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楚娴*面对这个父亲，*被他打。
她跄踉的跌在地上，五指狠狠扣在地上，慢慢勾起一抹笑来。
很好，很好！
楚乾，你枉为人父~
以后，我楚娴再不会把你当成父亲。这一巴掌，我会记住的！
楚娴的倔强和不服，更加激起了楚乾的不满情绪。
在他的认知里，谁都要对他这个一家之主毕恭毕敬，他视作蝼蚁的人，就该对他卑躬屈膝，就该承受他的毒打虐待，心怀忐忑。
他要人敬他怕他。
可偏偏楚娴是个硬骨头。
纵然半张脸已经肿了起来，却依旧挂着不屈的笑容。
她看着楚乾，一字一句道：“怎么？你是要打死我吗？”
“你是我生的，我打死你又如何？”
楚乾被她激怒了，上去便又是一巴掌。
然而，这一巴掌还未打下去，青杏便冲过来抱住他的腿道：“二爷息怒，娴姐儿年级小不懂事，您何必跟她一个孩子计较。求二爷饶了姐儿这一回吧。”
有外人在场，楚乾自然要维护他作为当家主人的威严。
哪里还能亲手教训楚娴。
他收回手，冷冷的看了楚娴一眼，吩咐青杏道：“把她的东西给我收拾好，立刻搬回溢香园。若是再敢找老夫人告状，我绝不轻饶。”
说罢，甩袖离开了。
青杏磕头应下，见他走远了，才赶紧挪过来，扶起楚娴。
只是，看到她脸上的伤势，顿时落下泪来：“二爷也忒狠心了，竟然下这么重的手。”
此时楚娴半边脸已经麻了，她冷嗤了一声：“他不是素来如此么？”
楚乾的出现，让楚娴明白，她已经不能坐以待毙了。
她与钱氏本的矛盾本就是不可调和的，就算她伏低做小，讨巧卖乖，钱氏也不会相信她，甚至会想尽办法的折磨她、弄死她。
如今，连楚乾也完全站在了钱氏那边，任由她被钱氏欺辱。
若她这次拒绝沈氏，依言回去，岂不是要被钱氏折磨死。
不，她不能走！
只要沈氏想庇佑她，那她便会牢牢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青杏收拾好包袱之后，问楚娴：“娴姐儿，咱们现在走吗？”楚娴却摇了摇头道：“我要先去看看祖母。”
沈氏病情已经大有好转，这会儿服了药，正在休息。
楚娴进屋的时候，房嬷嬷便要替她通报。她急忙道：“无妨，等祖母醒了再说吧。”
这一等就是一下午。
房嬷嬷将这件事告诉沈氏的时候，楚娴已经在外间睡着了。
沈氏披着衣服，下榻朝外面走去。
看着小小的姑娘歪在圈椅中，比一只奶猫大不了多少，心里一阵难受。又看到她脸上肿胀的痕迹，登时沉下脸，看向房嬷嬷。
房嬷嬷会意，忙叫人出去打听了。
沈氏将衣服取下给楚娴盖好，这才来到壁橱后面的小房间。
青杏跪在那儿，一五一十把情况全说了。
沈氏越听，心里越气，一半是心疼楚娴，一半是觉得这楚乾夫妇简直黑了心了。
她若再不管，这楚宅真要被钱氏被败坏了。
晚间，沈氏便发话让众人全部到中厅集合。她有要事宣布。
楚娴被叫醒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愁怎么跟沈氏开口，就见沈氏拉着她去了厅上。
此时，众人都还未到。
只来了一个锦衣坊的女掌柜。
她看见沈氏便笑眯眯的过来请安，显然与府里的人都很熟悉。又见楚娴被沈氏牵着，自然也对楚娴毕恭毕敬，马屁拍的啪啪响：“这位是府里哪儿位小姐呀？我怎地从前没见过，想必是长得太好，老夫人金屋藏娇，不肯让人看见。”
沈氏听了这话，很是受用，对女掌柜道：“把你们店里最时兴的款式、布料都拿出来，不拘多少，都给我这小孙女做衣裳。”
“诶，老祖宗发话，小的恨不得将镇店之宝都拿出来。”
女掌柜的是个人精，见楚娴受重视，又格外精心的伺候起她来。
虽然见她脸上似乎有个巴掌印，但也不敢多看，只一一给楚娴看料子和图样。
几人正挑着，钱氏领着楚嫣和楚绮就到了。楚绮一看见锦衣坊的人，便噘着嘴道：“掌柜的，上一回姐姐在锦衣坊订的流仙裙可是到了？”
楚嫣一听，也兴奋起来。
那流仙裙是锦衣坊从西域商人那里进的一匹料子，整个面料光滑如水，且对着光会折射出不同的颜色。更神奇的是，女子穿上便如仙子降临，瞬间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楚嫣为了这料子，磨了钱氏不少时间。
女掌柜为了做这衣服， 也费了不少的功夫。
今日过来，自然是带了。
只是，还未拿出来，就听见楚娴指着那箱子道：“这里面放的什么呀？”
一打开，霞光四溢，美不胜收。
楚娴立刻便欢喜的叫道：“我要这个。”
女掌柜一脸便秘色，半天才僵着嘴道：“这是三小姐订的裙子，尺寸于六小姐恐怕不合适。”
楚娴便讪讪的松了手，她一脸落寞的对了对手指，叹气道：“可你刚才说，随我挑选的。怎地三姐来了，就不许我要这个了？”
女掌柜想说，谁知道你个小祖宗会打开那箱子呀。
不过，到底是生意人，立刻笑着回道：“这里还有其他的料子，不如六小姐再选选。”
楚娴摇了摇头：“算了，我这身份，也配不上这种衣服。”
楚嫣嘴角含笑，心道，总算有点自知之明了。
岂料，话音未落，就听沈氏开口道：“既然阿娴喜欢，便改了给阿娴穿。”
什么？
楚嫣一听，当即就蒙了。
她看着沈氏，据理力争道：“祖母，那可是我花了五十两银子买的……”
沈氏给房嬷嬷递了个神色。
房嬷嬷立刻道：“去取五十两银子给三小姐。”
楚嫣气的快哭了，她是要这五十两银子吗？
她跺脚道：“祖母，那是我先看中的。人家都给我定做好了。”
“你每个月都在锦衣坊定制四五套衣物，难道还不够穿么？你是三姐，不该让着妹妹么？”
“可是……可是……”楚嫣平日里伶牙俐齿，如今可是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知道沈氏向着楚娴，可没想到，今日竟然明着护佑，丝毫不再避讳了。
她还以为，自己在寿康苑说的那些话，起码能让沈氏顾忌点她们，不再理会楚娴。
如今看来，竟是事与愿违。
就连钱氏也有点蒙，不太明白沈氏这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楚娴却明白了什么。
她朝沈氏欢喜一笑，道：“谢谢祖母。”
沈氏一招手，楚娴便乖巧的依偎在沈氏身边。沈氏摸了摸她的头，叹了句：“乖孩子。”
不一会儿，苏氏也领着小女儿楚沅过来了。
这小姑娘胖乎乎的，有点婴儿肥，比楚娴大一岁，却比她高比她壮，走过来跟个小山似的。
她随着苏氏给钱氏问安，又跟楚嫣和楚绮打了招呼，这才给祖母问安，然后乖乖坐到了苏氏旁边。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总是朝楚娴打量。
楚娴专心对付眼前的绿豆糕，只当没看见。
她知道，今日她可能要见证一场后宅的动荡，吃饱喝足好看戏。
「沈氏见女眷都来了，也让人通知了楚乾。
楚乾一到，便深深的看了楚娴一眼，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楚娴却朝他甜甜一笑，装傻充愣到底。
沈氏没有太多开场白，直接针对钱氏的管家能力发表看法，首先是管家期间，各种人命事件层出不穷，其次，下人之间争斗不断，不利家宅安宁。
钱氏还来不及反驳，沈氏又下了一剂猛药，直指钱氏善妒，迫害小妾，苛待庶女。
钱氏大呼冤枉，甚至竖起三根指头，赌咒发誓。
沈氏理都没理，直接拍板道：“我今日来，也不想听你们指来骂去，我只告诉你们，第一，管事权，我另有人选。以后你不必插手。第二，楚娴年幼，你做嫡母的既教导不好她，便由我接管。”
钱氏刚要张嘴，沈氏便又道：“想必是孩子多，你无法全力理家，若你想做好嫡母，也不是不可以。这管家之责，便还交给我这个老太婆吧。”
一句话彻底让钱氏闭了嘴。
不愧是沈氏，知道打蛇打七寸，比起折磨她这个小庶女，管家之权可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若是失掉了管家权，那做什么都要仰人鼻息，日子还怎么过。
钱氏没想到，不问世事这么多年的沈氏手段还是不减当年。三言两语就把她所有路都堵死了，她除了应下，还有什么办法。
只是，想起桂嬷嬷被取消了府中管事之责，那就是失掉了一个左膀右臂。
以后做事儿岂不是处处都要被制肘。
她不甘心，垂死挣扎的问沈氏：“娘，这桂嬷嬷老眼昏花，又处事不周，的确是该换了。我对府里的人熟悉，倒是拟了个名单，不如娘在里面选一个？”
沈氏自然之道钱氏打什么主意。
这些都是她年轻的时候玩儿剩下的，当即便拒绝道：“不必。我已有人选。”
“这，这么快。”钱氏有些始料不及。
房嬷嬷将青杏从外面带进了，沈氏便道：“管事的牌子待会儿下去取，有什么不懂，房嬷嬷自会帮你。”
青杏一听，有些蒙了。
她下意识的朝楚娴看了一眼，楚娴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
她这才磕头谢恩。
青杏为人持重，做事稳妥，当个管事应该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