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知行爱的人，自始至终都是苏意暖。她叶凝曦呢？
叶凝曦嘲讽地笑了。叶凝曦只是个替代品，苏意暖回来之后，她当然也就一文不值了。
这一刻，她竟然对温茹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别逼着我动手。"闵知行冷冷地说。
他的右手在口袋里一晃，拿出了一个黑色的东西。阳光照在那个东西上，闪着不祥的光。
那是一把手。枪！
叶凝曦睁大了眼睛。她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猜不到闵知行下一步要做什么。
"我数到三，你松开她。"
闵知行拉开保险，单手举起了枪，无情地数道，"一。"
叶凝曦一瞬不瞬地盯着闵知行。
温茹正在拿她当挡箭牌。闵知行真的有把握射中她吗？
看见闵知行手里的枪，温茹害怕地哆嗦一下。她强撑着说："你不敢！"身体却诚实地往叶凝曦背后缩了缩。
"哼..."闵知行冷笑，右手稳稳地举着，"温茹，通过温家这件事，你应该知道，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不敢做的。"
温茹凝噎，满眼恐惧，往叶凝曦背后又躲了躲。
叶凝曦无言地看着闵知行。她的双颊一片红肿淤血，眼眸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澈。
闵知行对着那双眸子，整颗心都是一颤。
他硬起心肠，厉声说："温茹，就算你躲在她后头也没用！这把枪的威力，足够同时洞穿你们两个！"
原来，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要死的？
横竖都是死，温茹反而看开了。她从叶凝曦背后露出了一点身体，怨恨地瞪着闵知行。
"好，你要是舍得打死她，我也不在乎！"温茹冷笑，"黄泉路上，我也多了一个垫背的！"
叶凝曦闭上了眼睛，没有一点挣扎。
她死在这里也好，省得夹在闵知行和苏意暖之间，受他们的夹板气。
闵知行没有错过叶凝曦眼底的绝望和冷漠。他的额头上迸起了几条青筋，右手勾动了扳机。
"砰"地一声巨响，叶凝曦的身体剧烈地颤动了一下，站立不稳地倒在地上。
她这是要死了吧？
叶凝曦慢慢呼出一口气，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不知为什么，她的身体竟然一点疼痛也没有。叶凝曦眯起了眼睛，不由自主地想，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她正在胡思乱想，忽然，一片浓浓的阴影投在了她眼前。
叶凝曦睁开眼，抬起视线，只见闵知行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苏意暖弱柳扶风地站在他后面，双眼含泪，正在殷切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多好啊，她才是那个多余的。叶凝曦轻笑。
闵知行俯瞰着她，声音冰凉："起来，少装娇弱！"
他看着她的笑容，心里就涌上一股无名火。苏意暖受了伤，被打成了那样，都还好端端的站着，叶凝曦这是要干什么？
她是要提醒他，他作为丈夫的失职、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掳走了她吗？
苏意暖盯着叶凝曦，满脸幸灾乐祸。
叶凝曦没空注意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听话地试着站起来。
啊，原来她没有死。叶凝曦不无惋惜地想，真是可惜了。
她的脚刚受过伤，根本支撑不起自己的体重，只是挣扎着站起了一半，就重重地摔回了地上。
闵知行瞪着她，正要说话，张文馨从外头跑了进来。
"闵总，外头有警察过来了。"张文馨不安地看着地面，小声说，"您要是出现在这种地方，董事长知道了，就..."
她这是什么意思？叶凝曦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回过了头。看到身后景象的瞬间，她的眸子瞠大了。
只见温茹的左胸上开了一个大洞，死不瞑目地躺在自己的血泊之中，娇美的脸上写满了恨意。她身下的血越流越多，眼看就要流到叶凝曦身边。
叶凝曦不敢多看，急急忙忙地转开了眼睛。
"闵知行..."她的声音发着抖，慌不择路地求到了闵知行头上，"求你了，扶我一把..."
她不想沾上温茹的血，更不想待在温茹的尸体旁边！
闵知行心下烦乱极了，没有注意到她身体上的异样。
他看了叶凝曦一眼，抱起苏意暖，迈开步子，往门外走去，抛下一句："这里的人，全都不许扶她！"
她不是爱装吗？他就让她装个够！
"不——"
叶凝曦全身的血都凝冻住了。她惊惧地看着闵知行的背影，惨叫一声。
张文馨同情地看着叶凝曦。碍于闵知行的命令，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站在叶凝曦身边，一筹莫展。
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着。叶凝曦身子底下，转瞬就成了一片湿濡。
她凄厉地尖叫了一声，手脚并用地往外爬，却怎么也爬不出那滩鲜红的血。
"不要！不——"叶凝曦的嗓子完全哑了。
张文馨堵住了耳朵，不忍卒睹地转过了脸。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警笛的声音才从门外远远地透过来。张文馨一阵激动，顾不上自己穿的是高跟鞋，直接往门外跑，大声喊道："人在这里！"
门外一片嘈杂，有男人的声音喊道："在这里！"
铁艺大门訇然打开，灰尘在空气中飞舞着。祁钧阳焦急的脸出现在张文馨面前。
看见祁钧阳，张文馨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他应该是来找苏意暖的，可是，苏意暖已经被闵知行救走了。
这下，她要怎么对他交待？
她想得不少，不过，祁钧阳压根没空搭理她。
他往工厂里看了一眼，视线锁定了一个挣扎着的身影。
那是叶凝曦！
祁钧阳眼神一凛，疾奔到叶凝曦身边，把她抱了起来。
叶凝曦已经叫不出声音了。她的脸一片红肿，脸上全是泪水，身上也到处都是血迹和灰尘，看上去可怕极了。
张文馨回过头，脸色难看地看着祁钧阳。
"祁总..."她犹豫一下，慢慢走到祁钧阳身边，"呃，总裁夫人也是受害者..."
祁钧阳凌厉的目光扫向了她。他的眼神可怕极了，和他平时温柔、阳光的形象一点也对不上。
张文馨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顿时愣住了。
"受害者？"祁钧阳冷笑，"你们知行集团，就喜欢让受害者躺在血里挣扎吗？真是上等人的爱好啊。"
他的声音柔和好听，就算语气不佳，也无损于它的完美。
张文馨自知理亏，讪讪地说不出话，脸上直发烧。
祁钧阳愤怒地冷笑一声，看向怀里的叶凝曦。
——这不是闵知行的声音。
叶凝曦怔怔地睁开了眼睛，刚好对上了祁钧阳的视线。
"没事了。"祁钧阳空出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温柔而不失礼节。
叶凝曦垂下了眼睛，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了。
她咳嗽了两声，嗓子里一阵腥甜，低头吐出一口半干的血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