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想问的。”
方落落透过西洋镜看到了新玉疑惑的眼神，“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宣之于口的吗？”
“傅少爷看着对小姐是真心的，我方才想了个借口支开他，他还真以为所有的问题都出在他母亲身上，立马就走了。”
低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新玉抚着手下宛如绸缎一样的长发，“小姐难道没有想过嫁给傅少爷吗？他那么喜欢你，定然会对你好的。”
“男女之间哪里是只有一句喜欢就能解决一切的？”
今日正是霜降之期，方落落看向支起的窗子，庭院中的树都蒙上了一层白白的霜雾，“当年我不肯嫁给他，除了对他没有动心，的的确确是因为他的母亲。”
刘氏即便因着傅家和方家是世交，待自己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但是她依旧能够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不喜。
那些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轻视和鄙夷，牢牢地刻在她的记忆深处，她恍恍忽忽地笑了起来：
“他现在对我穷追不舍，无非也就是因为他以为我是他注定的妻子，只是这注定出了差错，求而不得，越发不甘心，所以才会如此。姨娘的话说得粗鄙，可是男人大多都是一样的，得到了就不会太珍惜。”
她的话让新玉觉得心里密密麻麻地疼，她一直以为之前王妃只是因为满心喜欢王爷、喜欢得失去了尊卑，可是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人心的真实。
“与其听从父命嫁给他，消磨一起长大的情谊，还不如让我嫁给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可是结果你也看到了，真心喜欢也不过如此。”
说到这里，方落落有些疲惫，她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小玉轮，这只玉轮跟韩水瑶送来的那一只简直一模一样，但是她知道，真正的那只已经被送给了王女官，她不由得有些好奇：
“你是如何得知韩水瑶送来的玉轮有毒的？”
“韩水瑶的贴身侍女莲房，实则是她的异母姐姐。”
已经离开了王府，这些事情自然不再是什么秘密，新玉低声道：“莲房是为了将母亲的灵位送入韩家的家祠，才答应韩相来做韩水瑶的贴身侍女助她成事。奴婢私下跟莲房接触过几次，此女虽然颇有心机，但是还不像韩水瑶那般泯灭良心。”
“那玉轮中有毒药的事情也是她对你说的？”
方落落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莲房居然会突然倒戈。
“也不是。”
说到这里，新玉有些犹豫了，她神色转换了好些，才凑近方落落耳畔开口：“王府中各个紧要关口一直都有暗卫监听，韩水瑶那侧一直都有人盯着，晴川那边一开始本来没有，因为她是王爷的棋子，没想到她自打入了王府之后行为出格、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不该有的心思，恐怕就是想成为慕容墨真正的女人吧？
方落落不用想也知道是这么回事。
她讽刺一笑，“那为何在她一开始表露不对劲的时候，王爷没有派去暗卫监视她？”
“王爷派了，派去的是冷风，冷风此人对王妃的存在似乎一直不大喜欢。”
都已经将话说得这么明白，新玉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更何况，她希望小姐能够体会到王爷的用心良苦，“冷风瞒报了许多信息，后来王爷知道震怒不已，便将冷风调去了别处。韩水瑶在玉轮中下毒，暗卫得知之后，我诈了莲房一下，她就什么都说了。”
“她下的是什么毒？”
方落落十分好奇，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韩水瑶究竟会用什么样的毒来对付自己。
“‘西子容’。这是一种奇诡的毒药，也是慢性毒药，服用此毒之后，女子的容貌便会如西子一般越来越美，身体却越来越虚弱，直到死的那一刻，容貌会绽放到最盛。”
说起这种毒药，新玉也忍不住蹙起眉头，“也不知韩水瑶是从何处得到这么多毒药。”
之前她就用毒害过自己，只是落在了阿离的身上，当时那毒药应当是皇上给她的，只是到了后面，她成为了皇上的一枚废棋……方落落忍不住细细分析起来，皇上应该不会这般轻易地再用她，否则这一次，她应该是下一任八王妃才是。
她的丞相父亲估计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韩相不过是一介读书人，如何对毒有深厚了解，更不用说搜罗来这么多种类的毒药。
“我总是感觉事情走到如今这一步，像是有一双手在背后推动着一切。”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头绪，方落落按了按自己的额角，然后看向新玉，“罢了，我午睡一会儿，再过几日就要离开京城了，趁着这几日天气还好，我们去这周边逛一逛。”
新玉点了点头，起身服侍她安置。
她们去的第一个地方便是香火旺盛的潭柘寺，尽管觉慧大师的解签落了空，但是方落落对于这些鬼神之说，却是渐渐多了几分信任。
若不是冥冥之中的那股力量，她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将香油钱封好了放入香盒中，方落落看着依旧跪在佛前的秦姨娘，轻声道：“姨娘，我先四处转转。”
秦姨娘拭了拭眼角，叮嘱她别去了禁地，便依旧跪在佛前。
她不知道潭柘寺有何禁地，只是随着香客们的脚步朝着后面的梨花林去了，因着冬日凋敝，这里的梨树林也是光秃秃的一片，并无什么好景色可以观赏。
新玉怕她疲乏，便占了一处的木墩桌椅，请她坐着。
“这里倒是安静些。”
那些香客有些进了梨树林深处，有些在边缘徘回着，方落落却是没有起身的想法，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处。
新玉手脚勤快利落，找着小沙弥要了热茶和寺中的糕点，潭柘寺香火旺盛，这糕点做得也精巧，方落落都忍不住多吃了几个。
而她的眼神不经意地一扫，却是看到两道自己并不想见到的身影，慕容墨携着魏文雪朝着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