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愤怒或讥讽的目光中，司沐泽却看到一双平静的眼睛。
那一瞬间，他原本深不见底目光里竟有些错愕。
顾芷站在人群中，就那样看着司沐泽。周遭似乎的嘈杂似乎远去，在这无声的沉默里，好像上演着无人知晓的告别。
他站在层叠包围的安保里，似乎生来尊贵令人不敢接近，但她知道那并不是全部事实。
最终，司沐泽先收回了视线，然后转身进了车里。
此时法庭内。
剩下的人都寂静无声，头一次碰到上庭上到一半被告人提前离席的。
良久。
颜舜华也起了身。
正准备走，却被一边的记录员拦下：“不能擅自离席。”
“被告也走了，你们为什么不拦？”云容在一旁反问。
记录员哑口无言。
颜舜华转头看向主审官：“我相信我的律师能处理好后续的事，也相信几位法官的专业与公正。”
说完便和云容一块先走了出去。
陆之白和陆之柒跟温子衍对视了一下，也起身跟上。
与司沐泽离开不同的是，外面除了媒体的快门声之外，还有掌声与欢呼。
在他们看来，颜舜华现在彻底成为了一个勇于和强权斗争并且成功了的典范。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无论国际法庭给司沐泽开出怎样的判决与处罚，亦或者是他拒绝处罚，他作为司家继承人的zz生涯，已经彻底结束了。
颜舜华不做停留也没有回答任何问题，直接就上车离开。
回酒店的路上，车内几人也都沉默。
隔了好久，云容才开口：“你们有没有觉得，司沐泽是故意的？”
云容说完话，颜舜华也正看着她，表情有些微妙。
云容转头看向陆之白和陆之柒，两人的表情跟颜舜华如出一辙。
“所以……你们是都知道对吗？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陆之白耐心解释：“我们也是刚知道。”
云容无语。
此时陆之柒的也收到了新的信息。
粗略看完之后，他转头看向颜舜华：“你们是不是有个妹妹叫顾芷？”
颜舜华看着他。
“她现在人在这里。”
云容惊讶：“顾芷为什么会在这里？？”
陆之柒耸肩：“反正我收到消息，让我去找人。”
颜舜华思索片刻：“她人应该就在法庭附近，找到之后把她带到酒店吧。”
陆之白配合的将车停靠在路边，陆之柒拉开门下了车。
果然几人刚到酒店不久，陆之柒就将顾芷也回了酒店。
见到颜舜华，顾芷表情有些讪讪：“颜熙姐。”
“怎么会来这里？”
“我刚好修了年假，就想出来走走，你一个人在末国，我就来看看你。我已经提前和二哥说过了，你放心！”
事实上是，顾言玦给她的叮嘱是，到了末国之后一定要寸步不离颜舜华，直到亲自来末国。
颜舜华眼眸微动：“以后可以直接打我电话。”
顾芷连连点头答应：“二哥说接下来东辰局势会很不稳定，所以我们就待在末国等他来找我们。”
“要多久？”
“他说至多一两个月。”
颜舜华掐指算着，心理有了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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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辰。
一架从末国飞来的私人航班降落在隐蔽机场。
机舱门打开的那一刻，司沐泽身边的李秘书总算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从来没有陪同过这样的行程，没有任何安保，就他和司沐泽两人，他们在末国的安保，是飞到末国后就地配的。
也幸好，一路上除了庭审结束后被末国外长强留住秘密会面之外，倒也没有其他的差池。
两人从飞机走下来。
“李叔，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早上七点。”
司沐泽轻点了一下头，继续抬步朝前。
李秘书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刚司沐泽是叫他“李叔”？
刚从出口出来，却见外面早已等候着一群人。
李秘书定睛一看，都是参议院的，也是戚正卿的人。
从颜舜华曝光自己被谋杀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在等着这一天了，等着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彻底将司沐泽拉下马。
他转头看向司沐泽，忽然就有些后悔没有答应他先去一趟宁勒的请求。
他有一个姐姐在宁勒国，还有两个可爱外甥。
但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相见。
参议院的人走到司沐泽跟前：“司先生，跟我们走一趟吧。”
司沐泽看着他：“给我一通电话的时间吧。”
参议院的人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通完这通电话之后，我们将会收回您所有的私人物品，包括通讯设备，司先生请吧。”
司沐泽拿出自己的私人电话里，通讯录里，只有三个人的电话。
唐心婉，他的生母。
江慕雪，他的姐姐。
顾芷，他的……与他无关的人。
他拨通江慕雪的电话，甚至忘了与宁勒的时差，此时快接近凌晨。
“喂，小泽？”但还是很快被接通了。
“嗯……是我，小雪姐，这么晚吵醒你了。”
那天传来江慕雪起来的声音：“没事，两个小的太皮了，我也刚刚哄着睡下，你现在还好吗？”
自从司沐泽回了帝城，江慕雪去往宁勒，他们之前其实几乎没有通过电话，更多的时候是由他的秘书跟她联系。
昨天的庭审，她也看了，她甚至见过颜舜华，却没想到她与司沐泽还有这样的恩怨。
“还好，死不了。”
江慕雪放了些心：“那就好，等过几年小椛和小樾长大了，我带他们回去认舅舅。”
司沐泽滑动了一下喉头：“小雪姐。”
“嗯？”
“你一定要很幸福才行。”
“江沐泽，这句话要重复多少次？我现在就很幸福啊，有小花和小樾，怎么会不幸福？”
江沐泽，一个久远的名字，现在这世上，恐怕已经没人知道他曾经也叫江沐泽。
“那就好，我还有其他事，你先早点休息。”
“等一下。”江慕雪先拦住他：“江沐泽，你也要幸福才行。”
“他一直很幸福。”
作为江沐泽的时候，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时间。
通完电话。
司沐泽将电话递给参议院的人。
“李秘书也得跟我们走。”
司沐泽面色冰冷：“戚正卿还真是迫不及待，你可以回去转告他，我从来都不认为他是够格的对手。”
参议院的人笑得有些讥讽：“以您现在的处境，这样的话似乎没有什么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