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好吧。"
医生识趣地略过了这个话题，开始详细叙述叶凝曦的病情，"病人的病情，其实不算很严重。但她怀了孕，在最需要营养的时候，好像又经过了一番折腾？嗯，这么一来..."
他看了看叶凝曦微微凹陷的脸颊，叹了口气。
张嫂听得直心酸，摇着头叹气。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叶凝曦已经睁开了眼睛。
听到医生的话，她自然而然地问了一句："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孩子？"医生一愣。
原来，这女人不是精神异常？
叶凝曦缓慢而坚定地点头："我要知道，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孩子啊..."医生沉吟了下，眼里的神情变成了怜悯，"你要节哀。"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凝曦的心一沉，怔怔地问。
...
门外，闵知行握紧了拳头。
医生的声音，听上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是先兆流产。你要做好准备...这个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
"还有，你连着流掉了两个孩子...以后再怀孕，可能会比较困难。"
"啪"地一声，张嫂手里的毛巾掉到了地上。
陈星咳嗽了一声，走出房门，想要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刚出房门，就看见了闵知行。
"闵..."
陈星一愣，唰地一下立正。
闵知行甩给他一个冷冷的眼色，说话声音很低："别吵。"
"...是。"
陈星站直。
客房里，叶凝曦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张嫂急了，追问医生："什么是比较困难？"
"唉...实际上，是很困难了。"
年轻医生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同情，"她上次流产，已经伤到了身体。这次..."
张嫂捂住了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
"想一个办法出来。"
闵知行冷峻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张嫂像见到了救星一样，飞奔到闵知行面前："少爷，怎么办？"
看见闵知行，年轻医生头上汗如雨下。
现在，整个E市都不会有人不认识闵知行。
"闵总，您好。"
医生的态度谦卑了不少，冲着闵知行鞠躬。
闵知行冷冷地看着他。
听见叶凝曦的身体不能生育的时候，他有种杀人的冲动。如果这个医生治不好叶凝曦，他不介意把这种冲动付诸实行。
"治好她，或者，你给她的孩子陪葬。"
闵知行丢下一句话，走到叶凝曦床边，看着她。
年轻医生汗如雨下："闵总，您这..."这不是为难人吗？
闵知行不愿多说话，叫了一声："陈星。"
"是。"
陈星会意，一只手臂拦在年轻医生身前，"先生的话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可是本来..."
医生急得要命，生生被陈星带了出去。
张嫂站了起来，擦擦眼泪往外走："我去看看夫人要吃什么药。"
...
他们说话的过程中，叶凝曦一直坐在床上，眼睛望着窗外。
她什么都不想说，也说不出来。
医生的话，她全都听进去了。
这个孩子，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如果孩子没了...
叶凝曦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
...
闵知行站在床前，默默地看着叶凝曦。
她的皮肤苍白得接近透明，整个人都好像失去了生机...
失去一个孩子，对她的打击这么大？
闵知行的唇绷紧了。
"你满意了吗？"叶凝曦突然幽幽地问。
满意？
闵知行一窒，怒火直冲头顶。她成了现在这样，他怎么会满意？！
叶凝曦回过头，语气不屑："我变成了现在这样，应该可以稍稍缓解一下你闵大少的怒火了吧？还是说，你想要我们的这个孩子，也给苏意暖的让路？"
闵知行刚想发作，听见最后一句话，他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什么叫给苏意暖的孩子让路？"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装不知道？
叶凝曦扯了扯嘴角，声线清冷："闵知行，我不是傻子。"
昨晚那段不堪的经历，反而坐实了她的猜想。
闵知行和苏意暖要是没有孩子，怎么会非要把她折腾到流产不可？他的架势，分明是不肯放过她！
她表情里的不屑，深深地刺痛了闵知行的眼。
闵知行弯腰，狠狠握住叶凝曦的下巴："你该死的到底在想什么？！"
叶凝曦被迫抬头，和闵知行对视。
"我在想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叶凝曦的声音很轻，也很坚定，"闵知行，我们离婚，孩子由我照顾。"
——又是离婚！
闵知行倏地松开她，烦躁地一甩手臂。
噼噼啪啪的声音传来。闵知行震怒之下，打翻了客房里几乎所有的摆饰。
叶凝曦低下头，哽咽了下。
她对这种场面，已经不陌生了。是什么时候，闵知行和她之间到了这个地步...
"我不准你离开！"
闵知行一下抱紧叶凝曦，失控地吼。
"何必呢？"叶凝曦的声音相当冷静，"闵知行，我已经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你喜欢苏意暖，还是张意暖，王意暖，都可以去娶。你们的孩子，也可以继承闵氏。少了我这个绊脚石，对大家都好。"
闵知行终于抓住了一丝不对："什么孩子？"
"当然是你和苏意暖的孩子啊。"叶凝曦不解地看着他。
都到了这个时候，彼此间的欺瞒，还有什么用？她真的不懂这个男人了。
闵知行语气烦躁："我和她没有孩子！叶凝曦，只要你不总想着离婚，以前的问题，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叶凝曦轻声打断他："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这句话就像一桶冰水，把闵知行的热情彻底浇熄了。
"很好。"
他突兀地说了一句，站了起来。
叶凝曦还以为，他答应了自己。她的心一痛，掩饰地低头："我会带好孩子的。"
"你一辈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闵知行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他的话里，带着刻骨的恨意。
叶凝曦听在耳里，不由打了个寒颤。
走出房门，闵知行瞟了站在旁边的陈星一眼。
陈星站姿正直，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闵知行声音阴冷，命令陈星："你看好夫人，不要让她逃出去。过一会，把夫人放回储藏室。让那个医生留下，随时照顾她。"
那女人不是倔吗？他倒想看看，这一次，她还能不能保持着倔骨头！
"是，先生。"陈星大声回答。
闵知行点了点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他烦躁地吐出一口气，大步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陈星的身姿松懈下来，看了悄无声息的客房一眼，擦了擦汗。
半小时后，张嫂详细询问完医师，端着水果，来到客房。
陈星看见张嫂，用力招了招手，表情十分怪异。
张嫂一掀眉毛，悄声问陈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