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九丰看到了老杨，虎着脸叫住他：“炳南，你班里的语文课你暂时先安排别人上吧！”
“李主任呢？他怎么不上？”老杨停下脚步，不明白地问了一句。
“出了点事儿！”何九丰把手一摆，示意他过来。老杨迟疑着走过来，接着便听到了正面的不幸消息。
原来昨夜十二点左右，李云鹏批改完作业后刚要睡下，一伙暴徒踹开了他的房门，二话不说，用木棒将他暴打一顿后便扬长而去。李云鹏大声喊叫，竟没人前来帮忙。这伙暴徒事先已将住校教师和寝室的门全都别住了。过了许久，方有王朝辉、孙阳等人赶来，将他送往诊所，包扎一番，急去向何校长报告发生的事故。
老杨很是气愤，世上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这些暴徒也太猖狂了！他疑惑地问：“没看清是哪些人吗？”
“没有！”何九丰叹息着，双手一摊道，“云鹏当时只顾护着头，哪里看得清？朝辉翻墙头出来时，那些人早没了踪影！”
“那李主任的伤啥样？”老杨唏嘘着，他感到事情太突然，太不可思议了。
“他看来不是很严重，头上破了，流了点儿血；右手中指被打断，没法写字上课。他向我请假，我连夜安排人送他回家去了！”
“唉！”老杨只能叹气，李主任也许得罪了什么人才会遭此报复的，“怎么不报案？让派出来查一查！”
“已经报过了。他们待会儿会来的。蔡主任也知道了，表示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何九丰边说边揣摸着，到底是谁制造了这起事件？这一定是有预谋的，但不好说是谁干的，只能等派出所的人来调查了再说。他抬头对老杨道：“炳南，朝辉一早去市里学习去了。云鹏又出了这事，班里的事你要多操心，学校的事你也替我留意些！”老杨郑重地点头，心里却犯了难，这时候才想起我老杨了！看来他是真没招儿啦！
此时学生大多已进了班。读书声比刚才热烈许多，校园里显得有了些生机。不少教师陆续进班。老杨便别了何九丰，直接向复习班走去。
走进班里，他发现周童仍没来到，其他学生都已到齐了。他心中不安地想到，这周童莫不是干了坏事吧！但仍是忍住气向大家通报了语文课暂停下来的消息。蔡书群大声质问道：“李老师怎么不上课了？”他只得敷衍道：“李主任暂时有事，脱不开身。大家一定要多看看语文课，千万不可影响到了功课！”
学生们尚不知夜间发生的事儿，并无人议论。蔡书群几个女生便带头读起了书，其他学生也跟着大声读，渐渐地，读书声像潮水一样涌满了整个教室。
老杨在班中走了几个来回，还是走了出来，向前院看去。派出所的几个民警正好骑着摩托赶到。何九丰手拿着香烟，满面堆笑地迎了上去。
老杨历来不爱与穿制服的人打交道，便退到教室里。他心中忐忑着，蔡湖中学如果就此闹将下去，前途可真是危在旦夕。李云鹏虽不是顶梁柱，但毕竟是教务主任，他的挨打与请假意味着学校将面临着一场新的危机。然而他老杨仅是个教师，并没有力挽狂澜、救学校于危难之中的能力。他唯一能做的是稳定住复习班的教学，才能最大程度上帮助学校走出困境。
派出所的警官被何九丰迎进了办公室。其中一位老干警与他有些交情，叫牛春播。牛春播不愧姓牛！他本不是什么警官，完全是靠了他的一位远房老表才当上的。在蔡湖周边很有些势力。自从冯天龙任所长以来，他更是春风得意，全权负责蔡湖大街的治安工作。他与何九丰沾点儿小亲戚，又常在一起喝酒，彼此之间似乎无话不谈。
何九丰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牛春播便笑着说：“老何，恕我直言，我咋听说这个李主任生活不够检点，有没有这回事呀？”
何九丰面色一暗，不好直接回答，只得小声道：“那是胡传，没根据的！”
旁边一位年青一点的警官插言道：“那么李主任有没有得罪街面上什么头面人物呢？”
何九丰果断地摇摇头。
“这就怪了！”牛春播背起手站起来，在屋内踱来踱去，想不出问题究竟出在啥地方。
另一位忙于记录的长脸警官道：“老牛，咱们去现场看看吧！”牛春播一拍脑袋道：“对，咱们去看看，应该有意外发现的！”
何九丰便带三人来到李云鹏的住处。推开门，便见屋内一片狼藉，桌子上的书散了一地，一张木床上扔着被子和床单，一顶蚊帐被撕扯得东一块西一条地丢在地上，地面上隐约留有几滴血迹。看来这儿的确发生过一场混乱的撕打，只是那一幕大家都没得看到罢了。
看到此处，几个警官一阵感叹。何九丰看他们既没拍照，也没刻意去观察一番，只听牛春播安排道：“找两位在现场的教师做一下笔录吧！”
几人便回到办公室。何九丰找来孙阳，又问他还有谁到过现场。孙阳笑道：“还有王副校长；另一个是于珍苹的男朋友，他一早就回泉安去了，临走时还摇头说，真是太可怕了！”何九丰只好说：“行，就你一人也中，配合派出所的人讲一讲吧！”
牛春播开始询问，孙阳便一五一十地说，另一名警官在笔录上记着。
崔锋从班内来到这儿，想打听些消息，一伸头见许多人，想缩还没来得及缩回去，牛春播崩着脸严厉问道：“你是谁？干吗？这是办案现场，你了解情况吗？”
崔锋被他的威严镇住了，忙说：“我不在学校，情况不大了解。但我听背后一些人议论，这事儿可能是街上的几个小混混搞的。听说他们以前被李主任批评过，具体因为什么，却不太清楚！”
牛春播立即高兴道：“好，这也是信息！待会儿到街上拉几个混混问一下，很可能会有大的突破！”崔锋美滋滋地看着对方，何九丰也满意地看了看小崔。牛春播又继续询问孙阳。下课铃响了，孙阳担心误了上课，简单地回答着，最后才得以脱身。
上课铃响后，老杨匆匆去复习班上课。李云鹏的语文课只能由他顶替上数学课了。就在这时，周童不声不响地赶来。他一脸的憔悴，双眼满是血丝，一看便知是睡眠不足引起的。回想起这一夜的惊心动魄，他还有些后怕。原来他昨日受水锋相约，与几个哥们一同谋划，决定痛打一顿李云鹏这个败类。众人在水锋家喝酒，水锋喝得大醉，痛哭不已。众哥们一起劝他不要伤心，认为他妹妹会回过头来的。直到下了自习好久，水锋也不见妹妹回来，便领着大家一同赶往学校，正好碰见归来的水莉莉。水锋带她离开，众人气愤至极，别住了学校所有的门锁，踹开李云鹏的房门，用木棍将他痛打一顿。回去后，众人各自分散回家。周童不敢回校休息，便在一哥们家躺下，醒来时天已大亮。他脸也来得及洗便匆忙赶往学校。
老杨本想叫住他询问情况，但还是决定上完课再找他谈话。待上完了课，离下课还有几分钟，他便将周童喊了出来。
“你从昨晚到现在都上哪儿去了？”
“回家了！”周童坦然地答道，心里却打着小鼓，难道杨老师知道了什么？
“回家？”老杨怀疑地看着他，“回家做什么？”
“我的钱花完了，回家要钱！”周童抬起头来，双目直视着他，理直气壮地说。老杨看着他的眼睛，再次追问道：“你回一趟家，两眼怎么红成这样？”
周童一惊，仿佛杨老师的问话刺中了他。他低头回避道：“我又看小说了，一下熬到两三点。这不，我就迟到了！”
老杨立即打消了对他的怀疑，叹道：“周童呀周童，你可要注意了！现在是关键时候，你如果老是这个态度行为，我觉得明年可没啥希望呀！尽管你目前成绩不错，可是不能持之以恒，这样一曝十寒，是成不了器的！”
周童急忙将头垂得更低，几乎是弯着腰受训，口中保证道：“杨老师，你放心！我会把握好的！以后再不熬夜看小说了！”
老杨只好放他归班。下课铃一响，老杨收拾好书本回到办公室，来不及改作业，便去何九丰处。派出所的人已经离开了，这里已经没人了。他便回到办公室，牛子武一脸汗水进来问：“唉，老杨，我咋听说李云鹏出大事了！”
老杨没说话，只是有些失望地摇摇头。
“什么大事呀？说出来听听！”牛子武兴趣盎然，拧住他不放。
“没啥事儿！可能是惹了什么仇人，被人打了一顿！”老杨不轻不重地说。
“我看不那么简单吧！”牛子武掏出香烟，递给他一支，津津乐道地说：“有人说可能是啥桃色事件呀！”
“别胡说，老牛！”老杨脸一沉，很严肃地说。
“这有啥？咱学校里发生的这事儿又不鲜，何校长当年不也是这样吗！这也叫传统吗！”牛子武无所畏惧，依然打着哈哈。
“那都是陈年老事了，还提它干吗？”
“咱不提人家可要提的。我刚从街上来，外面都夸咱校长治校有方呢！”牛子武正说得有劲，抬头忽然看到何九丰从外面走来，立即闭住了嘴。（未完待续）