对奏赶快结束,也结束这糟糕的一天。
不久后,当琴箫合奏的旋律悠悠传来时,赵孝忽然发现此行不虚,那曲调当真如天上应有之物,心情也逐渐转好起来。
堂妹赵若若那边,同样面露惊喜,沉浸在音乐的海洋。
然后就在大家享受这动听乐章没多久,一首“大河向东流”豪迈的嗓音穿透所有,从隔壁传来。
赵孝,赵若若纷纷蹙起眉,颇为不喜。
等到听完,赵若若就有点不高兴:“果然是乌烟瘴气的杂乱之地,真是什么人都有,如此怪异曲调竟也能唱的出口。”
赵孝心想青楼这地方如此才正常,但这话自然不能说,皱起眉头:“要不要为兄让人过去把他们赶走?”
“还是....算了吧。”犹豫了下,赵若若摇头。
隔壁偃旗息鼓后,琴箫和鸣的动听音律再次清晰入耳。
然而当两人正欲沉浸进去时,那仿佛魔音般的歌声再次冲破墙壁的阻隔,灌入双耳。
赵若若气得浓密的柳眉倒竖,赵孝也生气了,脸色冷冷的。
不过很快,心里却泛起惊涛骇浪....
“狼烟起,江山北望......”
等听完全曲,赵孝脸色变幻不定,有惊有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愕然。
反倒是赵若若听到最后,美眸扑闪,脸上露出浓浓好奇之色,然后看向汉王世子:“此曲颇为豪壮,以前却是闻所未闻,还有前一首,世子在京都听过吗?”
“从未...耳闻。”赵孝缓缓摇头,面露思索。
......
雅间内,随着陈朝一曲歌毕,赵开景几人彻底惊呆了。
回过神后纷纷拍案叫绝。
“我....我,他娘的,这首曲比刚才那首好多了,真他娘的....好听!”憋了半天,绞尽脑汁,朱远光也没想出合适的形容词。
看到朱远光这样子,陈朝就想起前世一句话“奈何老子没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差不多就这样了。
还是赵开景多少读过点书,还徜徉在歌词的意境中,摇头晃脑:“此曲大气磅礴,令人斗志昂扬,热血澎湃,恨不能提刀去那沙场杀个千万人。”
那些舞姬此刻已经彻底被震撼到,歌都唱完了,她们脑袋还是嗡嗡的,一片空白。
老赵继续说:“陈朝,这也是你家乡的曲儿,叫什么名字?”
这时候陈朝有些微微醉意,颔首道:“对的,精忠报国,嗝~~”
“好名字!”赵开景眼睛一亮,又斟酌道:“对了,黄河是哪条河?位于哪州境内,为何以前从未听闻。”
陈朝哑口无言,话说老赵你那么挑刺干什么。
黄腾推了他一下:“人家都说了是家乡曲儿,你不知道不正常吗,不过......”
他顿了顿:“不过陈朝啊,你这首歌曲,怎么像是在唱宁王呢?”
“我没有,你别胡说,不是这样的。”
谈及这个名字,陈朝顿时一个激灵。
但回头一想,槽,特么好像真有那么一点意思?
虽说陈朝完全没有这层想法,但这首歌一出,若经有心人联想,很可能就会跟宁王挂上关系。
开头第一句就是北望,北边是哪?镇守边境的北镇抚司!
紧接着一顿渲染,而宁王镇守北境已有十九年,二十年间一点都不夸张。
接着马蹄南去人北望,正应了宁王嫡女跟其副将,受命无奈回京的情形。
好像受了天大委屈,毕竟人家劳苦功高,却因为一点怀疑被猜忌。
可,我真没有这层意思啊...陈朝忽然想到皇宫。
如果那位皇帝要是听到此事,会怎么想。
想着想着,陈朝冷汗就流了下来。
不对不对,这是纯粹悲观的想法,就是一首歌而已,陈朝逐渐镇定下来,反正写歌的人又不是他,自己最多算得上歌曲的搬用工。
看赵开景几人样子,也只是单纯好奇,并没有其他忌讳。
没错,就是这样。
“哈哈哈好样的陈朝,还有没有,再来.....”
朱远光大笑,酒水挥洒,仿佛自己化身了这首歌中的主角,浑身热血沸腾,还要再听三百遍的意思。
话音刚落,房门“砰”声里被大力推开,当先两名护卫打扮的男子冲入。
后方一男一女紧随而至,两人衣着鲜丽,一位中年,一位清秀少年,看起来像是一对父子,身上隐隐有种贵气。
大家本能警惕起来,陈朝同样皱起眉。
然而当目光落到那名身穿月白色华服绣云纹的清秀少年身上时,视线在胸口停留,又在那白白净净的耳根上看了下,眨了眨眼,顿时露出古怪之色。
女扮男装,原来还真有人干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