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莱昂，那轮椅男都说什么了？”
老先生的神色严肃，树妖悄悄的打量了一下，似乎有些好奇，为什么一个人族的领主，会让老先生这般在意。
不过，它并没有过于深入的去思考，因为这个时候自己的小命，还捏在人家的手里呢。
它只得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太过细节方面的东西，那轮椅男倒是没有说。只是，他提过这么一句‘这个时代，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糟糕的时代，灾祸已经降临，若是不灭除灾祸，人间也好，地狱也好，天国也好，乃至整个世界也好，都将会被毁灭。’，紧接着，那轮椅男便又提起了莱昂的事情。”
“从轮椅男话里话外的意思来看，他似乎认为，莱昂有可能是‘灾祸’的一部分。而且，他给人的感觉虽然十分随和，但是藏在骨子里的一些针锋，却依旧不时的能够跳出来。”
老先生听后，好奇的“哦”了一声，随即问道：“什么针锋？”
“你轮椅男，似乎有一种偏执的正义感。能够感受到，他行事十分果敢，甚至有点剑走偏锋的意思。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他的根基是在海上么？你仔细想想看，这个轮椅男，真的有可能来自海上么？不太可能吧。毕竟，在太过久远的以前，史料中记载的最后一位从海上势力来的那尊生灵，已经陨落了。”
“什么？”老先生瞪大了眼睛，感觉今天他接受的新鲜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已经有些信息量溢出的感觉。
树妖无奈的耸了耸肩，它知道，自己又得要从头到尾，将这件事情讲一遍了。
“你知道的，世人皆知大陆被海洋环抱，可却没有人知道，海中到底是否有成规模，成气候的族群，乃至势力。不过，我以一个活了无尽岁月的恶魔身份告诉你。海中确确实实的存在着诸多势力。可是，那些势力，却又受困于某种原因，无法来到大陆。”
“但，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我所说的这一点，是太过久远之前的信息了。如今海中到底是什么模样，却是没有任何人知道了。即使是我们地狱也不行。”
老先生皱了皱眉，感觉有些撤，“你们是地狱，收纳人间一切的灵魂，我不信你们没有收纳过来自海中势力的灵魂？”
“你还真说对了。”树妖轻叹了一口气，“我不是说过么，海中的各个势力，不，甚至是整片大海，都受困于某种原因，与人间、地狱和天国，都断了联系。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即使是在海中死去的亡魂，也无法上天国，或者下地狱。”
老先生听后，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得是什么样的原因，才能够阻断一整片海洋啊，“这个原因，是人为的么？”
树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急，先听我讲。还记得，我刚才说，太过久远的之前，有最后一位的海中生灵陨落么？”
老先生点头，树妖又道：“那个海中生灵，平日里以一个女童的形象示人。并且，她总在夜间出现，手腕上戴着饰品，沿着海岸线，一路前行，并且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但可惜的是，到那女孩儿陨落，世人都没有弄清楚，她到底是在找什么。”
“虽然，世人没有弄清楚她在找什么。但是，有一点却是震惊了世人。那便是在女孩儿陨落之前，整片海洋都为其悲哭，海啸就像海浪一般，一浪高过一浪，那一天，世人都以为世界即将毁灭。就连高高挂在天空上的太阳，都被那无穷高的海啸遮住了光芒，人们目及之处，皆是海水，皆是奇形怪状的生灵们。那些生灵长得像极了螃蟹，乌龟与大虾等生物。自此，那时的世人才知道，原来这世间真的有海中生灵。”
老先生皱了皱眉，他没想到，闹得这么大的事情，在后世的今天，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知晓。由此推及其他，老先生不难想象，在无尽的岁月之中，又有多少诡秘又惊悚，且可怕的事情与危机被淹没了。
老先生也不知道，这些危机与灾难被淹没，被世人遗忘，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他能够确定的只有一点，这些事情纵使被淹没，也终有一日，会以别样的形式与姿态，重新回到人间，重新回到世人的视线中。
“那这场灾难最后如何了？”老先生轻声问了一句。
树妖沉默了片刻，随即说道：“那是一场极其惨烈的灾难。或许，你以为如今大陆还存在，是因为世人平安的度过了那场灾难。但事实却恰恰相反，大部分的生灵，都死在了那场灾难之中。百分九十的陆地，被海洋所淹没，人间的纪元翻篇了。一个全新，但短暂的时代开始了。那便是，不存在于任何记载之中，只存在与我们这些老古董的生灵记忆之中的一段只关于海洋的岁月与时光。”
“或许，你不会相信，大陆上的生灵，生存的意志，超乎常人的强大。即使是在那样可怕的大灾难之后，他们也依旧凭借着自己的挣扎，硬生生的在海面上，造出了一座城。一座随着海浪飘扬的，代表着大陆生灵最后希望的一座城。”
“啊，那城市的模样，我至今都记得。实在是太美了，你或许不能想象到，在狂风骤雨，电闪雷鸣的海浪中，有那么一座巍峨的大城，岿然不动的屹立在海面之上，任由海浪拍打，任由闪电劈下，任由狂风摧残。但是，那座城，永远灯火通明，就好像是黑暗的海洋中，一盏明亮的灯塔。在指引着所有大陆生灵活下去。”
“在那个时代，涌现出了太多的英雄，也涌现出了太多的豪雄。可以说，你们人间大陆后日里的百花齐放，群雄并起的璀璨时代，就是在这个时候打下的根基。因为先辈们积累的高贵精神，实在是太过珍贵且深刻，甚至可以说已经牢牢的刻进了你们的骨子里。”
“而，在这些所有弥足珍贵的精神中，又唯有‘斗争’精神，最为耀眼，最为璀璨。它就像是一柄永远不会弯折的大剑一样，能够帮助你们斩断所有前进道路上的险阻。”
树妖说到这里，眼中闪烁的光芒，丝毫不比夜空中的那轮明月的光芒弱，甚至还要更明亮上几分。为什么？因为，它曾经见证过那一世，曾经经历过那一世，也曾经被那一世所鼓舞。很难想象，一个恶魔，竟然也会被激励，也会被感化。
但是，树妖确确实实的被激励了，这种感觉，恐怕也只有和它一样经历过那个时代的生灵，才能够懂得了。
“咳咳，扯远了。”树妖稍稍收回了目光，随即正色道：“不过，正如同我所说的那样。那个时代是短暂的，并没有持续多久，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过万载的时光而已。相比较于整个人间在这个世界中存在的年龄来说，那个时代，就像是大海中的一滴水一样，十分不起眼。”
“但是，你知道那个时代，又是在一个怎样的方式中，迎来了结尾么？”
老先生皱了皱眉，他本想直接摇头的，但是既然树妖如此问了，他也心中实在好奇，想要亲自猜测一番，那个瑰丽雄奇的时代，是以一个怎样的方式结束的。这，让他有一种，仿佛自己也参与进到了那个时代中一样。
这是一种别样新奇的感受。
“难道，是因为我大陆生灵中出现了不世的王者，从而带领着我们，打败了海洋生灵，然后夺回了陆地？”
这是老先生能够想到的，最为靠谱的答案了。因为纵观整个大陆历史来看，无论是哪一个时代的变迁，总归绕不过几个特别耀眼的人物，或者王者。正是因为有了他们，有了这些王者的存在，才能够使得过往的时代得以终结，而全新的时代，又得以开启。
所以，老先生才会这般猜想。
“若是，按照一般的逻辑，与思维来说，你这般说，也没有错。只是很可惜。我所说的那个时代，实在太过瑰丽雄奇，它与一般的时代不同。因为，这个时代的开启方式，也与一般的时代十分不同。还记得那个女孩儿么？没错，之前那个时代的灭绝，是那个女孩儿的随葬品。”
说完，老先生的心稍稍颤了一下，他大受震惊，那个女孩儿到底是个什么来历，竟然能够让一个时代，作为她的随葬品，一同消失在这个世界？
“不必惊讶。”树妖似乎早已对此见怪不怪，因为当初它也是这般震惊，“那个女孩儿的真正身份，其实到今天都是个谜。只是，世人，乃至天国与地狱，都一同赞同的是，这个女孩儿确确实实是一尊海洋生灵没有错。”
“但.....”老先生一皱眉，还想就此再说些什么，或者说争辩些什么，但是树妖却不给他机会，直接打断了。
“其实，你也不必去费力气，去猜想那女孩儿的真正身份。因为，我们这些老古董，已经就此争论了一辈子。嘿嘿，不怕你笑话，这件事情，至今都会不时的被我们提起。因为，那个女孩儿实在是太过神秘了，也实在是太过具有魅力了，我们实在没法不去不记住她。”
“只是，我现在又提了这个女孩儿一句，是想告诉你，海洋统治人间的时代虽然短暂，但是其来历却与其他的时代，都完全不同。是完完全全的以上一个时代近乎全方位的终结之后，才得以出现。所以，它的结束方式，也注定会以其他的时代，完全不同。毕竟，这个世界，最讲究有始有终。有一个什么样的开始，也必定会有一个大差不差的结局。”
“现在，再猜猜看，海洋的时代，是以什么方式结束的呢？”
这一次，老先生确实有了些思路，但却依旧不敢置信的说道：“难道，同样是以近乎整个海洋生灵的灭绝而结束？”
“对了。”树妖点了点头，随即有些感慨道：“不敢相信吧。大陆生灵，已经被打压的只剩下了一座城。但是，海洋生灵却占据了整片大陆，彼此之前的实力，严重不对等，就好像是一粒尘土，想要对抗整片天空一般。能赢么？”
老先生的眼中有光，他点了点头，毫不怀疑的说道：“一定能赢。否则，就不会有如今的时代了。”
“哈哈哈，你这样想，其实也不算错。结局也确实是大陆生灵赢了。只是可惜，大陆生灵也只是个捡漏的罢了。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真神的眷顾’么？”
听到这，老先生被吓的直接瞪大了眼睛，他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没错，和你想的那样，也大差不差吧。”树妖的眼中带着追忆，“我说过，那个时代实在是太过特殊了。因为，各种各样的东西，都只在那个时代中出现过。而自那以后，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你想想，为什么天国就那般相信‘真神’的存在？还不是因为他们曾经疑似见过‘真神’的一角。”
“那个时代，正是因为‘真神’的插手，才得以最终近乎全灭的方式，残暴的结束了。而，如今环抱了整片大陆的海洋，也正是因为‘真神’的缘故，而彻底与人间、天国还有地狱，失去了联系。可以说海洋自成一界了也不为过。我一直都不曾想通，这种方式，对于海洋来说，对于海洋生灵来说，到底是一种幸事，还是不幸。”
老先生握了握拳头，神色有些同情的说道：“肯定是不幸。毕竟，若真的是‘真神’出手，那所有的海洋生灵，十去其九也不是不可能。相当于是全方位的物种大灭绝了啊。你能够理解这种物种灭绝的悲痛么？”
树妖沉默了片刻，说句实话，它确实见证过许多的悲剧与惨剧，但是它却始终不能代入进去，原因无他，只因它是一头恶魔，一个称霸了整座地狱的物种的一员。它们从出生开始，便从没有受到过灭族的危机，即使是这一次，地狱之中的动荡，似乎也不能够引发恶魔一族灭族的危机。顶多，它们就是会被驱逐出地狱罢了，再不然，就是死一批兄弟，逃一批兄弟。
而至于灭族？呵呵，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