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一步，附耳在二皇子耳边说了什么，二皇子一听，瞳孔骤然一缩，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吓。
"什么？你们居然要父..."
后面的话，二皇子忍住没有说出口，可是神情中的惊骇，已经表现出他此刻的慌乱，以及些许惶恐。
甚至是可以说，他有些怕了，有些退缩，因为，这个黑衣人，居然对他说，他们要北燕皇。
他们要父皇做什么？难道他们是父皇的仇人？
这个问题太难抉择，一边是亲情，一边是大业，虽说这份亲情对于他，实在是可悲又可叹，可至少，那是生他之人啊。
一时间，二皇子陷入了沉思。
黑衣人好整以暇的坐回了位置上，却也不急，微笑着盯着二皇子变幻莫测，五颜六色的脸，还自顾自的把玩儿起了手中暗器。
整个阁楼中，都是静悄悄的，落针可闻，有人的心在挣扎，在做着此生最艰难的抉择。
二皇子在这一刻，想起来了很多，有儿时的一切，有年少的情景。
在他时候，父皇就偏爱余贵妃和大皇子，冷落已经成为一国之母的皇后，虽然他们都知道，北燕皇这是故意打压夜家，可是他却还是心有不甘。
到了后来，皇子们陆陆续续成年，他的光芒本就不盛，大皇子又屡屡出挑，又收了五皇子作为盟友，大家都以为太子人选会是他。
可不曾想，大皇子没落了，成了残废，余贵妃也相继失宠。
以为这样，北燕皇或许就会多看他一眼，不想，他却把西北大营交给了五皇子，那可是实打实的兵权啊，先不说虎符在谁处，可是这在别人看来，五皇子就是有了实力，有了靠山，而这靠山，便是北燕皇自己。
想起多年前母后身为一国皇后，却还是要因为那些地位下等的宠妃欺辱，调侃。为了自己，她不得不忍气吞声，为父皇广纳后宫，只为挣一个贤良淑德的皇后名号，正因为如此，父皇即使再不喜这个皇后，到现下，也必须尊敬她。
他还记得那么多个夜里，看到母后偷偷抹的眼泪，他心疼母后，母后何曾不心疼自己。
他们母子不曾作恶，至少比余贵妃母子来说，善良多了，可是即使如此，为何父皇还是不喜欢他。
是因为丞相府吗？为了忌惮丞相府吗？可是区区一个文官，没有任何兵权，这需要忌惮什么？
二皇子即使是不想承认，也不得不去认清事实，北燕皇如此作为，所防范的，还不是自己。
之前元寒和北燕皇在御书房的一幕又闪现在了自己脑海，二皇子的手，居然开始轻微的发起了震颤。
难道，父皇是真的打算把皇位传给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旁边得黑衣人见此，眸底闪过了一抹亮色，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个年轻皇子的心思，已经动摇了。
他不急，继续等。
因为他知道，很快，这个年轻皇子就会告诉他自己想要的答案。
估计是思索久了，二皇子突然觉得喉咙间有些发涩，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茶杯打算浅抿一口，低眸时，却看到了茶水面上倒影出来的自己的脸。
他的神情，一向都是温润如玉，对谁都是笑呵呵，可是现在，眼底突然就多了一抹戾气。
二皇子知道，无论自己如何掩藏，心底里的那一抹动摇之色，终究是藏不住了，既然藏不住，那就不藏了吧！
大口将茶水饮尽，他直接将茶杯朝着地上一摔！
整个阁楼本就安静，如此一摔，动静更大，清脆的声音惹的黑衣人都不禁微微侧目。
"好，我答应你！只不过，我也有个要求。"
黑衣人微笑。
"好，你说。"
"必须先除掉夜家。"
二皇子说的不是丞相府，而是，夜家，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他是在说整个夜氏族人，既然从未为他所用，也不曾帮过他的人，留着，不过是给元寒做靠山，他必须杜绝后患。
他可还记得，夜琉云那个小丫头和元寒还有婚约，这夜府和将军府中可是大大有联系的，若是不尽早断绝这条路，这两府相互联手，他可吃不消。
其实，元寒根本无心皇位，这一点是二皇子想多了。
不过，二皇子是众多皇子中，唯一一个继承了北燕皇巨大疑心病的皇子，他这一次出手了，必定会永绝后患，不留余地。
黑衣人沉默了一瞬间，因为这件事是在他们的预料之外，只不过...
"行，答应你。"
二皇子勾唇，一向温润的双眼中，多了一丝诡谲。
"合作愉快。"
是夜，京城没了白日里的喧嚣，安静极了。
路的尽头，出现了两道骑马而来的身影，一男一女，皆是身穿白衣。他们容颜绝丽，世间罕有，特别是那名男子，抬眼间的姿色甚至是比女人还要多些邪似之姿。
只不过，却无人敢近他周身，因为他的眼神实在是太过锐利，如同此时此刻，在这黑暗中，有些利爪的猛兽。
两人并驾齐驱，身后跟着一辆不算华丽的马车，马车头上乘坐着的，也是一男一女，男的年岁尚小，是个孩童模样，只不过眼中已有了些少年英姿。
旁边的女孩年岁大些，一双眼睛圆圆亮亮，天真中，却多了一丝稳重。
这几人正是三更时分出京的夜琉云元寒一行人，马车头上的便是四宝和银朱。至于昭德郡主，她身份在京不同，不好露面，便乘坐马车中。
与她同乘的还有周瘸子以及被夜琉云硬拉来的烂酒鬼，没有个大夫跟在身边，夜琉云实在不放心，毕竟祝离阙那边还不知晓是怎么个情况，有烂酒鬼在，心里总是要安稳些。
起初，烂酒鬼自然也是不同意的，只不过在夜琉云和昭德郡主用好几坛子美酿的"威逼利诱"之下，他也只好认栽，谁让他烂酒鬼此生就唯这美酒最爱，没有之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