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忘情地随着闵知行共舞，忽然，一声轻轻的叹息在她耳边响起。
"意暖...原谅我。"
意暖...苏意暖？
"..."
叶凝曦安静了一刹，随即不敢置信地看向闵知行，全身上下，都像被人投入了冰水。
灯光下，闵知行线条精致、刚硬的脸庞被汗水浸润，多了几分柔和的光芒。他正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意暖，对不起。我不..."爱你了，更不能和你在一起...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倒在了床上，睡着了。
...
即使是在这种时候，他嘴里叫的，还是苏意暖的名字...
有那么一瞬间，叶凝曦觉得，自己的心碎了。她从床上爬了起来，踉跄着穿上鞋子，不顾脚伤，就要往楼下走。
哪怕一分钟、一秒钟，她也不想和这个男人待在一起了。对他来说，这是比凌迟还要残忍的酷刑...
这是在用钝刀子，活活地割她的心啊！
好不容易走到楼下，叶凝曦的腿，也早已没了力气。她顺了顺气，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叮铃铃..."
旁边的电话铃声响了。
叶凝曦看了看旁边的石英钟表盘。时针、分针和秒针完全重合，刚好是十二点整。
十二点整的电话...听起来真的有点吓人。
叶凝曦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一瞬间，她的心里闪过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如果这个电话真的能把她的生命带走，说不定，那是好事...
——不对，她还不能这样想。
叶凝曦从幻想里惊醒，定了定神，接起了电话。
女人娇俏温柔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知行，你回家了吗？"
...
是苏意暖。
叶凝曦的心猛地一沉，握住话筒，什么也说不出来。
电话另一边，苏意暖还在滔滔不绝。
"我在酒吧工作的朋友告诉我，你从我这里离开之后，喝了好多酒..."她顿了顿，语气有些忧愁，"你没事吧？喝了酒之后，还走那么远的路，真的很危险。"
叶凝曦抿紧了嘴唇，恍惚地苦笑。
让不明真相的外人听见，大概会以为，苏意暖才是闵知行的妻子吧。
也对。苏意暖和他才是初恋嘛，青梅竹马，天生一对。
可是，她呢？从头到尾，她的付出也是真的啊！难道，她就一直是个多余的人吗？
苏意暖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始终都听不到闵知行的回应。她有些急了，拔高了声音："知行，你怎么了？你说话啊，我好担心..."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她和苏意暖之间，也是一样。
叶凝曦的眼光晦暗不明，声音放得很低："我不是闵知行。"
苏意暖静默了一瞬，尖叫起来："怎么是你？！"
听筒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几声。叶凝曦想，大概是苏意暖不小心，把什么东西打碎了。
"为什么是你接电话？闵知行人呢？"
砸完东西，苏意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趾高气扬地问道。
在她面前，叶凝曦竟然隐约觉得，自己才是见不得人的小三。
"闵知行不在这里。"她用力摇了摇头，把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开，"你有什么话，不妨直接对我说。"
对她的建议，苏意暖嗤之以鼻。
"我凭什么对你说？你以为自己有个妻子的名分，就能正大光明地管知行的事情了？"
这个女人，真的...很讨厌。
叶凝曦深呼吸了几口，皱着眉问她："难道不是么？我们已经拿过结婚证了，也见过了双方的家长。于情于理，我才是闵知行的妻子。而你，只是他的前女友。"
苏意暖又安静了片刻，冷笑一声。
"这句话，也就只能用来骗骗你自己吧。你以为闵知行是什么人，他怎么会被你那幼稚、可笑的家庭束缚？出轨出轨，总得有轨可出吧？你以为自己配当他的轨吗？"
叶凝曦咬了咬牙，用力咬了咬苍白的唇，咬得双唇泛起了一抹血色。
尽管苏意暖的话令人厌恶，可她也不能否认。
苏意暖冷冷地说道："你知道的，闵知行心里有我。我好心劝你一句，赶紧离婚，说不定还能多分点家产，足够你后半辈子在家吃自己。"
好恶心的女人...
"我离了婚，刚好给你让位，是吗？"叶凝曦的声音也冷了下来，"苏意暖，我劝你还是别想了。绝不可能。"
就算是为了叶氏、为了赵云影，她也不可能和闵知行离婚。何况，现在的局势还是这么的骑虎难下。
苏意暖也不在意："随便你。哦，顺便告诉你一句..."她冷嗤一声，"今天，闵知行在我这里，过得很销魂呢。"
他们上/床了？
叶凝曦脸色难看。片刻后，她冷冷地说道："我不相信。"
如果闵知行和她上了床，回家之后，他就不会喝那么多的酒...
尽管他一时失言，叫了她"意暖"，她还是愿意相信他一次。
"是么？"
苏意暖的语气变了变，毫不掩饰自己的妒忌，"那你不妨继续等。闵家少奶奶的地位，迟早是我的。要不是我当初没能保住那个胎儿，你以为你算老几，就能入主闵家？"
胎儿...
叶凝曦情不自禁地低下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哦，那你为什么没能保住呢？"她言不由衷地说道，"苏意暖，我了解你的人品。这件事里，一定有你自己的功劳吧。"
苏意暖安静了下，气急败坏地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刺耳的"咔嚓"一声。紧接着，忙音空洞地响起。
"嘟，嘟，嘟..."
叶凝曦握着听筒，手脚冰凉，脸色难看。
她知道，自己戳中了苏意暖的痛处。可她也知道，就算她确实说中了，也没什么用。
真正的选择权，一直是掌握在闵知行手里的。而闵知行...
从来都没有相信过自己。就连他的心，也没有偏向过自己。
...
"你怎么了？"
不知站了多久，熟悉的冰冷声音，从叶凝曦的身后传来。
叶凝曦抹了抹湿润的眼角，快速转过身，努力挤出笑容："你醒了？"
"...嗯。"
闵知行揉着额角，往她的身边走来。他在她旁边坐下，在茶几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指了指自己的膝盖，"坐。"
听见他的话，叶凝曦的眼光更晦涩了。她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闵知行喝光了那杯水，却始终没有见到叶凝曦的动作。他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
"没什么。"
叶凝曦淡淡地回答。想了想，她又问道，"你刚才睡着了吗？"
"嗯。"
闵知行点了点头，修长的手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这一觉，睡得并不好。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梦里，总是能看见苏意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