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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第 1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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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院事毕。这两天也着实忙碌, 葛忠就来到茶楼喝茶消乏一二。

刚走到茶楼门口, 就看到了焦大也来了茶楼。初时还想打打招呼的,可招呼声还没出来时, 就见他跟着另一个人进去了。看他二人神色不大好, 葛忠心想, 这两人莫非有事?

于是悄咪咪的坐在了他们旁边。这两人先前声音还小,后面声音越来越大, 听得那只言片语,再想到前日在贡院里见到, 焦大跟邱才和柯三他们在一起说什么那馒头喂猫的事, 葛忠稍稍一联想。怪道,这焦大当日见到邱才跟柯三要拿馒头喂猫那么紧张呢,原来还有这猫腻。

这可真是自己发财的好机会。自己跟这焦大共事好几年了, 头上的一个副字老是去不掉。不是他官瘾大, 而是他们这些做杂役的收入少,那焦大因是头儿,一个月都有三两银子的薪俸, 要是加上其它的外水儿, 一年少说也能捞个五十两银子的。

哪像自己, 头上顶了个副字,生生的每月就只有二两银子钱, 其它的什么也捞不到,真是干干儿的,这点银子养一家子可真是紧巴巴的。

今天既然让自己听到了这个, 真是活该自己发财了。

葛忠心中计较了一番。于是,冯掌柜这天店铺打烊时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冯掌柜也时常跟他们这些人打交道的,这葛忠他也认识,可交情却是不多。今日见到这葛忠,甚是奇怪。不过,惯常做生意的,虽是心中奇怪,还是将人迎了进来。

当听得葛忠说明来意时,冯掌柜心中大骂,就你这混球,还想来讹自己的银子?别说贡院那事就只有自己跟焦大知道,根本没真凭实据的,就算有,今日这银子也不能给你。要不然,不就坐实了自己捣鬼的事儿吗。

冯掌柜赶紧道:“这位老哥,想是你听茬了。这贡院秀才考试,那是多大的事儿哪,我等草民哪敢造次的。你可真是看得起我们。我跟你近日无冤,远日无仇的,不待这样冤枉人的。”

见这姓冯的推脱的干净,葛忠皮笑肉不笑的威胁道:“冯掌柜可是要想好咯,我可是有人证有物证的。今日能来找老哥你,那是看你面子。我说老哥,你可别将面子给折腾没了。”

冯掌柜在场面上混了多年,哪会被葛忠这几句话吓住,笑着道:“这位老哥,你说的事儿,我们是断然没做过的。老哥今日前来,如果是缺银子想要我们资助一二,那也不是不可以的。可老哥你这样讲了,我就是有银子也不敢给的。”冯掌柜边说边让人将他送了出去。

葛忠原想着十拿九稳能得笔银子的事儿,不光什么都没得到,还被人奚落了一顿,心中大恨。

直道自己大意了,太快亮出底牌了,还正在懊恼着。可让他更为懊恼的事儿还没来呢。

第二天,他一上差,就被人叫他去见户房赵主簿,葛忠赶紧屁颠颠儿跑到主簿大人面前,刚行完礼,赵主簿就对他吼道:“大胆葛忠,还不快跪下!”

葛忠吓了一大跳,赶紧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只听赵主簿道:“葛忠,你可知罪?”

葛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平日做的错事也不少,但现在这情况可是不敢认错的。赶紧大声喊冤。

赵主簿冷笑道:“你可别在那紧着喊冤的。你竟然敢从贡院厨房偷东西出来,虽说只是几袋子面的事儿。可是,事虽小,法却是不容的。尔等虽未读什么孔孟之书,可在贡院这圣人之地,尔等该是知理的。况,你现今偷的是面,谁知你他日会不会偷其它的?贡院这等庄重之地,实不能容你。”

葛忠听了大惊,这贡院考完试后,厨房里还剩了好些个东西,他们几个管事的头头都一人分了些,就是下面的人,也让拿了几斤米面走了的。

且不光是厨房,还有被褥、蜡烛、柴炭啥的,余下的他们都分了。这是惯例,又不是他一个人拿的。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主簿大人那也是有份儿的,他不光是有份儿,其中的大头就是赵主簿拿的。怎今儿个竟然以此给自己定罪?

葛忠满头大汗,这个真是辩无可辩的。葛忠迅速一回想,再看一边焦大那不怀好意的神情,看来,自己是被人阴了。

可现在,他也只能喊冤,而不敢说其它的。他要是敢说大家都有份儿,犯了众怒,别人会咬死他的。

赵主簿见葛忠还算上道,没说其它的,于是大发慈悲道:“念你这几年当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这些个米面的事儿,我也就不追究了。不过,这里也不能再留你了。你将钥匙啥的交出来,今日领了饷银就不要再来了。”

葛忠知道,今日还算是赵主簿手下留情了,不然,打上几板子再让自己走人,自己也不敢说什么的。只得认栽离去。

见成功的将葛忠赶走了,焦大赶紧上前奉承赵主簿:“还是大人手段高明哪。”

赵主簿眼睛一瞪:“胡说,怎么是我手段高明?明明是那葛忠自己犯错了,我只是秉公办理而已。”

焦大见拍马屁差点拍到马腿上了,赶紧上前道,轻轻将自己的脸拍了两巴掌:“是是,小人说错话了,这是那葛忠罪有应得,幸得大人公正严明哪。”

听得焦大的奉承之言,赵主簿是不无得意的,这样好啊,又得了焦大的孝敬,又能给自家小舅子安排个差事了,免得自家老婆天天在耳边唠叨,真是一举两得。

他们是很得意,葛忠却是气死了。这真是无妄之灾。这是有人故意陷害自己了,不用想也知道是那焦大捣鬼了。看来,那姓冯的将自己昨日找他的事跟焦大通过气了。他们这是在釜底抽薪哪。

没想到,自己讹银子不成,竟然连差事都丢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葛忠只是气的不行,恨不能找上他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可也只能这样想想了,他可是没那胆量的。

葛忠想着是不是去找上官告状去。可,稍稍一想也知道,那焦大之所以会赶自己走,不就是怕自己跟上官告状么,他现在这样,是连衙门都进不去了。何况,就算进去了,谁理呢,没有真凭实据,就偷听到的几句话?到时别被反打板子才好。

怎么想,都知道自己这亏是吃定了。气得不行的葛忠又不敢回家,这下差事丢了,日后生计都是问题。回去可怎么跟他娘和老婆交代的呢。

苦闷的葛忠就跑到酒馆去喝了两盅。边喝边听那说书人说书,好排遣排遣愁闷。

今天这书听着也怪有意思的,听着听着,葛忠听出了趣味,今天这书可是没白听。自己真是蠢哪,干嘛不像这书中说的,去找那焦大他们要对付的人,偏偏找到姓冯的那奸吝之人。

之前自己大意了,没打听清楚那人是谁。不过,他可是听到他们说那人是宙字十二号的。

这个好打听,现在拔贡考试的成绩可能都已经出来了,这些个也不是隐秘之事,自己在这儿也混了几年了,这点人脉还是有的。

这样一打听,还真让他打听出来了,这次宙字十二号的秀才是个叫陈宗泽的。

可这陈宗泽是哪里人士就不好打听的。焦大也不着急,知道名字就行了,到时考试成绩一出来,只要是榜上有名的,自然有人议论的,到时不用打听,就能知道的。

就算榜上没有,那也没关系,榜单都已经公布了,那些个秀才的履历也不算是秘密了,再花点功夫打听就能打听的到的。

于是葛忠也不焦躁了,这几天就闷着头打听焦大周边的消息,还有冯掌柜的消息,可得打听详细点,到时好卖个好价钱。最好是到时又能得利,又能将焦大那狗日的弄下来。

且不提那焦大在如何想办法,如何焦急等待放榜结果。就说宗泽这两天也颇是有点焦躁的在等考试结果,这可是关系到他日后是否长途奔袭考试的大事啊。对宗泽来说,只此一次,再无其它机会了。十二年一次,十二年之后自己也不需要了不是。

见宗泽这几天颇是有点焦躁,想着明晚就是八月十五了,周长安他们就约宗泽明日去西京城里看灯会去。

宗泽知他们好意,摇摇头道:“还是算了,明日你们难得跟家里人团聚的。再惦记着我,玩也玩不好,看也看不好的,也太没趣味了。你们自去吧,不用管我了。”

周长安见状,也是,明日家中肯定是高朋满座的,可不好偷溜出来的,遂也不再强求。

不过,说起八月十五,他想起一事,对宗泽道:“真如那丫头八月十八就要回京了,我娘她准备十六去黄总兵府上去给那丫头践行。到时我也会跟去的。你上次不是说托我带东西给她的。东西可有做好了。”

宗泽听问,说道:“你不说我也正要去找你的呢。东西我已经打好了,你到时帮我给她吧。”宗泽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个小匣子递给周长安。

周长安很是感兴趣:“你送的什么?能打开看看么?”

宗泽笑道:“你少装了,我就算今日不让你看,你就不会偷偷打开的么?”

周长安嘿嘿一笑:“既然如此,那就快快打开让我看看。”

宗泽道:“要看就看,怎这多话。”听得宗泽这样说,周长安果真打开匣子。仔细一看,周长安赞道:“宗泽,你可真会送,这东西那丫头肯定喜欢。你在哪买的?我还想给她送什么呢?现在不用想了,比着你这个买也一样。”

宗泽笑道:“这个买可能不大好买的。这是我自己画的,请人打就的。想是没现成的。”

“什么,你自己画的?你可真是会想。”周长安叹道。

这匣子里是一支簪子,簪头被一横梁挑着,上镶了五朵银子打就的玉兰花,这玉兰花精美是精美,可也没多少出奇之处的。

这簪子的别致之处,主要是在簪挺部分,这簪挺,做的较之一般的簪挺要宽,而且是寒光闪闪,简直就是一把匕首。因为锋利,怕伤了人,又在这簪挺上还套了一个精致的银套子,套上就是一支漂亮的簪子,取下就是一把匕首了。

周长安啧啧有声的赞着:“你可真是会想。咦,我看你这簪子颜色不像是纯银的,你这是什么做的?”

宗泽道:“纯银的软了点儿,要真是实用起来效果恐怕会大打折扣的。打就时,我让人在里面掺了黄铜,这样就不容易折弯了。”

“你可真是有心。嘿嘿,反正这次是我送去的,那丫头也不知道,我就说是我送的好了。”周长安嘿嘿笑道。

知道周长安是开玩笑,宗泽也不在意:“嘿嘿,那你就冒功好了。到时,戳穿了,你就别嫌丢人了。”两人说笑一阵,宗泽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中秋节到了,书院今天也是张灯结彩,到处都挂着贴着灯谜的灯笼,还做了好些个月饼让不能回家的学子尽情品尝。

宗泽也跟着众人一起吃着,玩着。可是,晚上静了下来后。又感觉分外的孤寂,他想娘了,想家了,真的好想。现在总算对这句“每逢佳节倍思亲”有了切肤之感了。宗泽是辗转了半夜才行睡下。

宗泽是满腹思乡愁绪;真如现在也是惆怅不已,再过两天自己就要走了,离开爹,离开熟悉的西京,去到一个虽说是家,但却全然陌生的地方,可真是是让人忐忑。辗转反侧中眼前竟然浮现出了宗泽的身影。这种感觉真奇怪,真如更是难以入睡了。

这个中秋,真是过的各有心思。

真如翻转了半夜,好容易入睡。可感觉刚刚睡着,就被赵嬷嬷叫了起来:“小姐,可是不能再睡了,过会子,就有人来了。快点起来。”

这两天,真如是迎来送往,听着各家官眷夸赞奉承之声,真是感觉比练武辛苦多了。多有不耐时,赵嬷嬷总是劝道:“小姐可不能做此想,你这算什么。日后回京了,那些个人情打送会更多的,你可得从现在开始就要收性子了。去了京城,可是要规行矩步的,可不能像现在一样自在的。”

真如耐着性子跟这些西京官眷们周旋着。今日真是走了一拨又来一拨,忙的不可开交。刚刚送走左参政夫人,又听人报说细柳堂周大太太来了。

听说是周大太太来了,真如一边高兴道:“快请。”一边急步迎了出去。

真如小时后有一段时间是长在周家的,对着周大太太也真是有濡慕之情的。真如迎到二门,周大太太已经进来了,看到她,笑道:“你脚程可真够快的。都到这里来了。”

真如笑道:“听说是伯母来了,我可是高兴的很。那可不得走快点么?”

两家也算是通家之好,因此,周长安也不避讳,跟着他娘一起进了二门。听到真如这样说,笑道:“看你说的好听。怕不是想我娘拿的好吃的吧。”

真如笑道:“就是想,怎么着了。今儿个这些好吃的,我可是都要的。一个都不给你留。”两人一来二去拌了几句嘴。

周大太太见状嗔道:“行了,行了,你们兄妹俩从小吵到大。都这么大了,还吵。走,走,快进去吧。”

几人进了屋,周大太太叮嘱了真如好些个事儿,又细细的问了赵嬷嬷准备回京的一应物事。末了,不放心的亲自去查看了一番。

见他娘忙别的事儿去了,周长安从小厮手中拿过两个小匣子递给真如:“喏,送你的。”

真如接过匣子问道:“咦,你竟然送我两匣子礼物?这里面都是什么呀?”

听得真如问他,周长安一仰下巴:“你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真如先打开一个匣子,里面竟然是一把镶金嵌玉的匕首,真如笑道:“嗯,你有心了,这东西我喜欢,多谢了。”

周长安得意的一笑:“我想你也是喜欢,这可是我淘换了很久才搞到的。”

真如又打开另外一个匣子,只见里面是一支银簪,细细看过后,真是觉得甚合心意。真如笑问道:“奇了怪了,你今天还真会送东西的。这是哪儿买的,我也去买几支好回去送人的。”

周长安拉长声调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这东西不是我送的。要不,我帮你去问问?”

听得周长安如此说,真如心头一动。莫非?

真如有点着急道:“这东西不是你送的?那是谁送的?快说。”周长安见状却是拿起乔来,直是不肯说。最后,真如几欲动粗了,他才拿腔拿调的说是宗泽送的。

竟然真是宗泽送的,真如心中高兴不已。脸上的笑容是压都压不住的。今天可真是高兴,就连离情别绪都少了好多。

看着这簪子,又想起了宗泽的拔贡成绩。

想着拔贡考试都已经结束了,不知道宗泽的成绩如何。时时关注这事儿的真如问周长安道:“唉,陈宗泽他们这次拔贡考试的成绩要明天才能出来。可真是急死人了。你说,陈宗泽这次会考过的吧?”

周长安道:“不用担心,这陈宗泽功底深厚,想来是必过的。看他那情形想是也不错的,只不过他一向谨慎,不肯将话说满了而已。也不用急了,左不过明天就知道结果了。”

被多方关注的拔贡成绩,终于要公布了,宗泽头天就告假来到客栈等候,第二天,更是早早的来到贡院前等候。

来的太早了,还没张榜,等了一会儿,几声号炮响过,众人纷纷围拢:“张榜了!张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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