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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动:贯彻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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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发少年尽量染脸上的笑容好看一些,又说道——

“既然本神官都说到这个份上,县令大人依旧相信公子的气运,我便也不再好多说什么。”

霍隐似乎气急败坏,甩下南赎走出府衙大门。

“令公子身上的凶煞之气,若置之不理,明日就有大事发生,而且必然祸及全县百姓乃至全郡!大人还有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之内举办祭天大典,事态便还能控制,超过三天,纵然再请天神宽恕,恐怕届时我也无能为力!”

霍隐离开了,南赎还悠哉悠哉地坐在他坐过的椅子上,把玩着一个小瓷瓶。

“县令大人还请平身,阿隐在神官里张扬跋扈惯了,旁人又将他视若神祗,没有常识也是正常~”

他的言语中尽是讽刺——

“胡姬美酒、五色泥土和佳肴上千,这般手笔,即便是巡抚这等官职都难以在三天之内凑齐,大人不过一介县令,即便能拿出五百两银子,可比起这祭天大典的费用,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巡抚大人,都是为朝廷效力的命官,您可否同下官说一句心里话……”

县令也被神官的阵仗吓到,但是他也实在不想把家底掏空去凑齐这笔开销。

“这神官大人,平日里在宗祠里祭祀,花钱也是这样大手大脚吗?”

南赎心里偷笑,这肥猪已经中招了!

“那可不是!霍神官可是主持国祭的神官,帝国今年能战无不克,难道是仅凭某些莽夫在战场上的厮杀?不然!!”

少年重重的摇头,似乎在向县令诉说一个巨大的秘密——

“其实神官掌握了一种可以夺取他人气运的邪术!他在国祭上用数不尽的黄金和昂贵宝石献祭,还有活人做祭品,强行将邻国的气运夺了过来,所以我帝国的战士们才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南赎见县令一脸震撼,接着说——

“你再想想,我们攻打封歧,决战之时,分明上一瞬还是艳阳高照,下一刻封歧的边关就遭到了从未预见的雪灾,宝马良驹死伤无数,这难道不是他们气运被我们帝国夺来的征兆?”

他越是说得煞有其事,县令心中的猜测就越来越往现实转化。

“不止这些!九龙吉相在帝国历史上除了第二代皇室为首例,过了千年才出现了第二次,就是近年出现!第二代皇室将帝国发展到了巅峰,你身为帝国官员,不会不知道吧?”

“自然再清楚不过!”

南赎接着说——

“这难道是巧合?几个千年不遇的吉兆同时出现在霍神官主持国祭的时代,先皇都对他赞赏无比,要我是你,霍神官这样大名鼎鼎的神官愿意替自己的子孙后代辟邪驱灾,高兴都来不及,还拒绝……”

少年一副替他惋惜的样子,没有继续说话,却处处都显示出他有多愚蠢。

到了这个地步,一般的富商豪绅早就开始自掏腰包,可县令也是久经官场的人,即便南赎都快把假的说成真的,也依旧没有轻易彻底相信。

“感谢大人提醒,但下官是朝廷命官,承天子福运,无需……大人?”

南赎听到前半句就不想继续跟这头肥猪废话,无声无息地退出了房间,虽有些不甘,但秦玉骨毕竟还有后手,他也需要到外面去做好布置。

明天的事实摆在他面前,这肥猪不信也得信!

到傍晚才摸回府衙的秦玉骨一身风尘,身上背了个箩筐,里面放满了诡异的水罐,都散发出恶臭。

她顺路去了附近的焚尸场,不出所料,为了减少燃料成本,其实不少尸体都是扔在池子里加王水腐蚀,那东西没人要,她装了些回来倒也没人在意。

虽然这样对那些尸体非常不尊重,但是为了活着的人能更好的生活,她也只能委屈一下那些村民的尸体了。

把房门打开,她的保温处理做的还算不错,尸体到现在并没有出现太大的腐坏迹象。

将箩筐放下,秦玉骨默默地双手合十,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

“只是用草根伪造一些尸斑!我不会多做什么的!等到让那些狗官付出代价,我秦玉骨保证,一定把你们好好安葬!告慰各位的在天之灵!”

秦玉骨把箩筐放下,套好之前收起来的羊胃手套,折了一根草根,跪坐在尸体面前。

她屏息将罐子上的遮布解开,罐口里是漆黑的尸水,还漂浮着碎肉和骨片,即便是看过了各种残忍死相的秦玉骨,也觉得这样对待尸体实在是太过残忍。

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她试图让自己沉浸在过去尸检的状态中。

用草根沾出一点漆黑的尸水,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痕迹点染在醒目的位置,每一个村民的尸体都细致地做了伪装,又尽量避免触犯到他们的门面。

将一百多号尸体全部处理完,一夜又过去,秦玉骨将尸水封存好之后埋藏在庭院花坛的泥土里,确认之后可以拿出来进一步销毁,才用煤灰把自己的身上也点满了这种黑斑。

“大功告成,没想到这种事还得再表演一次……”

扭动了一下脖颈,她眼睛注视着金色慢慢显露的天边。

“真正的阳光…两天之后,我势必要让它真正地照在这个地方,照在所有人心上!”

“县令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师爷从里院发了疯一般冲进县令罗承的房间,神色惊慌无比,直接跪在地上,却连惨叫都不敢嚎。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有点规矩没有?!”

罗承盘玩着手里的两个木雕核桃,正来回地在房间里踱步,正为要不要举办祭天大典踌躇,这小厮就跟犯了失心疯一样冲了进来!

“不是……不是……是……是……”

师爷刚从秦玉骨住的宅院里回来,被刚才目睹的场景吓得肝胆俱裂,话都说不完整。

“有话好好说!又不是阎王在审你!怕什么!”

师爷有口难言,阎王审判那都是身后的事儿,可这是活在现世的牛鬼蛇神啊!

“是尸瘟!能让死人复活的尸瘟!那些尸体……那些尸体都动过了!”

“砰咚!”

木雕核桃落地,罗承也被师爷这番话吓得不轻,要是平时,他肯定以为师爷在胡言乱语。

可昨天那神官才说今日必有大祸降临,他又怎么能不当真?!

“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承摁住师爷的肩膀,脖子都涨红起来。

“近日巡抚到访,所以府内戒严,故而小的今早去找那收尸的仵作丫头,想吩咐她嘴巴管紧些……结果……结果……”

师爷都不敢相信他看到的那一幕,尸体七零八落地以各种姿态在庭院里放着,站着的有,坐下的也有,甚至还有些似乎在跟家人说笑!

可无一例外每个尸体身上都长着诡异的黑色斑纹,分明就和传说中的尸瘟别无二致!

而那个收尸的丫头,也在那些尸体之中,坐在地上闭着眼,没了呼吸!!

“你说那些尸体都动过了!那收尸的仵作丫头也死了?!”

“千真万确!小的让人去摸了她的脉搏!已经死了!她身上也有黑斑!肯定是染了尸瘟之后死了!”

县令倒坐在楠木椅上,绝望的死灰逐渐染白了他富态的脸颊。

“怎么会…那神官竟然一语成谶,还是尸瘟……”

他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而且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没办法解释。

当初那妮子上报的尸体检查文书里,写的清清楚楚,那些村民就是引用了被尸体污染的河水,才会毒发身亡,那现在爆发尸瘟也丝毫不奇怪!

可县令比谁都清楚,村民是被上面的人连带着灭口了!有大人物想选秦家村作为某个对头的葬身之地!

他一开始就知道……但是这件事不能暴露,否则罗家会有灭顶之灾!

故而秦玉骨很自觉地谎称了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他也没有在意……

万万没想到,那些本该是被匪徒斩杀的村民,此刻竟然真的如尸瘟中描述的一样,死而复生!

作伪证的丫头已经死了,谁也无法解释这些人的真正死因到底是什么……

就算有仵作前来,可谁敢勘察那些被尸瘟感染的死尸?!

他的自作聪明,竟然变成了作茧自缚!

事到如今,罗承也无法确定,那小丫头说得到底是真是假?

说不定那些村民的确喝了污染的河水?然后才被匪徒斩杀?

一定是这样的!他一心想要自保,忽视了那丫头话里的真实性,才会变成现在的结果……

但是太巧合了……真的太过巧合了……真的只是因为自己的贪心和疏忽吗?

霍隐昨天说的话一遍遍在脑海里回荡,罗承身上浮现出一层冷汗,他不敢多想,如果放任不管,这个县城会变成什么样子……

更何况爆发尸瘟的地方还就在他们罗家的府邸!要是传出去,哪怕那些刁民不敢轻举妄动,郡城的太守也会立刻派出军队烧掉这里!

这是报应!这一定是报应!儿子灭口了太多“玩具”,她们的冤魂作祟,才会让尸体变异,爆发了瘟疫!

罗承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他拍案起身,冲出房门。

师爷还不知道罗承这时候要去做什么,还以为他要举家逃走,连忙追了出去。

“老爷!老爷您可不能丢下小的啊!小的为您鞠躬尽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罗承实在被这狗腿子念得心烦,一脚踢出去,本就肥胖的身体带着不小的力道,直接把干瘦的师爷踹飞出去。

“别在这里邀功,你平常仗着县令府师爷的名号在外面作威作福的事情当真我不知道?府上多少的开支你和管家一起偷分了多少当真能把我蒙在鼓里?”

师爷这种行径,他本就没兴趣管,府衙上很多人都不干净,但只要不伤害他的根本利益,让小鱼小虾分一杯羹,他也不是很在乎。

出门之前,罗承想到什么,回身又吼了一句——

“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封锁爆发尸瘟的院子,谁也不能进!我要是在外面听到任何风声走漏,你就是新的尸瘟死者!”

师爷都不敢从地上爬起来,趴在地上,脸都痛苦地扭曲成一团,连连点头。

“是……小的一定不让任何人进去…小的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吩咐完毕,罗承才快步走出府衙,盘算着一定要打听到霍隐的去向。

现在必须举办祭天大典,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如果尸瘟真的在全县爆发,先不说作为瘟疫源头的县令府一定会被追究责任,他辛辛苦苦积累的基业都会付之一炬!

而且现在尸瘟已经爆发,封锁院落的人肯定不能留,家中的全部佣人也必须清换!

他可是县令,整个县的主人,怎能同那些贱民一样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各种阴毒和恐惧的念头在心里滋生,罗承迅速传唤车马,吩咐车夫去往南赎之前留下的地址,寻求霍隐给他最后一线生机。

“哈啊~~好困,昨晚上可真的是把我累坏了……”

打着哈欠轻松地走在街上,女孩悠闲又轻松的姿态和县令府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秦玉骨早就出了县令府,身上的黑斑本来就是煤灰点上去,随便洗一下就干净如初。

至于那师爷让人检查的脉搏,她随意找了个东西夹在腋下,算着他们即将发现的时间闭气在地上一躺,就变成了尸体中的一员。

后来师爷和检查的佣人就吓破了胆,失心疯一样冲出去叫人了。

她自然就趁着那个时候开溜咯!

反正所谓的“尸瘟”她也伪装成了死人复活的迷信场面,她的尸体消失了反而会增加那些人的恐慌,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摸了摸下巴,她自知现在自己在府衙那边已经成了“死人”,但是终归作为“尸瘟”感染者的她消失,势必在县城内会变成被追捕的对象。

“很快这里也不安全了……江淮现在也不清楚如何了,要不先回去一趟吧!”

但是她又摇摇头,突然想起昨晚南赎帮着她搬运和伪装尸体的时候——

根据秦玉骨的吩咐,南赎带了不少的木棍前来,结果背着一箩筐木棍到这里,就看到她正在把身上长着黑色尸斑的一句句死士往外搬。

“可算来了!”秦玉骨找了个白布绑在脑后,正忙着把伪装好的尸身全部搬到院子里放好,“把面罩戴上,然后用木棍和绳子把尸体的四肢全部绑上!”

“你想干什么?”

南赎看着这些已经死了几天的人,虽谈不上害怕,却难以避免地感到恶心。

因为实在是太臭了!比腐烂了十几天的尸体还要臭!

“现在别问,都半夜了!尸体彻底僵化也需要时间,等会还有活儿要干呢!别浪费时间!”

现在时间的确紧张,南赎虽然有意见,但是想到秦玉骨的计划若是真的能成功,倒也能一举多得,就不再追究。

秦玉骨谨慎小心地把散发恶臭的尸体用各种各样的姿势放好,南赎帮扶着用绳子和木棍把尸体固定好。

所有的准备都结束之后,秦玉骨把尸体靠在墙上,然后和南赎找了个干净的角落,开始小声交谈起来。

“你捣鼓这些尸体到底为了什么啊?”

他的声音闷闷的,南赎都不敢把面罩摘下来,那种恶臭,即便他知道是秦玉骨弄上去的,但是还是难以忍受。

“这样做自然是为了伪装成尸体瘟疫啊!”

秦玉骨不假思索,南赎似乎觉得她低估了自己的智商。

“废话!我当然知道!我问你这样大费周章地把尸体弄成稻草人一样是什么目的!”

女孩叹息一声,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毕竟南赎是这个时代的古人,就算足智多谋,这种现代法医的常识性问题也不可能了解。

“一般的尸体像死亡了这么长时间,出现尸斑也正常,并不足以让那些人相信是尸瘟,可如果本来都是躺着的尸体自己站起来了,而唯一能动手脚的人也死了,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死者复生,怪力乱神……”南赎沉吟片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想让县令自己去找霍隐!这就是你设计的‘大灾’!”

她赞同地点点头,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身为现代知识分子的解说欲也被勾了起来。

“其实本来这种尸体僵化一次之后过了一段时间,僵化就会彻底解除,之后也不会再次僵化。”

她想起最近一直在搬动这些尸体,当时也没想到这些举动能为这次的事情做准备。

“但是我因为县令的要求和检查需要一直在活动这些死者,导致尸僵不彻底!”

她指了指那些已经开始僵化的死者——

“现在再次搬动尸体,用树枝和绳子固定好,约莫三到四个时辰,尸体就会再次僵硬,到时候再拆除固定,他们就会像定身术一样‘走出’房间!”

南赎被女孩的解说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可是心头也升起疑问——

她应不是职人仵作,而且就算是职人……会对这种知识了解得这么清楚吗?

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也一样,想了想,南赎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个权利交给秦玉骨。

“在这里干等着也无聊,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秦玉骨望着那些尸体发呆,不知是在观察僵硬程度还是在想些别的什么,南赎拍了拍肩膀才回过神来。

“你刚才走神想些什么呢?”

见少年神色担忧,秦玉骨笑了笑。

“没什么,只是我平时都负责入殓下葬,勘验的尸体也不在少数,但是像现在这样利用已死之人的遗体做这种事情,还是有些良心不安……”

她说的是实话,即便前世是法医,做解剖也是在破坏死者的遗体,但是她是为了案情的真相,为了还死者家属一个公道。

有正当的理由,倒也不会良心不安。

但是现在却是为了构陷别人而污染死者的尸身,即便是为了还他们一个公道,她作为医者,心里也难免难受。

南赎也愣了一下,对秦玉骨的印象也微微改观了些许。

本以为这丫头接触无数尸体,早就对这种礼教道德之类的事情全然麻木…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

“你是在帮他们伸张正义,死了的尸身终归最后也是一抔黄土,有什么好在意的?”

他难得说几句真心宽慰她的话,但女孩并未释然,眸色沉了沉。

话虽如此,可道理难道她不懂?

前世她做法医,即便知道死者的死因只有通过解剖才能彻底明了,法医开具的尸检报告也是对凶手定罪的有力证据……

可就算如此,很多家属都不愿意签署解剖协议,因为那是他们的挚爱或是至亲,活着都无比珍视的存在,失去之后,又怎么忍心让他们的遗体受到二次的残忍对待?

她其实比谁都清楚这种情绪对于破案是没有任何帮助的。

可每次看到死者家属艰难无比地在协议上签署名字,然后痛哭流涕的模样,那些哭声和痛苦就好像变成了尖刀,一刀刀地划在她的心口。

近乎每次解剖尸体,她都要承受这样的伤痛。

法医对死者的遗体要保持尊重,但同时也必须无情,他们必须用冰冷的手术刀去划开他们不久前还跳动的心脏,剖开他们的腹部,去了解他们生前究竟遭遇了怎样的对待

这是工作,她必须贯彻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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