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二章 幕后的人
这个地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竟然聚集了这么多阴气, 而这般浓重的阴气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清除。
颜如御可以吸收阴气, 这一点是陆玄没想到的。
但即使面上的表情再轻松, 他的心仍然在担心颜如御的安全。
颜如御为什么可以吸收阴气？他的体质到底是怎么回事？吸收阴气后对他会有怎样的影响？
延绵不绝的阴气从被腐蚀的符纸中进入，延绵不绝，而每一缕进来的阴气都被颜如御吸收。
“咳咳……”
颜如御突然猛地咳嗽了两声，吸收阴气的动作蓦然变得勉强了起来。
“怎么样，没事吧？”陆玄连忙问道。
颜如御皱眉, 却还是摆了摆手：“没事, 我还能继续。”
“不行, 你先歇会儿, 我把符阵补全。”
说完, 还没等颜如御说话，陆玄就取出了一张崭新的符箓, 将出问题的部分补全，不漏丝毫阴气进来。
他这一动作之后, 颜如御也立即收手。
“身体感觉怎么样？”苏轼凑了过来。
“没事, ”颜如御摇头, “身体不仅没有异样, 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直觉告诉我, 这或许是好事。”
“好事么？”苏轼讶然，又笑道：“这倒是奇怪了，不过既然你觉得没事, 这些阴气就交给你了。”
陆玄听着苏轼的话，忍不住道：“先生，真的没事吗？会不会……”
“没事，当事人都觉得没事了，我们又有什么好说的，他的体质本就特殊，多吸收些阴气可能反而是好的。”苏轼又笑，笑容中满是释然。
陆玄还是有些担心，认真看着颜如御：“颜老师，要是你觉得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说出来，不要勉强，就算不吸收这些阴气，我们总能想其他办法离开。”
颜如御愣了下，认真看着陆玄，问道：“担心我？”
陆玄郑重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嗯，我担心你，所以希望你也能够照顾好自己，不要在可以商量的情况下勉强自己做些没必要做的事。”
颜如御眼眸亮起：“自然，有你陪着，我惜命。”
说着，他张开手抱紧了陆玄。
陆玄愣了下。
这好像是两人第一次这么面对面拥抱。
或许以前也有过简简单单的拥抱，但没有哪一次的感觉，比得上此刻。
他想了想，也张开手回抱。
有些改变或许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只是一直都在缓慢变化着，因为这种变化太过平缓，以至于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想到这，陆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颜如御甚至没有察觉到陆玄身上产生的变化，他只是觉得两人的相处愈加和谐。
休息了一会儿，确定体内的阴气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之后，颜如御又看着陆玄：“可以了，继续吧。”
“嗯。”陆玄点头，主动将符阵破了一点。
那一点不足以影响整个符阵，却能让部分阴气从那个位置进入阵内，而这，也恰恰是他们想要的。
颜如御可以吸收阴气，却无法一口气吸收大量阴气，他只能缓缓将阴气导入体内。
没有陆玄的阵法，他无法做到这一点。
如果阵法内没有颜如御，陆玄想要破开阴气的围攻，只能用强势的手段，只是那种手段不一定能保证安全。
虽然颜如御一再强调那些阴气对他没有什么影响，陆玄还是认真注意着颜如御的情况，想着无论如何，只要发现一丝不对劲，他就要立即制止才行。
所幸颜如御的身体状况如他想的那样，即使吸收了大量阴气，也没有产生不适。
而符阵之外的阴气也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逐渐变得稀薄。
陆玄认真打量着外面的情况，最初的阴气浓度看上去就像是最浓的墨汁一般，伸手不见五指，但这会儿阴气的浓度正在逐渐被稀释。
甚至颜如御对阴气好像有什么致命的吸引力一样，那些阴气竟然逐渐聚集在缺口处。
而这样的举动似乎也并非是为了攻击，恰恰相反，它们仿佛是在排队，找一个可以进入阵内的机会，然后被颜如御吸收。
陆玄一直注意着颜如御的情况，也没有注意到阵内“斗地主”的系统音和抗战片的声音已经消失。
苏轼和辛弃疾都看着阵内阵外的情况。
一边是逐渐稀薄的阴气，一边是竭力吸收阴气的人。
寻常人能吸收这么多阴气，且身体没有任何异样吗？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别说是普通的人类，就算是他们这样活了近千年的鬼魂，想要吸收阴气也没有那么容易，更何况之前凝聚在附近的阴气浓度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之外。
这一场吸收阴气的举动整整持续了一整天，直到附近最后一丝阴气被吸收。
在这之后，一个圆形的小东西飘了过来，就好像之前孜孜不倦冲着颜如御而来的阴气一样，跑到他面前。
颜如御把东西捏在手里。
那是一个黑色的纽扣状物体，通体乌黑，没有一丝光亮。
明明之前它是主动飘过来的，但是真正到了颜如御手里之后，它突然开始颤抖，试图从颜如御手里挣脱。
“毁了它，不能留。”苏轼立即说道。
“我也觉得不能留，直觉告诉我，它很危险，”陆玄皱眉道，又有所迟疑，“只是不知道这东西要怎么处理。”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颜如御捏着小东西的手突然加重力道，看上去坚固的小东西突然碎裂，甚至没有留下丝毫碎片的痕迹，彻底消散在空中。
陆玄看的目瞪口呆：“这么脆弱的吗？”
与此同时，某个漆黑的房间内，躺在床上的中年男人突然翻身，吐出一大口血。
“大师，你没事吧？”刚从门口经过的人听到房间内的声音，连忙敲门。
中年男人擦干净自己嘴角的血迹，脸色沉下，沉着声道：“进来。”
站在门口的人立即开门，站在门口犹豫：“大师……我开灯了。”
不是他胆小，只是之前有过好几次只是开灯，就被斥责的事件。
他站在门口，闻着房间内隐隐传出的腥臭味，极致的臭味让他下意识就想要呕吐，还好在吐出来之前连忙捂着嘴。
心里猛地松了口气。
还要没有出声，不然他一定会被狠骂一顿。
就在这时，房间内的人出声了：“开灯吧。”
站在门口的人立即把灯打开，一眼就看到了床边的一滩黑色的血迹，他能感觉出那应该是血迹，只是那摊血迹的颜色几乎与墨水无异，甚至看不到正常血液中都能见到的红色。
中年男人没有管他怎么样，只是直接躺下，吩咐道：“打扫干净。”
“啊……是，我立刻去叫人。”一直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近前的男人像是被抽中大奖似的，连忙说道，然后立即转身离开，一刻都不想停留。
他离开后不久，打扫的人就跑了过来，还戴着阻挡气味的口罩。
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能嗅到空气中的令人忍不住想要呕吐的气味。
他们很庆幸之前通知他们的人特意告知了一声，否则如果他们没有戴口罩过来打扫，这会儿肯定忍不住生理上的嫌弃，直接呕吐。
认认真真把地上的一滩血迹打扫干净还不止，他们又来回用清洁剂擦拭了好几遍，等到彻底打扫干净之后，还喷了空气清新剂，努力让屋内的空气恢复正常。
最少最少，不会出现一进门就呕吐的情况。
最后一人离开之前，又小心翼翼说道：“大师，我关灯关门了？”
“不用，让颜通过来一趟。”
之前那摊血的味道岂止打扫的人闻到了，他自己也闻到了那股腥臭的味道，只是那毕竟是他自己体内吐出来的血，他自然不会说什么。
“是，我立刻去叫。”
颜通，颜家旁系，颜通的父亲跟颜如御的爷爷是堂兄弟，虽然这关系已经极远，但严格算起来，颜如御还是要叫颜通一声叔叔。
“这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了吧？”陆玄忍不住说道。
颜如御摇头：“我只知道爷爷一向跟颜家旁系的人不亲近，至于这位叔叔……我不算了解。”
“你的人真的查到了这个颜通最近有异样？”陆玄又问道。
颜如御看他：“确切说，是之前大桥坍塌前后，他做的事有些奇怪，那时你让我查身边的人，我只列了部分直系亲属认真筛查，旁系亲属太多，只是简单筛查了一遍，直到再次重新查的时候，才查到他。”
陆玄皱眉，倒不觉得颜如御的选择不对，就算是他，当初知道颜如御发生的意外时，也以为直系亲属的嫌疑最大，谁能想到最终搞事的竟然会是几乎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旁系亲属。
“上次的阴谋被戳穿，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所以才会安静这么久，这次汤圆镇上的事，我不相信跟他没有关系。”陆玄突然笑道。
“晚上吃汤圆吧。”苏轼突然说道。
陆玄愕然，笑着回头：“先生喜欢吃甜食吗？”
苏轼也愣了下，随即迅速摇头：“算了，还是吃鸭脖吧，鸭脖不错。”
陆玄：……
第一五三章 可以倒贴
另一边。
“你去调查一下汤圆镇的事，看最近有没有奇怪的人去汤圆镇。”躺在床上，身体看上去十分虚弱的中年男人说道。
“汤圆镇是什么？”颜通问道。
“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只要帮我去调查清楚最近出现在汤圆镇上的人。”中年男人的语气很不好。
“大……”颜通还想说什么，却听到一声呵斥。
“滚。”
颜通略一皱眉，强忍着怒意点头：“是，大师，我这就去办。”
说完，他立即转身出门，顺便贴心地帮忙关上了灯，还拉上了房门。
这要是在平时，他一定会想起贴心问一句需不需要关灯关门，但这会儿他的心情很差，索性问都不问就关上了房门。
反正这位什么大师脾气古怪得很，偏喜欢关着灯关着门，也不知道都在干些什么。
出门之后，他还狠狠踹了一下墙面，试图用这个方法发泄出去。
而漆黑的房间内的情况就有些难以忍受了。
房间因为之前的黑血而有了味道，后来开门一段时间后，味道逐渐散去。
颜通只得到了通知让过来，不知道前后发生了什么。
他到的时候，房间门敞开，屋内的味道几乎散尽，再加上一直开着门，所以他进屋的时候只闻到了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又因为生气，他走出房间的时候还“贴心”地将房门关上。
因为空气不流通，不久之前几乎已经散去的味道又逐渐浓郁了起来。
本身这部分味道是不重的，不过是地板上没有彻底散出的味道散了出来，要是开着门，这味道也不是什么问题，甚至完全闻不到。
但是在关着门的情况下，又是寂静的漆黑一片，好像再轻微的味道也能被放大好几倍。
躺在床上的中年男人没有丝毫反应。
许久之后，他突然开始干呕，眼里更充满了愤怒。
另一边，颜通让人去调查汤圆镇的问题，本以为等调查结果出来需要很久，没想到不一会儿就得到了消息。
“老板，我想您要找的应该是他们。”
要求调查情况的人把相关资料发了过来，是一张照片。
颜通一眼就看到了照片中的颜如御，脸色一沉。
“这么快？”
“……额，因为他们昨天直播了，所以只要在网络上搜索汤圆镇，就能搜到他们的信息。”去调查资料的人本以为这是一趟麻烦的工作，这会儿这么快得到结果，也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我知道了。”颜通点头，却没有直接把照片交到中年男人手里。
这是他的筹码，自然要利益最大化才好。
这么想着，他联系上了颜老爷子。
“只是不知道颜如御的安全和颜家的财富，您会怎么选。”
颜通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他的意思。
那头的颜老爷子比颜通想象中平静多了，只是淡定道：“要是有空的话，你过来颜家，我们面对面聊。”
颜通笑笑：“要对颜如御下手的人不是我，您扣下我，只会让站在我身后的人更快动手。”
从电话中传来的声音依旧淡定。
“你不愿意来，我也不勉强。”颜老爷子这么说道。
颜通皱眉。
但很快他就想通了，他认为这会儿颜老爷子一定气坏了，但是颜老爷子毕竟见多识广，只是伪装淡定，对他而言恐怕是驾轻就熟的事。
这么想着，颜通笑的更开心了：“好，我明天过来，吃晚餐。”
说完后，颜通立即挂断电话。
要是能凭借这次机会，从颜家拿到他想要的，他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至于是不是对颜如御下手，与他无关。
颜通打着算盘，心情也因此而畅快，只要一想到一贯高高在上的颜老爷子要求他，他的心情指数更上了一大截。
主家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这年头，还分主家旁系，真以为是在封建社会，可以一手遮天呢！
就在颜通沾沾自喜的时候，颜老爷子脸上却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害怕，甚至没有丝毫惊讶，仿佛这些事全都在他意料之中。
挂断这通电话之后，颜老爷子又拿出手机，拨打了熟悉的电话。
那头颜如御等人正往回走，手机响起时，他下意识低头一看，看到上面显示是老爷子的电话，，想了想还是接起了电话：“爷爷，我们今天不在b市。”
“嗯嗯，”颜老爷子应着，直接道，“我不跟你说话，你让小玄儿接电话。”
颜如御：……
“好。”
说着，他把电话递给陆玄：“爷爷要跟你说话。”
“我吗？”陆玄诧异，却还是接过电话，认真跟电话对面的人说话，“颜爷爷。”
“是的，我们今天不在b市。”
“什么时候啊，大概明天上午就能回b市吧。”
“在汤圆镇这里，有点事过来看看。”
“嗯，已经解决了。”
“颜老师陪着呢，颜爷爷不用担心。”
“明天下午吗？有的，有时间。”
“好，那我们明天下午过去。”
“我不挑食，颜爷爷叫人随便准备些就好，只要是颜爷爷叫人准备的，我都爱吃。”
“好的，谢谢颜爷爷。”
说完，陆玄把电话递给坐在他身旁的颜如御：“要说话吗？”
颜如御低头看了眼：“爷爷挂电话了。”
“哎？”陆玄震惊，按了下手机一侧的按钮，结果真的显示电话已挂断。
颜如御笑笑：“爷爷说什么？”
陆玄立即重复颜老爷子说的话：“颜爷爷说让我们明天下午去他那里吃饭，他会叫人准备很多好吃的。”
“那就过去吧。”颜如御点头。
第二天下午，陆玄和颜如御两人如约去了颜家。
之前陆玄就来过颜家，这次再过来，心情跟之前也有些差距，不过见到颜老爷子的时候，倒是多了几分熟悉感，没有像之前那样局促。
“过来坐。”颜老爷子看到两人过去，立即笑着招手。
陆玄微笑：“颜爷爷。”
“你可是好久没来看我老头子了。”颜老爷子笑道。
陆玄顿时觉得不好意思：“其实……”
“没事，”颜老爷子笑笑，“我就是发发牢骚，你不用考虑我说什么。”
然而听到这话，陆玄更觉得不好意思了。
颜如御却在一旁说话：“爷爷平时很忙，贸然过来是见不到爷爷的。”
颜老爷子瞪了他一眼，敲了敲桌子：“我把你养这么大，是让你跟我作对的吗？”
颜如御却笑道：“爷爷平时难道不忙？”
颜老爷子又瞪着他：“我这么忙怪谁？”
陆玄听到这里，下意识看向颜如御。
颜如御拍拍他的肩：“颜家的企业虽然很大，但有专门的人接手，在工作上的事基本不需要爷爷处理，爷爷平时忙主要是因为到处玩。”
陆玄：……
颜老爷子没好气地看了颜如御一眼：“你这人真没意思。”
陆玄顿时觉得哭笑不得，索性没有说话，乖巧地坐在原地。
颜老爷子跟孙子怼完，又看着陆玄：“其实这次叫你们过来，是打算让你们见一个人。”
陆玄立即端正态度：“是谁？”
颜老爷子：“颜通。”
陆玄脸色微变，看着颜老爷子：“颜爷爷知道我们在找他？”
颜老爷子笑了：“之前阿御出事，你们就在调查那件事背后的人，直到不久之前，才查到真相，是不是？”
陆玄点头：“嗯，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颜爷爷。”
颜老爷子又笑，没有说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只是道：“昨天颜通打电话说了，问我颜家的财产和阿御的安全哪个比较重要，我认真想了想，还是颜家的财产比较重要。”
陆玄：……
“所以……”颜老爷子的脸色蓦然变得严肃，认真看着陆玄。
陆玄静静等着颜老爷子的回答，却听到：
“所以阿御就送给你了。”
陆玄再次哭笑不得：“这么随便的吗？”
“可不是，”颜老爷子理直气壮道，拍了拍颜如御的胳膊，“以后他就是你的了，你想怎样就怎样，不用还。”
陆玄看了看颜如御，下意识脱口道：“那要看颜老师的意见……”
颜老爷子眼睛一瞪：“把他送给你了，他还有意见？”
陆玄嗫喏着出声：“这个……额……那个……”
他突然发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了不得的话题中，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颜老爷子看出陆玄的犹豫，脸上满是笑，偏过头看着颜如御：“我看小玄儿不打算要你，你说说你，长这么大有什么用，送人人都不要？”
听到这话，陆玄连忙说话：“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只是……”
颜如御蓦然轻笑，却是看着陆玄：“爷爷把我送给你了，你真的不要？”
陆玄下意识看他，立即道：“这又不是我说了算的，主要看颜老师的……那个……意见啊。”
他没想到话题聊着聊着竟然会变成这样，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
颜如御微笑，唇角勾起，眼里也满是笑意：“我没意见。”
“那……那我……”陆玄犹豫着出声。
就在这时。
“老爷，颜通先生到访，说是要见老爷。”
“颜通来了？”陆玄立即起身，“走走走，过去看看。”
说着话，他立即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先生，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还有值班空位吗？特别恐怖那种值班空位，我觉得可以再塞个人过去！时间也不长，值个五十年差不多了。”
身后，颜老爷子看着颜如御，用眼神示意。
“看吧，人跑了。”
颜如御看了颜老爷子一眼，笑道：“我可以倒贴。”
听到这话，就连见多识广的颜老爷子都有些目瞪口呆，随意笑骂：“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