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谦往前一步，与她并行，和她隔着些微的距离，雨伞往她那边倾斜。
到了车边，他看了眼副驾驶的位置，知道她不喜，还是替她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等她上车，才绕过去进了驾驶位，发动了车子。
言慕粗略翻看了一遍，合上了手中的合同，神色淡然看向后视镜里的人。
她开口，声音带着不难察觉的些微疏离：“平心而论，我认为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这次合作，是杜云谦主动找上的言氏，说言氏护肤品牌是几十年的老品牌了，他一直很看好。
杜氏年前开始进军美容领域，跟言氏的合作，一开口就是一千万的项目。
杜云谦视线看向前面拥挤的车流，半开玩笑：“你这是在质疑我的眼光。”
言慕无意掩饰心中猜疑，直接开口：“不，是好奇杜总的想法。”
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紧了一下，他爽朗笑出声来：“是怀疑我出于私情？”
“说实话，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更充分的理由。”她丝毫不准备回避这个问题。
前面的声音含笑平静传过来：“你最清楚，我这人向来把事业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这些年一直这样，我如果想要以此讨好你，完全可以用更直接的方式。”
后座的人一时沉默，他侧目，刚好对上后视镜里那双含着探究的眸子。
杜云谦继续道：“还是说，你并不愿意达成这次合作？”
这一次，后座上的人没再深论这个话题，声音微微扬高。
“行，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我相信，言氏不会让你失望。”
不管他出于什么想法，言氏现在正是发展壮大的关键时期，这样的机会，她不会放弃。
前面声音低沉缓和：“好，是送你回家，还是回靳先生那里？”
“回我自己那里吧，谢谢。”她语气仍是客气清冷，打开了笔记本，开始录入那份合同的相关资料。
到家时，雨已经停了。
她道谢下车，声音清淡：“路上小心。”
连一句叫他进屋喝杯茶的客套话，也并没有，但他清楚，不是因为对他，她这几年对谁都是如此。
杜云谦即刻也下了车，开口，竟似乎透着点紧张：“等一下。”
她脚步顿住，看向他快步绕到车后打开了后备箱，俄而拿出了一个香槟色的长礼盒。
里面，是一束郁金香。
他大步走近，到口的一句“节日快乐”，改成了“合作愉快。”
她却是伸出了右手，开口，“合作愉快，抱歉，我不太喜欢鲜花。”
男人却并不去握她的手，而是自花束里拿出了一个锦盒，打开，是一枚钻戒。
其实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这么多年，从未变过，但还是每一次，他都会按捺不住的紧张。
“小慕，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试试吗？”
那张精致的脸上，自始至终的礼貌和疏离，此刻多了些冷意，微微皱了眉。
“学长，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杜云谦唇角溢起一抹自嘲的苦笑，即刻收起了鲜花和戒指，也将他面色里的款款深情完全收敛。
他轻笑开口：“没事，不着急，那早点休息，晚安。”
言慕沉默没再说话，看向男人走向了车子，拉开车门准备进去。
似乎也是在这一刻，她才突然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五年了。
她的人生，又还能剩下多少个五年，那个人如果要回来，早该回来了。
眼前人，守候了她五年，可以给言氏最好的助力，可以给她爱，给她很多东西。
其实，反正谁都没多大区别的。
她突然开口：“学长，我会考虑的。”
杜云谦握住车门把手的手猛然顿住，极度无法相信地看向站在台阶上的女人。
他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什么了，心如擂鼓，可却绝不敢开口问一句。
怕这一问，她就突然回过神来，再改了口。
不，他听清楚了的。
他竭力克制着满心的惊喜，努力让声音平静一些，还是止不住地带着些颤音。
“好，好的，不急，我等你。”
“好。”她回应着，没再有多余的一个字。
直到车子驶离了她的视线，晚风刮得脸生疼，她却又好像也没什么感觉。
言慕突然想，该跟那个男人离婚了，不管他现在身在哪里。
她也不大确定，自己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思。
是真的决定断干净了，还是等了太久，突然又生了什么奢望。
做完保养的车已经替她送了回来，言慕没进屋，直接开车去了靳衡那里。
一进大厅，温苒苒正坐在沙发上，抱着靳衡的手臂撒娇。
看到言慕进来，她顷刻往旁边挪了点，坐得笔直。
站在一旁偶尔插上一句嘴的女佣小桑，也立刻恭敬打了招呼，快步进了厨房去端茶。
靳衡看向面色漠然、径直走到他对面沉默坐下的言慕，声音含着些不满。
“怕她做什么，她能吃了你们？”
温苒苒规规矩矩地打了声招呼：“言慕姐。”
真不是她要怕，实在是眼前人这几年变化太大了。
温苒苒刚认识言慕的时候，还很喜欢跟她相处。
到后面，眼前人多数时候都是冷若冰霜生人勿扰，但只要粘上半点火星子，就是一点就着。
言慕视线扫一眼温苒苒，声线平淡：“借你的人聊几句。”
温苒苒面色里顷刻露出几分娇羞和暗自窃喜，开口的一句：“诶言慕姐你讨……”
注意到眼前人虽似是说了句玩笑话，面色里却只有淡漠，温苒苒还是打住了后面的话，坐到了前面的客厅看电视去了。
靳衡一看她这样就又心烦又心疼，她这些年养了这满身的刺，身边就没谁敢近身。
之前还住言宅，后面干脆自己在外面买了房子，一个人住，连佣人都不愿意要一个。
他声音含着讽刺：“就你这幅模样，适合挂门上去辟邪。”
言慕并不理会他这句嘲讽的话，直接开口：“有件事跟你说一声。
我计划诉讼离婚，再跟杜云谦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