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雨青找到了身份证、银行卡、手机。
三分钟后拎着包马上去了火车站。
今天最后一班的飞机已经离开了, 现在这个时间点，她只能选择坐火车。
最近一班火车，会在一个小时后开走。五个小时后抵达目的地。
叶雨青坐在计程车, 她不停的用手背擦掉脸上的泪。
医生说老人年纪大了，所以这次的手术有一定的风险性。
……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
她希望一切都是好的，一切都能来得及。
叶雨青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对两个老人感情很深。
知道坐上了火车上, 叶雨青这才拿出手机，发了微信给李澈。
告诉对方自己临时有事情, 要回老家一趟。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所以没说归期。
半个小时后, 李澈刚开完会议出来, 打开微信就看到了叶雨青发来的消息。
大半夜回老家？
他直觉是有事情发生, 于是马上拨了个电话过去。
“青青，你现在哪里？今天时间太晚了，明天我再陪你一起回去吧。”
“我现在有点着急，火车已经开动了。”叶雨青声音有点抖。
李澈怔了下，他听出了对方隐隐地哭腔, 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那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叶雨青心里难受, 她尽量平静地说：“我奶奶刚才进了医院, 医生说要马上做开颅手术, 所以我要马上回去。”
话音一顿，她又说：“火车开了可能信号不太好，我先挂了。”
“你别着急, 一定会没事情的，在火车上照顾好自己，我这就过来陪你。”
李澈边说, 边按了电梯。
他细心的安慰了会儿对方，直到通话突然被中断。
应该是火车上信号不好，才突然被断开了通话。
李澈上网查了下，最近两个小时都没有火车。
其实胆子还挺小，现在一定是吓坏了，毕竟是这种事。
他想快点见到叶雨青，陪在她的身边。
想到她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在哭，完全接受不了。
李澈让助理安排了车。
他从公司出来后，马上出发了。
走高速和火车的时间差不多，只要不堵车，就能和叶雨青前后到酒店。
下午高速公路的车辆很少，能够开到最高限速。
——
叶雨青一路上非常难熬。
火车里嘈杂，什么声音都有，她脑子里想到了很多事。
其实在另外两个孙子出现前，爷爷奶奶对她非常好。
后来哪怕有了其他孙子，相比之前，其实也对她更好一点。
她甚至有点后悔，这段时间一直在杭州，没有太多时间联络两个老人。
电梯门打开，叶雨青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走廊上的老人。
她快步的走了过去，开口问：“爷爷，手术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老人边说边抹眼泪。
他今天给儿子儿媳、几个孙子都打了电话。
儿子和儿媳妇倒是来了，不过只稍微坐了会儿马上走了。
另外两个孙子，叶晨月说明天再回来，叶希根本没有表态。
老人知道，儿子儿媳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对他们有怨怼。
平时再没有来过了。
叶雨青不肯借钱，他们也不肯为了逼她借钱而再说什么。
那对夫妻后来只好卖掉了自己的房子，然后拿出一半钱给儿子首付，另外一半的钱换了个小房子。
从全款的140平大房子，到想只够首付的六十平房子。
可是他们有什么办法呢？钱也是叶雨青辛苦赚的，她不肯借的话也没办法。
老爷子看到了叶雨青，叹了口气说：“你奶奶已经进去几个小时了，估计还有一会儿才能出来。”
叶雨青点头：“您别担心，一定没事的。”
“我知道你们都心里不痛快，可是我们也没办法，上次你奶奶去找你，坐了一夜的火车，她不会说普通话，也没有买到坐票，是站了一晚上去的，回来的时候腿痛了半个月，又去买中药。”
他们年纪大了，早就跟不上时代了，脑子也转不动了，所以无论怎么做都不太管用，都会有人不满意。
但是毕竟是一家人，他们作为长辈也不可能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管。
不管是错，管也惹得双方不开心。
叶雨青非常镇定，声音坚定的说：“没事情的，等着手术结束后，我们就可以看到奶奶了。”
“你每个月寄给我们的两千块，还有另外打来的钱，我和你奶奶都帮你存下来了，以后结婚的时候，一起给你。”
叶雨青心里有些苦涩：“说什么呢，我的钱给你们养老的，既然收下来当然就是你们的，再说了，我现在还蛮赚钱的，这点不算什么。”
“不用了，我们有钱治病，不然你奶奶清醒了，又得说我了。”
叶雨青没有再说话，只是盯着手术室亮着的灯。
她坐了会儿，站起来四处走走。
——
李澈让司机把车直接开到了医院。
下了车，他很快问清楚了老人动手术的楼层，然后进了电梯。
叶雨青不在手术室门口，也不在走廊上。
李澈是在楼梯间找到了叶雨青的。
叶雨青一直保持着震惊，怕她哭的话，爷爷心里会更加难受。
而且这样的情况，她必须保持脑子清醒。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的难过，所以避开了老人，坐在了楼道里哭。
楼道的光线晦暗，叶雨青一边哭一边用手背擦泪。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
叶雨青自下向上的看着李澈，这个视觉显得他很高，逆着光脸看不太清醒。
但是的确就是他没错了。
叶雨青是一个习惯把不好情绪藏起来的人，因为害怕影响周围的人。
但是现在看到了李澈，她一直积累的情绪找到了出口。
终于不是抹眼泪，而是哭出了声。
她太害怕了，而是十分无措。
李澈蹲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轻声的说：“好了，我们不哭了。”
她在哭的话，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办？”
李澈抱对方抱在怀里：“不怕，一切还有我，一定会没事的。”
“真的吗？”
“嗯，我和你保证。”李澈说完掏出了纸巾，帮她把眼泪擦掉。
叶雨青的眼下红红的，睫毛还挂着泪，但是总算没有再哭了。
李澈看着叶雨青，有时候这个人很勇敢，好像什么都敢做，但是有时候又很柔弱，很需要自己照顾。
“你走的这么着急，一定还没有吃完饭。”李澈又说。
叶雨青点头。
她心里着急，哪里还能估计到吃饭，现在也不觉得饿。
李澈：“我就知道，所以给你带了粥，饿久了对身体不好。”
叶雨青：“可是我不饿。”
“都带来了，不饿也吃点。”
李澈把保温盒盖子打开，取出了汤匙。
他舀了一勺粥，然后递到了对方嘴边：“乖，听话吃点。”
叶雨青什么都不想吃，但是他的勺子都伸到了自己嘴边，还是很配合的张开了口嘴。
她心里难受，什么味道也没吃出来，不过胃里面有了食物，倒是好受了很多。
李澈喂了小半的保温盒，叶雨青摇头，表示不想吃了。
叶雨青把泪全擦掉，又揉了揉冰冷的脸。
这才拿出手机，打开了前置镜头看了看，开口问：“我这样看得出哭过吗？”
她就是不想让老人家看到，这才躲在这个角落哭。
毕竟低潮的情绪是会互相影响的，爷爷看到她哭，肯定会更难受。
他身体也不好，一直有高血压，药没有停过。
李澈抬手，帮她整理下衣领：“没有，你这样很好。”
两个人这才从楼道出来，走到了末端还亮灯砸的手术室门口。
叶雨青主动和老人介绍：“这是我的男朋友，他陪我一起来的。”
李澈开口打招呼：“爷爷你好，我叫李澈，您不要太着急，一定会没事的。”
老爷子的视线停留在他脸上，有些意外。
不是听说叶雨青的男朋友是个土匪，这怎么不太像啊。
长得倒是挺周正，个子也很高。
老婆子还没有从手术室出来，他也没心情去过多关心这些。
三个人在手术室外面等了半个小时，灯终于熄灭了。
病床被推了出来，然后是带着口罩的主刀医生。
这次的手术做的很成功，如果后面没有感染病发情况，那基本上人是保住了。
病人直接送到了icu病房，也不需要人照看。
一行三个人被叫到了主刀医生办公室，因为要详细说明病人情况。
这家医院虽然是市里面最好的医院，但是医生的水平不算太拔尖。
为了避免有纠纷承担责任，让病患家属有心里准备，会尽量把情况往严重的那方面说。
倒也不是造谣，但吓都能把人吓死。
看着爷孙俩脸色不太好，李澈插了一嘴：“还没有到这么严重，不用害怕。”
主治医生怔了下，还准备继续往下说，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一个穿白褂的医生推开了门，说是来了外科的专家来医院指导。
点名问刚才手术情况，让他过去一趟。
“什么？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是来了一个神经外科的专家吗？”
来通知的医生讳莫如深的摇头：“不是，是来了一个专家团，都是神经外科的。”
“……”
这些专家，平时来一个指导，都是全院最高的规格接待。
这次毫无预警的来了三个。
他们医院已经下班的系主任和院长，现在都在匆匆赶来的路上。
毕竟这是医院建立以来的高光时刻，仿佛做梦一样。
主治医生改了口：“有这几位权威专家在，这次手术大概率会成功。”
爷孙俩把视线，投向了旁边的男人。
叶雨青：“你叫来的？”
李澈声音不急不缓，笃定地说：“我说过的，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