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女人！
闵知行低咒一声，拉开门，大步往外走。
等到他的脚步声远得听不见了，叶凝曦才回过头，盯着他离开的方向发愣。
她知道，今天她说出的话很愚蠢。
可是，她实在没有办法，想出更聪明的话来。
算了。
叶凝曦在床上躺下，双眼没有焦距。
她好累，她什么也不想再想了...
闵知行怎么样，她管不了，也不想管...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安静一会...
...
二十分钟后，张文馨终于打包了午餐回来。
看见叶凝曦手上空空如也的输液管，张文馨惊叫一声，按下床头呼叫护士的电铃。
"凝曦，你怎么回事？！"张文馨气急败坏地看着叶凝曦，"你都不知道换输液袋的吗？"
"...文馨姐。"
叶凝曦转了转眼珠，望向张文馨，无神的眼睛终于有了焦距。
那种绝望的眼神，把张文馨吓了一跳。
护士闻讯赶来，为叶凝曦换上输液袋，扶起床头柜，把满地都是的药片扫了起来，扔进垃圾桶。
张文馨拿了一个枕头，垫在叶凝曦背后："怎么回事？"
"...没什么。"
叶凝曦懒得再说一遍她和闵知行的争执，只是摇了摇头。
张文馨正要追问，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我去接个电话。"
张文馨抛下一句话，急急地走向门外。
文馨姐终于也走了...
叶凝曦转了转空洞的眼珠，看见床头柜上放着的食物，一阵厌恶。
这些东西，她一点也不想吃。
她不知道，自己吃下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什么意思...
张文馨打完电话，回来看见的，就是叶凝曦这副没有生机的样子。
"凝曦啊..."
张文馨正想说出的责备，又被她生生地咽了下去。她叹息一声，打开叶凝曦身边的海鲜粥，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
"不用了，文馨姐。"叶凝曦的表情连变都不变，声音没有一点感情色彩，"我不想吃。"
反正吃了也是浪费。
张文馨放下勺子，忍无可忍地掰过她的脑袋，逼着她看向自己："凝曦，你这样不行！"
怎么不行？
叶凝曦懒懒地笑了笑，却懒得把这句话说出来。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说话。
看着她的模样，张文馨终于理解了闵知行。就连她自己，也有一种把海鲜粥砸到地上的冲动。
"凝曦，你听我说。"张文馨沉声说道，"我知道你失去孩子的痛。可你想过没有，这个孩子也是闵总的。你痛的时候，他和你一样，也在痛。"
"..."
叶凝曦完全没有一点反应。
"你不应该怀疑他的。"张文馨有点感慨，"人总是会对爱自己的人，提出最高的要求。你没有苛责我们，却要求闵总和你一样伤心。凝曦，你自己想想看。"
这次，叶凝曦的嘴唇终于动了动。
"我没什么可想的。"
张文馨严肃地摇头："不，你有。凝曦，不要伤害最爱你的人。"
最爱她的人？
叶凝曦扯了扯嘴角，有点想笑。
"他要是为我考虑，就不会在我流产的时候，让叶正南接手叶氏了。"
"闵总真的是在为你着想..."张文馨无奈地叹息。
现在的叶凝曦，不管她怎么讲道理，都听不进去。就好像她会害她一样。
叶凝曦无力地笑笑。刚要说话，眼前就是一黑，整个人倒在针头上。
"凝曦！"
张文馨紧张地抱住她，把她放在枕头上。
"我不想再想那么多事情了，文馨姐。"叶凝曦的表情连一点变化也没有。整张脸上，只有一张嘴在轻轻地开合，"文馨姐，我好累..."
"那就睡吧。"
张文馨不再讲理，忧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触手滚烫。
张文馨愣了一秒，用力按下床头的电铃，大声喊道："医生！快来！"
...
"...情况就是这样。"
副院长合上病历，眼光四处游离，"闵夫人的身体素质太弱了。而且，她受不了流产的现实..."
"什么叫受不了？"闵知行冷冷地问。
事实已经发生了，还有什么受不了的？
"这..."
副院长无语凝噎。
他怎么会知道，叶凝曦到底是为什么受不了这个现实的？
"算了，说下去。"
闵知行烦躁地挥了挥手，放过了副院长。
"...是，闵总。"副院长掏出手绢擦了擦汗，"我建议您想个办法，让您太太的情绪平稳下来..."
闵知行抿紧了唇，乌黑的眼底，有火花迸射。
全是废话！
他要是能想出让叶凝曦接受现实的办法，怎么还会问医生？
一群废物！
副院长看着他阴冷的侧脸心惊胆战，不得不硬着头皮总结："事情就是这样。闵总，其实这件事...还是取决于夫人的心境。"
"心境？"
闵知行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重复了一遍。
副院长心惊肉跳，还不得不点头："是的。"
"要你们这群医生到底有什么用？！"
闵知行的怒气爆发了。他走到副院长面前，拎起他的领口，"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想个办法，让叶凝曦接受现实。不然，我就拆了这家医院！"
"是是是..."
副院长点头如捣蒜。
这时，病房里传来护士惊喜的叫声。
"闵先生，闵太太醒了！"
她终于醒了？
闵知行眼底，有一抹惊喜滑过。他松开手，快步走进病房。
副院长摸了摸被勒得隐隐作痛的领口，心有余悸。
他工作了几十年，还是头一次觉得，医生是个危险度这么高的职业。
...
病房。
闵知行冲进病房，一眼看见躺在床上的叶凝曦。
叶凝曦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眼里的光却亮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没有一点活力。
"你来了。"
听见门口的声音，叶凝曦费力地抬起头，微笑着说道。
发了个烧而已，就连态度，也变了这么多？
闵知行眯了眯眼，走到叶凝曦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转眸问医生："她的脑子没烧坏吧？"
"啊？"
医生呆滞地看着闵知行，半天才明白过来，连忙保证，"没有没有！闵夫人的脑袋清醒得很，就连我都不一定有她这么清醒..."
这么说，她表现出的冷静和正常，都是真的？
闵知行的心放下了不少，拖过一把椅子，在叶凝曦的床边坐下。
旁边的护士取出针管，拍了拍叶凝曦的手背，扎了下去。
"怎么又要打针？"
闵知行的眉头刚刚松开，看见护士的动作，又拧紧了。
三天过去，叶凝曦细嫩的手背上已经全是针孔，几乎找不到一块正常的皮肤。
"是这样的，闵先生。"护士把针筒放到一边，"闵太太刚才把针头挣开了两次。现在，整个手背上的血管都肿了。"
"整个手背？"
闵知行执起叶凝曦的手，看见上面大片大片的青肿和淤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