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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回 苏子当了冤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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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人暗自庆幸,有了这样出息的少宗主,天一宗的下一个百年兴旺终于指日可待了。

半月后,众人尚未从惊愕与欣喜中回过神来,便被一记消息击打的悲喜交加了,他们那终于开了窍儿的少主江蓠,在与宗主江芒硝大吵了一架,随后砸了天一殿中所有的物件后,再度离宗出走了,徒留宗主江芒硝在太乙峰的峰顶跳脚大骂,老子有的是儿子,你有种,这辈子都别回来。

这怒骂在峰顶盘旋,随着云海悠悠荡荡,传到诸峰峰顶,顷刻间便人尽皆知了。

不知有多少人在暗地里掰着手指头发笑,这句话,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来,也从未见过少主真的不回来,更未见宗主真的弃他而不顾。

果不其然,此话余音尚在袅袅,太乙峰中便遣了数名修为不凡的弟子下山,暗中寻找兼贴身保护少主江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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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似水,擦着指缝缓缓逝去,光阴渐长,春光渐浓。

郁李仁整日躲在苏子房中,足不出户的安心修炼,从不敢让其他人看到他的真身,生怕吓着他们。

而苏子不惜丹药的喂下去,落葵亏损的精血渐渐补了回来,脸上也生出些许血色。

一双小燕儿在廊下安了家,整日里忙着衔泥做窝,累了便在院中的海棠树上交颈而卧,有时恼了,母燕儿便追着公燕儿一阵鸣叫,啄个不停。

落葵整日里逗弄一双燕儿,逗得满院子鸟鸣。

京墨见状,撇着嘴不停的嘟囔:“你还有心思逗鸟,这都开春儿了,眼看着就是成婚的大日子了,还好多物件儿没备下呢,我这眼看着银子就不够使了,你也不说想想法子。”

落葵淡淡瞟她一眼,扔给他一把锄头,冷哼道:“那你把地翻一翻罢,这时节正好种菜,也好省下些银子。”

京墨忙不迭的将锄头扔到地上,像是那锄头上生了獠牙,会一口咬掉他的指头,他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怎么行,种点菜能省几个银子,再说了,我这双手是摸古物的,金贵着呢,哪能翻地。”

落葵嗤的冷笑一声:“古物,我也没见到你摸出几样真的来。”

京墨哽了一哽,神色复杂的凑到落葵耳畔,甜腻腻的笑道:“好阿葵,后头库房里不是还有不少宝贝么,你挑拣几件给我罢。”

就在此时,丁香端着一盏茶过来,递到落葵面前,轻声道:“主子,新沏云雾毛尖,刚用过早饭,清清口。”

落葵深深望了丁香一眼,接过杯盏,并未接京墨的话头,只垂首轻轻啜着清茶,想到晨起丁香过来回话,说是京墨昨日几番讨要库房的钥匙未果之后,却在夜间直接去了库房,想要破门而入,只可惜那库房有苏子设下的禁制,又岂是京墨这种修为低微之人可以破除的。她凝神思量,看来他果真是惦记上了那库房里的东西,那些东西,早晚都是他的,他便如此心急,想要早早据为己有。

她眸光一缩,开春之后,曲莲便再未露过面,更未与京墨私会过,只怕是他

们唯恐被她察觉到甚么,会坏了大婚之事,才会避嫌,如此也好,她转头望向苏子,平静道:“苏子,昨日太后下旨,命我将库里的东西都送进寿安宫,大婚之时,作为嫁妆再一同抬出来,你与杜衡丁香今日就将每一件都登记在册,封箱送进宫罢。”

苏子不动声色的掠了京墨一眼,阴郁的笑着连连点头,招呼道:“好,早就该如此了,你的体己银子,即便是惦记,也该是我惦记,哪里轮得着旁人。丁香,杜衡,走,天黑之后,就将东西送进宫罢。”

“就是就是。”杜衡紧跟着笑着补了一刀:“虽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微微一顿,眸光在京墨脸上打了个转儿,话里有话道:“可也不是甚么贼都能惦记的,有些贼,不配。”

日影微澜,带着一丝丝晦暗的意味投在京墨青白一片的脸上,他微微垂首,将俊朗的脸庞藏在斑驳的树影中,唇角似笑非笑的勾起,一点狠毒的光凝在他的眸底,让人不寒而栗。

落葵看似神情如常,可眼角余光仍瞧见了京墨的神情微动,这些日子,她一味的耗尽心力吞噬情孽,无暇顾及京墨,任由他肆意而为,但她心下清明,他的这种肆意而为的日子很快便要失去了,到那时,便是转瞬跌入深渊。她素来不会对伤她之人心存仁慈,不会自己给自己寻一条死路,情孽虽吞噬起来极为缓慢,但自打空青离开后,便再未发作过,如今,她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将那筹谋做的更加周全些了。

正午时分,暖洋洋的阳光洒在院中,那一树海棠花被熏出了极细小的嫩绿色,远远望去,枝头上像是缀了点点翠玉,在天际熏出一片春意。几人坐在树下,一阵阵笑语扬上枝头。

苏子一样样清点库房里的物件儿,而杜衡登记在册,丁香则仔细的将每一样擦拭干净,装入锦盒中,不叫京墨有半点沾手的机会。

那琳琅满目,光华流转的各色珍玩,晃得京墨一阵眼晕,他双眸像是生了钩子一般,死死盯着丁香的手,瞧着她将这些一样样装进丝绒锦盒中。他暗自生疑,这些数不清的珍玩中,竟没有一锭金银,他明明记得,太后曾经赏赐了许多金银,如今却全然没了踪影,他暗暗握了握双拳,即便大婚之后,这些珍玩都归他所有,他也是不敢擅动,不敢拿出去变卖的,可那真金白银不同,是看得见摸得着可以花用的一笔巨款,他心下一沉,看来落葵果然对他生了戒备之心,藏起了他此时和以后最需要的东西。

暮色降临,京墨冷眼望着三人清点完毕,随后收拾出数十个半人高的楠木箱笼,急匆匆的送进宫里去了,只心焦万分,却又无计可施。

流光似水,溜走的极快,随着婚期一日日临近,天也一日日暖和起来,暖风和煦,熏开了院落中的一树海棠花,一团团一簇簇,密密匝匝的垂在枝头,如晓天明霞般在微风中摇曳,片片如丹如霞的花瓣纷纷落下,透出阵阵幽香。

而此时最觉烦恼不堪的便是苏子,每到春日,便是杨絮与柳絮齐飞,而他喷嚏共泪水横流之时,苏子虽然修为极高,可也有软肋

,他的软肋便是杨絮和柳絮,平日里沾上一星半点,便会喷嚏打个不停,更遑论此时此地,一片片一团团如棉絮,似雪片般无孔不入,迎面扑来,可他却耐不下性子在房中老实躲着,只能想尽招数掩住口鼻,在街面上一过,便是喷嚏连连,泪水涟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每到这样的时节,他都要絮絮叨叨的念个不停,说是他走遍江湖,诸国也有因王后的喜好而种植各色草木花卉的,说这是爱一个人,倾一座城,用来彰显国主的情深义重,彼时的他揪着落葵的发髻,非要逼着她下回入宫时,好好问一问太后,她当年是喜欢杨树毛还是柳树条,竟在青州种了如此多的杨树与柳树,惹出如此多绵绵不绝,惹人生厌的毛絮。

这一日,用罢午饭,落葵偷得浮生半日闲的窝在椅中,一卷书卷盖在脸上,手边一盏茶早已冷透,有花瓣落于杯中,碧水红瓣煞是好看。日头自密密的叶缝中透下来,晒得人周身暖洋洋的睡意顿生。

她打了个哈欠,半睡半醒间,院门被人砰的一声撞开,将她吓了一跳,她听出了那熟悉的脚步声,便抿了抿唇,继续打瞌睡。

谁知那人却一把扯下盖在她脸上的书卷,只觉眼前陡然一亮,刺得她不禁的紧闭了下双眸。

那人揪着她的衣袖,急切而尖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倒是悠闲,快,快随我说理去。”

落葵甩开他的手,一脸的不耐烦,又将书卷盖了回去,懒洋洋道:“苏子,杜衡前几日送过来的账目你还没看完,这是又跑出去闯了甚么祸。”

苏子着了急,小心翼翼的拿开书卷,从怀中取出枚玉簪子,陪着十二分的小心和笑脸递过去:“看看这个。”

落葵在暗影中探出身来,举着玉簪子,迎着日头瞧了瞧,撇嘴奚落一笑:“你的大山楂丸呢。”

“啊,甚么。”苏子微怔,一时之间有些茫然,摸不着落葵此话的由来。

“你买这东西的时候,人家没有送你大山楂丸吗。”落葵冷眸隐隐含笑,奚落道。

“没有啊。”苏子愣的更加厉害,完全摸不着头脑。

“没有,没有大山楂丸你怎么消食,你是得吃的多饱,吃的多撑,才会买这么个假货。”落葵直起身子,定睛望住苏子,一本正经道。

苏子哑然,顿时觉得自己晌午吃的的确有些多了,都顶在嗓子眼儿里,上不去也下不来,噎的实在难受,脸色渐渐青白起来。

落葵哑然失笑,摩挲着那玉簪子,陡然想到凭着无双公子的名头,买菜都要比旁人贵上几文钱,更遑论这么个玉簪子了,她冷了脸色问道:“多少钱买的。”

“五十两。”苏子心虚,怯怯的斜了落葵一眼。

落葵猛然直起身,抖落一身粉白花瓣,恶狠狠的剜了苏子一眼,恨得咬牙切齿,张口骂道:“你花大价钱买这么个东西时,为甚么不叫我去看看,五十两,苏子,你如今越发会花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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